陆无归弯下腰，乌发垂落向前，红色狐狸眼中溢满愉悦，他脑袋靠近万俟子骞的耳边，轻声：“喜欢吗？”
久久得不到回音，陆无归低低低笑了，自顾自说道，“我很满意，也喜欢。”
陆无归退开身，终于瞥见万俟子骞的头颅动了一下，仍然一声不吭，身体却因为痛苦而颤抖。
想到什么，陆无归手指一动，身后赤殒剑一缕青烟跑出，飘到他身边幻化成人形。
岁卿安啷跄着在他身边化了形，身体还未站稳，视线内出现万俟子骞趴在地上，状况惨不忍睹。
这番情景太过惨烈，岁卿安还未回过神，惊愕地退后一步。
陆无归眼瞳微动，下一秒变了色，魔气伪装成漆黑的瞳孔。结实有力的手臂伸出，在身后轻轻揽过岁卿安的腰身，稳住她身形。
岁卿安瞬间扭头，震惊的表情还未退却，又染上惊恐，嘴唇翕动，最终开口道：“……是谁？”
陆无归垂眸，发丝也随着滑落，神情淡然，“林余生。”
岁卿安默了默。
他又道，“算是吧。”
岁卿安低低道：“心魔？”
她的嗓音压得太低，仿佛怕人听了去。若不是陆无归一直在细心地听着，恐怕都要分不清。
陆无归眸子染上笑意。
上次林余生那呆子强撑着跑远，泄漏出心魔存在，她却不忍心斥责，甚至是一反常态地护着林余生。
陆无归大概也知道岁卿安的态度，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她眼前。
“你猜？”
岁卿安：“……”
陆无归说道：“想怎么报复他？”
“杀了！”
“就这？”
岁卿安没回，虎视眈眈地盯着地上的万俟子骞，刚刚这货可是不留情面的搞碎她手骨。
疼痛还犹在身上，岁卿安肯定要杀了他，定定开口，“对。杀了他。”
轻嗤一声，陆无归兴致缺缺地踩上万俟子骞的后脑勺，高涨的惨叫声伴随着一道“噗呲”声响，万俟子骞的脑袋破出一个大洞。
红白相间的脑髓与血水，一齐从万俟子骞的脑袋争先恐后跑出，流了满地。
场面过于暴力污秽，岁卿安厌恶地蹙眉，转过头，看四周洗一洗眼睛。
陆无归撤回鞋底，带出血，揽着岁卿安腰身退后几步。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尖掐出一簇魔焰，散发着刺骨冷气。
手一松，指尖魔焰飘到万俟子骞的身上，一点即燃，幽幽冷焰瞬间袭卷全身，万俟子骞疯狂抖动，蠕动着身体挣扎着离开。
“杀了……你……杀……”
断断续续话语从万俟子骞嘴里吐出，光凭语气便能听出他恨意滔天。
魔焰烧着身体，透过皮肉，在他的神魂上不停燃起冷焰，口中只剩下痛不欲生的惨叫。
一分钟后。
日光照耀下，肉体被灼烧得干净，骨头灰屑形成一个人形。万俟子骞的神魂也终于得以跑出来，化成一缕青烟，逃离原地。
熏微风轻轻一吹，带动地上骨灰扬起。
陆无归眯了眯眼，视线追着万俟子骞的神魂而去，指尖微动。
“不忌讳我？”岁卿安已经感觉出林余生使用的是魔气，他入了魔了。
林余生还是林余生吗？
陆无归低下头，漆黑眸子一一扫过她苍白的脸色，以及抿紧的嘴唇。
沉默了一会，他抬起手，修长手指抚过她的侧脸，指尖不停向下，钳住岁卿安的下颚。
指尖用力，扭过岁卿安的脸抬起，陆无归眸子紧紧盯着她，靠近说道：“别忘了，谁是你的主人。嗯？”
岁卿安怔然，一句泾渭分明的话，彻底打破林余生这么久以来为她筑起的尊重。
在这一刻起，没人会再把她岁卿安当个人。
心间空落顿起，岁卿安觉得自己是得意忘形了，竟然奢求在这种地方，妄想别人把她当个人对待。
下颚指尖的力道很大，岁卿安突然就委屈了，她努力控制住表情管理，稳住颤抖声线，斥声道：“放开！”
“一没凶你，二没打你，哭什么？”
瞧见岁卿安逐渐红起的眼眶，陆无归眉头一皱，不明所以，指尖倒是松开一点。
岁卿安倔强的扭过头，眼泪蕴含在眼中，要落不落，霎是可怜。
视线内皮肤瓷白，被钳住的地方带上了红印，让人产生一种凌虐的满足感，陆无归眸色深沉。
他沉默着，抬手在岁卿安脸上掐了一把，下一秒惹来她蕴泪的怒视。
陆无归怔然放手，岁卿安脸上颊上果然又是一道红印子，看着她凄凄惨惨的诱人模样。
他默了默，修长手指楷过岁卿安眼角泪珠，意味不明：“以后别让人碰你，也……”
顿了顿，重新说道，“也别在其他人面前哭。”
他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倒是不会被这小风小浪勾走心神，若是别人呢？
大概会勾得人，心疼不已，想要宠爱。
岁卿安紧抿唇角，垂眸无视陆无归，他的话也当做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
她有她的骄傲，怎么会在别人面前随便展露脆弱，孤身一人闯入这个世界这么久，她才第一次委屈想哭。
他太看不起她了。
陆无归掰过岁卿安的脸颊，凶道，“听不懂人话？”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岁卿安脾气上头，气势汹汹：“关你屁事！”
岁卿安转头就走。心里愤愤想着，林余生本来就不是她的任务对象。
他已经入魔，不需要她了。
她要走！
“……”
陆无归嘴角抽搐，当了几百年的魔头，何时遇到这种情况，或者说，有谁敢甩他脸色。
陆无归手指交合，打了一个脆响。
下一刻，空气中传来其他人的谈论声，四周景象不稳定地晃荡，隐隐呈现另一番景象。
岁卿安脚步一顿，视线里出现抽出武器防备的墨子宁他们，她喜悦地快步上前。
林虞砷瞥见岁卿安微红眼眶，心上一沉，待她上前，问道：“遇到危险了？”
岁卿安不着痕迹躲开他的手，乐呵说：“我把他杀了。”
墨子宁咋咋呼呼：“真牛！”
岁卿安乐了。
林虞砷收回停滞的手，放置侧身，沉默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