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的气氛逐渐驱散时琰心头面对凌霄时的迷雾。
还没等她琢磨出凌霄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看见凌霄一挥手，整座庭院的灯都灭了。
时琰来不及想清楚两人之间的感情，心里一惊，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到了。
黑暗，无边的黑暗，甚至连外面的月光都照不进来。
她想不到有什么智能家居能这么先进，也不知道凌霄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在极度惊恐中，竟然有一种疯狂的感觉！
随后，她被凌霄抵在身后的隔断上吻了起来！
镂空的实木硌得时琰背疼。
凌霄近乎撕咬的亲吻让她害怕，她想推开他。
但她用尽全力也没办法撼动凌霄一分，只能感受到男人湿热的唇舌和衣服下坚实的肌肉……
时琰裸身高有一米七，凌霄站起来比她还要高上二十公分，他一手捏着时琰的下颌骨，一手卡着她的肩膀，将她紧紧禁锢起来。
时琰瞪大了眼睛，大脑在被凌霄双唇触碰的时候就宕机了。
她什么都看不见，只看见男人闪着暗紫色光芒的双眼。
几分钟的时间耗尽了时琰胸肺中所有的空气，直到她喘不过气，凌霄才停止这个激烈又霸道的吻。
他重新坐在轮椅上，往门口走了几步，整座院子又恢复了光明。
随后背对着时琰，带着一声叹息，说：“时琰，你走不掉……”
凌霄离开后的几分钟里，时琰都站在隔断边。
她来不及思考刚才所有的异常，嘴唇上残留的凌霄的温度不断提醒她，凌霄和她接吻了。
懵逼了片刻，时琰心里才开始疑惑。
难道凌霄是外国人？不，难道他不是人？
回想那个离开的背影，时琰似乎感觉到了这个男人孤独背后的漫长时光。
***
这是从万年前凌霄认识时琰后，第一次吻上她的唇。
他知道，应该再等一段时间的，等和时琰有了水到渠成的感情之后再吻她，但今天晚上所有的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凌霄以为他面对身为凡人的时琰时，可以风轻云淡，可当他看到时琰的眼神，看到她甩身离开，又觉得一切开始失控。
一万年前，他恣意打杀过那些挑衅他魔界尊主地位的神官，给时琰带来了无数矛盾和痛苦。
但他不后悔自己对时琰跨越神魔之别的爱，只恨当初没有再任性狂妄些，直接将她带离神界，永远禁锢在魔界九幽宫里。
如果那样，时琰就不会死，他们之间也不会相隔一万年的时光。
坐在窗户边，凌霄摸摸嘴唇，隐去身形，去了时琰房间。
***
浴室里有水声，时琰在洗澡，凌霄坐在她房间的沙发上，一手摸着龙晶戒，一手伸展在沙发靠背上，盯着浴室的方向。
不过二十分钟，时琰出来了，她头发还滴着水，只穿了内裤和一件短款吊带，露出锁骨下的红色莲花胎记。
因为她皮肤本来就白皙敏感，肩头和脖子上，都是刚才凌霄攥着她接吻时留下的淤青。
她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刚好坐在凌霄身边。
凌霄放在沙发背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没收回去。没了刚才接吻时的冲动，此刻和时琰近距离坐在一起，他有点紧张。
其实现在就算他把手搭在时琰肩膀上，时琰也感觉不到，但凌霄没有，他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安静地看着时琰。
灯光下她睫毛微动，瘫在沙发上，双腿架在茶几上，盯着自己的脚指头发呆，放在小腹上的手有点抖。
时琰的心怦怦直跳，平静下来后，怎么都想不通刚才凌霄反科学的能力。
停电可以先不考虑，也许这房子里有她不知道的开关，但凌霄小腿以下明明……
他是怎么凌空站在比自己高出近一头的高度？还有，他镜片后的眼睛，为什么会突然亮起暗紫色光？
但想着想着，时琰的思绪就又偏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上。
凌霄吻我了？是因为喜欢还是另有所图？他这是真把我当替身了？那他原来的爱人呢？
混乱的想法一个接一接冒出来，时琰的脑袋快炸了。
就在这时，时琰的电话响了。
“喂，妈。”
楚雨芝女士在电话那头喝着下午茶，不慌不忙地问：“闺女，我听你王伯伯的意思，你想留在西部？”
时琰附和了两句，漫不经心地说：“是啊，楚女士有什么意见？”
楚雨芝嗓门立刻就高了起来：“我有什么意见？我当然有意见！你说你过来欧洲多好，等你博士毕业就能留校，就算不来，你好好待在A市发展不也挺好？西部环境那么差，有什么前途……”
时琰根本没什么心情听楚女士唠叨，她起身看了环视了整个房间，这环境也不差啊，啧啧，五星白金也不过如此了。
时琰看向凌霄房间的方向，拉长音调喊了一声：“妈——您说您老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些问题了？凭我的能力，在哪不是金子？”
随后时琰就听见电话那头，她爸时正南不耐烦地说：“小芝，你拘着她，她怎么搞创作？我看西部挺好，艺术环境也不错……”
时琰这边笑了笑：“哎——妈，我爸说得对！”
楚雨芝不服气地嗤了一声，“就你们父女俩一条心！好了，不跟你们争论这些，爱干嘛干嘛去！”说着就挂了电话。
时琰确实想留在西部，但这里面到底掺杂了多少凌霄的因素，她不清楚。
子不语怪力乱神，从小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时琰，从来没接触过这些超自然的东西，或者说在她来西部之前，都没接触过。
今天晚上这个吻太突然了，她的手到现在还在颤抖，回想着黑暗中，凌霄那双泛着暗紫色光芒的眼睛，时琰觉得在自己心中，好奇大于恐惧。
对方那种极力隐忍的疯狂劲，跟自己幻觉中，若木林和霁月宫里见到的男人，是不是有点相似？
等等！我为什么知道那片树林和那座宫殿的名字？难道那是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的凌霄和我？
“凌霄……”时琰低声念着凌霄的名字，喃喃地说：“你到底把我当谁？你到底又是谁？”
或者说你和我究竟有什么关系？
看着身边迷茫的时琰，凌霄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肩头的淤青，起身离开了。
时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接到了孙懿心的电话。
“喂，时琰，dL那边答应你的条件，还会在成品发布后，送你一套做收藏。”
“行，我明天就回A市，准备签合同吧。”
“怎么了我的大小姐？情绪不高啊？”
时琰摸摸嘴角，淡淡地说：“没什么，挂了！”
躺在床上，时琰睡不着，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是黑暗里凌霄那个狂浪的吻。
半梦半醒间，她回到了一万多年前的若水河畔。
那个男人和这些天与她相处的凌霄一模一样，脸廓俊朗，身形高大，没有金丝框眼镜，看上去更加张狂跋扈。
而凌霄从时琰房间出来，就一直坐在院子里，直到后半夜。
这里的时琰青春有活力，只是个凡人，和当年的华盈上神相比，脾气性格都有很大不同。
她没有华盈上神的神识，也不曾感受过华盈上神的痛苦。但这副躯体里住着的灵魂，依旧是一万年前那个高傲清冷的上神。
凌霄看着挂在西边的月亮，回想着一万多年前的若水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