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一枚硬币掉在地上。
牧白的心被这清脆的声音猛然惊醒,看到唱片里,夹着两张精心过了塑的十块钱纸币,上面的便签纸上,是他自己的签名。
空气中的氧气突然被抽走!
牧白用力喘着气,捡起那枚硬币,哭出了声!
这就是文易留给他的东西!
十减九的游戏,他只是想要自己的一颗真心,可以有所托付!
“文易!文易……”
牧白喃喃地念着文易的名字,握着那枚硬币,慌慌张张地把每个房间,包括洗手间阳台都看了个遍,虽然知道这房子里根本没人!
这算什么?
大象吗?
知道自己快要死掉了,就独自离开,躲到深山老林里?
牧白喘不过气,也不管现在有多晚,拿出手机就给文易打电话!
可文易自从住院,手机就再没开过机,他只能重复不停地拨号,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冰冷女声……
这天晚上,牧白躺在文易床上,一夜没睡。
对文易的记忆点,从去年卡门里的“花架子”,从宁城大学的毕业典礼开始,沿着时间的轨迹,落在南市他向文易表白时那个雨夜的玫瑰。
他不要他的卡萨布兰卡,他只要他的玫瑰人生……
***
几个小时后,牧白早早去公司。
“牧总,前几天您让我关注德康生物,这是我托人搜集到的,包括他们各大股东的来往关系。”
温蒂把一沓文件放在牧白桌子上,指着几个人的资料说:
“今年春节假期,他们几个跟齐清频繁见面,应该是在商讨临床报告数据造假的事。”
牧白接过来粗略看了一下,都是德康生物的老股东。
“齐清只跟潘星辰见了一次面?”
“是的牧总,而且假期结束后之后,潘星辰也不去公司上班了,整天跟他那个……男朋友在一起,不是去酒吧就是去打球。”
牧白拧着眉,若有所思。
就算潘星辰胸无大志,但齐清那样攻于算计的人,怎么会放着这个手握5%股份,又好操控的小伙子不接触呢?
这点,他从去年德康生物年会,就开始怀疑了。
放下资料,牧白嘱咐温蒂。
“温蒂,这两天你把社会面上所有关于他们临床数据造假的言论整理出来,谁说的,通过什么方式,哪个媒体,都搞清楚。”
“好的牧总,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你出去吧。”
静下心来把文件看完,牧白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揉揉太阳穴,开车去了宁城医院,却不是去找李敏道。
林章坐在办公室里,正在跟手下带的实习生分析病例,看见他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毕竟这位已经好久没找他咨询过心理问题了。
“怎么了牧白?”林章病历簿递给实习生,“你们先出去吧。”
“我有件事拜托你。”
“你说。”
“有个人……我想知道他住在哪家医院。”
林章笑了:
“牧大公子,除去社区卫生站和单位医疗室,整个宁城光是二级以上的医院差不多有三百多家,还不算私人的,你让我上哪问?”
“不用问所有的,你只需要问有条件治疗骨髓衰竭的几个大医院,至于私人医院,哪里收费高环境好问哪个!”
这样的话,范围就小多了,林章转着手里笔,踌躇片刻,问:
“是……他?”
牧白轻轻嗯了一声。
林章跟牧白认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找他办事,况且现在这位和德康生物小老板的事满城皆知。
林章知道他是玩真的,随即给老父亲去了电话。
“爸,还得托您的关系打听个事……挺重要的……就是想在医院内部找个病人……好嘞,谢了爸!”
牧白见林章父亲答应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把他证件号码发我。”
“好,最快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林章看看时间,“现在还不到中午下班时间,最快……下午三点吧。”
“那好,我等你消息!”
中午,牧白去了free life吃饭。
餐厅经理看他一个人过来,脸色也不好,不敢多问什么,只让服务生站在稍远的地方。
优美的旋律里,每个音符都洋溢着幸福快乐,但在牧白听来,却都不如文易的悲凉曲调。
去年夏天,他和文易在这里吃饭,看他弹曲子气走众多客人,为他出头打架,这些回忆,仿佛变得遥远。
但如果可能,牧白愿意他天天在这里弹曲子,只要他还在他身边。
吃过饭,牧白买单走人,去了河边广场。
天空依然灰暗,宽阔的河面上,几艘船不时穿梭其中。
他站在栏杆边,回想去年文易在这里告诉他,死亡很近。
这大半年来,他被一个抑郁症蒙住了眼,从来没想过文易那么鲜艳明丽的生命,早在一年前就注定了结局。
他们两个,为了对方,都用虚假的伪装,让他们的感情在亦真亦幻的欲望中浮浮沉沉……
他和文易在大年初一晚上南行,一路上秋收冬藏。
牧白原本以为,文易的精神状态逐渐恢复正常,离他越来越近,却在南市的那个雨夜里,骤然感受到来日方长,是种奢望……
林章打来电话,牧白一手插兜,握着那枚硬币,一手接了起来。
“怎么样?”
“没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几乎浇灭了牧白心里的希望!
他攥着手,问:
“怎么可能?”
“真的没有!我还让老爷子把标准放低,连有资质的疗养院都问了个遍!他……会不会没在医院?”
“我不知道……他的病很严重,李主任他……不可能让他离开医院!”
牧白有点语无伦次。
林章在电话那头用钢笔轻轻敲着桌子,说:
“他会,如果他认为没有希望的话。”
文易会在哪?他到底在哪?
牧白坐在车上,狠狠拍着方向盘!
“艹!”
随后他拿出电话,又打给了段非。
“段非!我需要文易名下所有房子的具体地址,还有他父母的!”
这种事涉及个人隐私,不太好弄,段非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郭大伟,无奈地摇摇头:
“牧白,我怀疑我昨天晚上那个饭,就是为了你今天这个事吃的,等着!”说完便挂了电话。
郭大伟放下手中的文件,“怎么了?”
“文易出院了,没回香山路。”
段非说完,开始打电话,“喂,兄弟,有个事还得麻烦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