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倾把手里的文件和书全放在书桌上，思考了一下，从文件里迅速准确地抽出了几张，匆匆忙忙往咖啡馆走去。
推门而入，她看到林樾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扣着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他用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最近他明显又瘦了一些，添了几分棱角分明、清晰凌厉的气势。
陈倾坐到他面前，伸手揉了揉差点被冻僵的脸。
“外面很冷吧，”林樾说着情不自禁皱了眉，“你穿太少。”
“不冷，”陈倾答道，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打开了随身带来的包，“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我一直觉得，对方是想借助舆论的力量推波助澜。没关系，我们也有对策。不公开审理并不难，申请已经准备好了。”她拿出刚刚从宿舍里拿出来的几份材料，放到桌子上，“明天就可以送去法院，这样他们起码没法在审理过程中兴风作浪。”
陈倾又转头拿出一份材料，递给林樾，“这是答辩状，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反驳和辩论的，主要是是否要增加新的请求和主张。”
“还有这些，”她继续翻着手里的材料，“我整理这些证据的时候，觉得还有些可以强化一下，找向秋再确认某些细节……”
陈倾蓦地停下了，她发现从她开始这些长篇大论起，对面那个少年就没有任何反应。
“林樾你在听吗？”
他静静坐在那里，一语不发的沉没在海底，两个人隔着透明的水面才能遥遥相望。
“陈律师现在还不是律师吧？”林樾问了一句题外话。
“嗯，”陈倾无奈地承认，“还没毕业，也没有从业资格证，我的身份是你‘林一衡工作室’的工作人员，这样我才可以代理这个案子。”
“你认识程律师很久了吧？”林樾抿了一口咖啡，仿佛酝酿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是有段日子了，大概是我大一的时候……”陈倾虽觉得这个问题突兀，却也如实回答。
她皱眉回忆着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程景昊，记忆有些模糊，似乎她默认已经认识他很久，而且一旦她遇到某些难以解决的问题时，“程律师”就会出现。
林樾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几分钟后林樾接完电话回到了座位上，“之前有个刘律师，你还记得吧？”
“锦天城的刘律师？”
林樾点头，“应该是周远辉又找了她吧，要接手这个案子。”
“所以你又拒绝了吧？”
“那你的意见呢？”他反问陈倾。
陈倾有些犹豫不决。
她其实迫切需要专业律师的帮助和指导，程景昊、仝萌或者马天毅都是专业律师，但她潜意识里不想去向他们寻求帮助。
可刘律师根本是周远辉安排的。
接受刘律师的帮助，就意味着实际上接受的是周远辉的帮助，但问题在于，林樾是提过解约的。
“解约的事……”她轻声问道。
“爱卿，你考虑过除了律师以外，别的职业吗？”林樾今天的每一句话，似乎都不准备和主题相关。“比如我，演员、摄影师，或者未来做点其他感兴趣的事情。你呢？”
“我……”陈倾咬了下嘴唇，“我一直就想做个律师啊。”从他第一天进入演艺圈开始，她就没有准备过别的选项。
“你一直都是这样，鼻尖都冻红了还说自己不冷，倔得要命。”林樾伸手帮她把一缕落下来的头发重新理到耳后，“刚刚我们说到哪了来着……”
“程律师。”陈倾说。
“对啊，程律师。”林樾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他一直都在你困难的时候帮你，或者，在你难过的时候安慰你吧？”
他颓然地垂下了手。
“可做这些事情的人本该是我，你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