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凡没动,反而问道:“他们为何找你?”
檀武臣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摇头:“说来话长……”
屋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他惨白的脸。
“现在想走?晚了。”
三道黑影如铁塔般堵在门前,雨水顺着他们的犄角滴落,在腐朽的地板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杨小凡眯起眼睛,这三名魔族身上散发的血腥气比屋外的暴雨还要浓烈。
檀武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横跨一步挡在中间:“放他走,我跟你们回去。”
“呵……”为首的魔族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笑,犄角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红光,“和叛徒接触过的,都得死。”
“咔嚓……!”
一道闪电劈开夜幕,惨白的光瞬间照亮整间破屋。
杨小凡这才看清,对面三魔头顶的犄角竟如血玉般通透……
这是纯血魔族的标志。
他心头一紧,这样的贵族怎会亲自来追捕一个落魄魔族?
雨声中,长矛划破空气的尖啸格外刺耳。
最右侧的魔族突然暴起,矛尖缠绕着粘稠的诅咒黑雾,直取杨小凡咽喉。
“小心!”
檀武臣的喊声变了调。
杨小凡却纹丝不动。
当矛尖距离喉结只剩三寸时,他眼底突然闪过一道金光。
“缚!”
虚空中有锁链铮鸣,那魔族保持着突刺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还凝固着狰狞。
另外两魔瞳孔骤缩,他们分明看见同伴身上缠绕着半透明的金色锁链……
那锁链竟在吞噬魔气!
“你找死!”
左侧魔族额角青筋暴起,长矛带起腥风。
檀武臣突然扑到杨小凡身前,枯瘦的手臂大张:“要杀他,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杨小凡心头一震。
这个才相识片刻的魔族,背脊明明在发抖,却像堵墙似的挡在前面。
他嗅到檀武臣身上传来淡淡的草药味,混着血腥气,莫名让人想起雪地里将熄未熄的火堆。
“为了个蝼蚁背叛主人?”领头的魔族怒极反笑,突然矛锋一转,“那你们就一起上路!”
两道黑影如鬼魅般袭来,魔气翻涌间,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这两名魔道高手的实力远超寻常人族修士,出手便是杀招。
杨小凡瞳孔微缩,心中暗道不好。
若是换作旁人,此刻怕是已经命丧黄泉。
但他杨小凡,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找死!”
一声冷喝,杨小凡眼中寒光乍现。
灵魂之矛无声无息地祭出,如两道闪电划破黑暗,直取两名魔族要害。
他刻意压制真气波动,在不暴露真实修为的情况下,务求一击必杀。
“嗤……”
灵魂之矛穿透魔气的声响格外刺耳,瞬息间便洞穿了两名魔族的神魂之所。
杨小凡如今的元神强度堪比高阶幻地境,区区魔族岂能抵挡?
两名魔族身形骤然僵直,保持着进攻的姿态凝固在原地,眼中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骇。
檀武臣静立一旁,黑袍下的面容看不真切,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被缚地锁困住的第三名魔族发出凄厉的嚎叫:“不……不可能!你到底是……”
“聒噪。”
杨小凡眉头一皱,指尖轻弹。
缚地锁骤然收紧,将那魔族的嘶吼生生掐断在喉咙里。
短短几个呼吸间,三具魔族尸体横陈在地。
杨小凡转身看向檀武臣,眼神中杀意未消。
此人目睹全程,若是走漏风声……
“古兄若要灭口,尽管动手。”檀武臣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平静,“方才若非我挡在你身前,此刻怕已是具尸体了。”
杨小凡气息一滞。
确实,他们萍水相逢,檀武臣本可以袖手旁观。
“你究竟是谁?”杨小凡深吸一口气,压下杀意,“能引来魔族精锐追杀,身份恐怕不简单。”
檀武臣踉跄后退两步,颓然跌坐在残破的木箱上。
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呵……”他苦笑一声,“我……因为……因为……”
檀武臣突然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有些事……恕我难以启齿。”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屋外雨声渐歇,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声音。
杨小凡不再追问,挥手将三具尸体化为灰烬。
有些秘密,知道得太多反而不美。
天色渐明,一缕微光透过破败的窗棂照进来。
杨小凡整了整衣袍,起身走向门口。
“保重。”
简短的道别后,他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
檀武臣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低声喃喃:“好一个深藏不露的‘辜兄’……”
他摸了摸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穿过魔峰几条阴暗潮湿的街道,杨小凡刻意避开主道,专挑那些偏僻小巷行走。
他脚步轻盈,每一步都踏在阴影处,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转过一个拐角,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
两名佝偻着背的魔族正用骨制扫帚清理着巷子里的秽物,他们皮肤呈现病态的灰绿色,额头上只有一只浑浊的眼睛……
这是最低等的独眼魔仆。
杨小凡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如鬼魅般掠过。
那两名魔仆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脖颈一紧,已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掌牢牢扣住。
“别出声。”杨小凡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寒意,“我问,你们答。若敢耍花样……”
他手上稍稍用力,两个魔仆顿时憋得脸色发紫,拼命点头。
“赤脚老人,可听说过?”
杨小凡单刀直入,同时警惕地扫视着巷口。
时间紧迫,他必须速战速决。
谁知话音刚落,两个魔仆独眼中突然迸发出极度惊恐的神色,灰绿色的皮肤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竟不顾被掐住的脖子,拼命仰头……
“吼……”
凄厉的嚎叫声划破小巷的寂静。
“找死!”
杨小凡眼中杀机暴现,五指猛然收拢。
只听“咔嚓”两声脆响,两颗狰狞的头颅便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连最低等的魔仆都……”
杨小凡甩手将尸体丢开,眉头紧锁。
他隐约感觉事情不对劲,这赤脚老人的名号在魔族中似乎是个禁忌。
突然,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杨小凡心头一凛,身形如轻烟般掠上墙头。
只见巷口处已聚集了十余个魔族守卫,正朝这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