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结束后，秦毅倚在真皮沙发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手机边缘，眼中情绪几经流转。
窗外梧桐树的影子在地板上缓慢移动，直到阳光爬过他的膝盖，他才如梦初醒般直起身来。
一小时后，秦毅从乔楚覃家接回了还在揉眼睛的五宝。
小家伙穿着印有恐龙图案的珊瑚绒睡衣，怀里抱着乔楚覃硬塞给他的一袋曲奇。
\"爹地～\"五宝坐在购物推车的儿童座上，小手撑着脸颊，嘟着嘴抗议：\"我非要穿睡衣出门吗？\"阳光透过超市的玻璃顶棚，在他蓬松的头发上镀了层金边。
秦毅低头整理着购物篮里的食材，闻言停下手。他帮五宝拢了拢身上那件印着卡通火箭的薄外套：\"出门前不是给你带了外套吗？\"
五宝鼓起的腮帮子像只小河豚，小手揪着外套边缘：\"这件一点都不帅气！\"他晃悠着小短腿，\"那件黑黑的、亮亮的才帅！\"
秦毅失笑，宽厚的手掌覆上儿子乱翘的头发轻轻揉了揉：\"好啦，下次爹地给你带件最帅的好不好？\"他屈起手指刮了下五宝的鼻尖。
\"好吧！\"五宝瞬间多云转晴，高举着手臂：\"那我要像钢铁侠那样的！\"
购物车继续向前滑行，父子俩的影子在超市光洁的地板上渐渐拉长。
五宝晃着脚哼起不成调的儿歌，秦毅时不时低头应和，眉间方才的郁色早已消散无踪。
此刻华京女生宿舍楼下，晨露微凉，此刻的氛围却比早训时的负重跑还让人喘不过气。
苗念拉着行李箱站在方梓和德岐中间不敢动弹。
“梓梓……”德岐耷拉着脑袋，嗓音里带着睡眠不足的沙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以不生气吗？昨晚我真就只是陪邦哥去，他醉成那样，总得有人管……”
方梓把肩上的运动包甩了甩，冷笑一声：“我不生气，我生什么气？”她斜睨德岐一眼，“叫这么亲干什么？以后你也这么叫你华京队的小师妹？”
苗念眨了眨眼，睫毛扑闪两下：“什么小师妹？”
德岐立刻投来一个哀怨的眼神，仿佛在说“求你别火上浇油了”。
苗念瞬间噤声，乖乖闭嘴，甚至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试图降低存在感。
方梓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最终落在苗念身上，语气凉凉的：“人家郝友其怎么就知道不去？你怎么就两眼一睁就知道往上冲？”
德岐缩了缩脖子，低头装乖，活像一只被训话的大型犬。
方梓重重“哼”了一声，显然并不买账。
空气凝滞了几秒，苗念左右看看，硬着头皮打破沉默：“那个……其哥本来也是要去的。”她咽了咽口水，偷瞄方梓的脸色，“就是昨天……乔指临时安排我和其哥去办事，耽误了时间，所以他没赶上！对，就是这样！”
她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挤出来的。
德岐在旁边疯狂点头，满脸写着“谢谢你救我狗命”。
方梓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指尖轻轻敲着行李箱拉杆：
“哦？是吗？”她目光斜睨，语调微扬，“那我换种说法——郝友其洁身自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所以才不去联谊？”
行李箱的轮子微微卡顿，发出一声细微的“咔哒”响，仿佛也被这场言语交锋惊扰。
方梓一把拽过苗念的手腕，指甲在对方袖口压出浅浅的痕迹：
“还有，以后叫我方梓。”她拖长语调，笑意不达眼底，“念念，我们走。”
苗念被她拽得一个踉跄，恰好撞进郝友其怀里。
他下意识伸手扶稳她，衣领间的雪松气息混着冷风扑面而来。
郝友其皱眉，语气略带无奈：
“怎么了？？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半天没过来~”
苗念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口，冲前方努嘴示意。
另一边，德岐疯狂使眼色，眼睫眨动的频率快得像在打摩斯密码。
方梓突然轻笑一声，语调轻飘飘的：
“郝友其，你觉得二队的关珲配德岐打混双怎么样？”
她故意咬重“关珲”二字，像在舌尖碾碎一颗硬糖。
郝友其警铃大作，脑子却一片空白——二队？叫关珲的？女的？他认识？他一队能认全就不错了！
他喉结微动，语气迟疑：“谁啊？”
德岐绝望地扶额，指缝间溢出一声闷响，像被塞了一嘴跳跳糖。
方梓轻哼，笑意凉薄：“解决不了的麻烦，就解决人。”
她偏头看向苗念，语带蛊惑，“念念，你说对不对？”
苗念讪讪一笑，迅速站队：
“嗯！联谊确实是德岐哥的不对，大错特错！”
方梓满意地点头，拽着苗念就要离开，临走前瞥了德岐一眼：
“走吧，别耽误你接叔叔阿姨。”
郝友其看着德岐哭丧的脸，试图挽救：
“我的车还挺宽敞的，能坐三个人……”
方梓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那还有谁？流浪狗？哦不，流浪的单身狗。”
她走得潇洒至极，鞋跟敲在地砖上的脆响像胜利的鼓点。
身后，苗念和郝友其同步投去同情的目光。
郝友其拍了拍德岐的肩，语气沉痛：
“兄弟，爱莫能助。”
车内的阳光忽明忽暗地掠过，苗念第N次从副驾驶转过身来，浅色毛衣的领口因为频繁动作微微歪斜。
她双手扒着座椅靠背，下巴抵在手背上，睫毛忽闪忽闪的。
\"姐姐，那个......\"她拖长了尾音，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真皮座椅的接缝。
方梓正支着下巴看窗外飞逝的景色，闻言慢悠悠转过脸来。
\"想问什么？\"她突然前倾身子，带着淡淡的香水味靠近，压低声音道：\"你男朋友可在旁边坐着哦~\"尾音意味深长地扬起，\"有什么话咱们偷偷说？\"
驾驶座上的郝友其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他装作专注开车的样子，却偷偷舔了舔突然发干的下唇。
\"我耳背，\"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道路，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不安的节奏，\"一般听不清。\"
苗念立刻转向他，眯起眼睛：\"你不会回去通风报信？\"
\"听不清怎么通风报信？\"郝友其飞快地回答，右手下意识摸了下鼻尖。
苗念满意地点头，转回来时发梢在空中划出俏皮的弧度。
\"方梓姐你放心，\"她信誓旦旦地竖起三根手指，\"其哥绝对不会的！\"
方梓忽然笑出了声，伸手捏了捏苗念的脸颊。
阳光透过她的指缝，在苗念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念念，我告诉你。\"她靠回座位，语气慵懒却字字清晰，\"男人不行就换，绝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突然瞥了眼驾驶座，\"毕竟像乔指那样的太少了！\"
郝友其猛地被口水呛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嗯咳！\"他涨红着脸调整后视镜，正好对上镜中苗念戏谑的眼神。\"我觉得，\"他字正腔圆得像在宣誓，\"这件事情百分之一百二十是德岐的不对！\"又急急补充：\"而且我绝对是那小部分里的一个！嗯！\"
最后那个\"嗯\"字重得像是要把自己钉在道德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