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山堂内,松香的气息环绕。
越是静谧,越是显出无法掌控的声响,悄然流露于身前,在耳边点出细微痒意。
等符邈安意识到他紧张过头,不自觉将手放在左胸位置,感受那强烈的跳动时,倏尔又发觉这样像呆子般的动作,正被夏有米看着。
他磕绊道,“许久不见,那......那两年前的问题,可有了......答复?”
“唔,有。”夏有米轻笑,这人还真是善于抓时机,明明两年间也见到过一两回,可他却能知道,那些问题该什么时候来讨答案。
若是早问,只怕还没打算消停的夏有米要给出否定或是飘忽的答案。
他成功的几率也就大大缩减。
而当下,
夏有米的确是准备留在汴京,将产业好好规整,而后为长久的潇洒提前做准备。这个时机不是随意选的,男女主已经在一起并成婚,如今正安稳养胎。男主温子绩也飞快地立功升官,是和和美美大团圆阶段。
夏有米再发展什么产业,基本不会被主线牵连。
此外,
根据原文番外的时间线,大概二十年以内,将出现朝政的巨大动荡。届时,就连汴京都不得安稳,需要避难,那会儿男女主的孩子与小新帝结拜,便继续了后半生的荣耀。
夏有米不打算掺和权政,就需要早做安排,给自己准备养老的本钱。
而被一笔带过的十几年,便由她尽情施展。
再者,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既然一时兴起有了约定,就不该长久回避。
夏有米才在能回归且最精确的时间段相邀,将会面的信息传达出去。
约两年前,
说完符家长辈有关朝中风向和曹家心思后,原本的会谈就该结束了,夏有米也是客气准备送人,并打算直接避开飞花阁的拉扯。
代珠能出得起转让银两,能有魄力接下来,就表明了她不畏惧曹家,不管是谁,本就有能力支撑着盘活飞花阁,甚至比用着盼兰身份,可实际上没有再寻靠山的夏有米要更适合出面。
盼兰对外上下周旋多年,沾染的污泥不少。
不是没有人来信要挟她,若是敢断了上供,就将她见不得人的买卖抖落了出去,来个鱼死网破。
只不过,
在可以解决的时候,夏有米都是先发制人,挖出一条条跟飞花阁不相干的老底抖给对方的仇敌。
莫名其妙这小部分撕破脸的人就自行沉船。
还不会关联到盼兰。
估摸着,生怕再多拉出一桩事给他添罪名。
可这种情况不持久,不是谁都有真实破绽,也不是谁都被夏有米弄明白了往事。她从未历经盼兰真实的几十年,人情往来,也只能稍稍过渡一阵。
为了不给代珠麻烦,夏有米实际免去了剩余的三成抵押,而是改成了经营分红。
获益者被分成几类,除了暗中持有的铺子,更多的部分,都分给了回乡养老的飞花阁老前辈们。夏有米答应他们的好处还是没有随着换人打折扣。
若是他们足够长寿,兴许到了新荣手中依旧还能有分成。
不过,也仅限本人,他的后世子孙就没了。
也去了书信说,但凡给新阁主闹事,对方有权截断供应,就是人还活着也不给。
基本也都应下,甚至还更有远见的,将家中后辈送来给代珠管教,就算是跑腿,等时日久了当个老管事,兴许还能接着分享这飞花阁的利。
哪家能这么挣?
有夏有米建立的架构在,代珠这两年光是捡老本都不愁回收本钱,更何况她还是个野心不小的,有那个精力做大做强,就算置景方面稍逊,也能将舞者本身的潜力释放,给足了精彩。
新荣更是厉害,因为没了为夏有米遮掩的私人情感阻碍,她在代珠手下可是一心一意只为飞花阁的繁荣。人逐渐冷酷,但这才是生存之道。
慢慢,也就没了舞者敢仗年龄欺压。
她们会被淘汰,但新荣只会往上爬。
夏有米欣慰的同时也就减少了关注。
而之所以扯这么多可以逃避的理由,归根结底,也是不想再面对符邈安的炽烈。
他在分开前夕,直接就说出了承诺,无论身份,无论有何苦衷跟不得已,都愿意一起面对,只要他有这个资格和机会。
他希望夏有米能愿意让他参与一切。
不是追求真相,而是真实不必遮掩。
他说迟姑娘应当在阳光下获得新生,而非隐幽漂泊于世外。虽自给自足,可终归不够闲适,不舒坦,不符合你心意。
这个能开解的,让她拨开迷雾的人,可以不是他,但期望迟姑娘能拥有。
若寻不到,或是愿意从头开始寻找,符邈安希望,他能作为第一个到场。
而夏有米当时说会认真考虑,无论如何都会答复。
答案可以是好,也可以是坏。
夏有米其实也没有标准回应,所以,符邈安能经过推算找到恰当的时机,并大方主动地进场,的确让夏有米此刻的想法偏向好答案。
气氛微妙,但两人都没有。
瞧着符邈安面上浮出的欣喜,夏有米思索一番,还是给他泼了名为清醒的凉水。
“符大人,在给出回应以前,我先将过去梳理,不甚光彩,也是给您一个选择。”
听到符大人这个称呼,符邈安原本乐呵不已的情绪骤断。
他慢慢收敛,认真道:“愿闻其本末。”
“无论如何,我有不得不保守的秘密。因此,对自己不利的部分,我会说谎。”夏有米先将免责声明摆出,而后才编起了经历。
说起那段过去,盼兰与迟蕙,符邈安有恍然、惊诧,也有愤怒。
尤其是他听闻其中一个在拜照村病逝,而后被替换、被盼兰故意养成了天真不知世的模样,以至没人能不清楚,昼吟和弥夜谁是真正的血脉。
因为赵家人将其带进了土里。
曹贺戈与赵元青都想利用或掌控其中一个成为针对彼此的工具,是不是真正血脉这一点早被抛之脑后,一天都没照看过的孩子,更别说疼惜。
迟蕙曾经被动逃离现实,终归又绕回来。
无论哪个是亲生,可昼吟都得到了好的归宿。
唯有弥夜,心结难解。
最有嫌疑的只剩盼兰,因为赵元青得了报应。
而当盼兰要金蝉脱壳,迟幽便忍不住了,她不顾一切循着踪迹,暗自跟踪了盼兰许久,可是,最后也只能明白,对方跟弥夜的下落似乎没关系。
在两年后回到汴京城,看似姑侄乐悠悠,实际也只剩下了灰暗。
是真的没了踪影,只能被迫放弃再追寻。
才回过头来看到自己,看到枯萎的内心。
也因此,
即便回了符邈安肯定,也无法交付全部。
他要知道,不仅只是不完整的心,还有她是一个历经风霜之人。
夏有米全程都以承认自己是迟蕙的口吻,来解析两人未来关系。
明知不对等,正是明知现实差距。
才更需要是白纸的那人心态稳定。
夏有米是想让他知道,就算一起,也不会是正统意义上的连理。
她不希望对方会后悔,在某天扯着自己的衣角大喊我看错了你。
既然是让她重获新生。
那就,
要光明到底才是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