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邓爷，没人敢让您出头，我只是说，圈子里是不是得立点规矩？不能让人越搞越大，我们这些人都没饭吃了！”
这时另一个瘦瘦的男人开口了，叫“阿奎”，原是太国那边混回来的。
“老邓，你别管别人怎么说，我只想问一句，任天恒今天来不来？”
“如果他不来，我先走！”
“我这人最烦别人不给面子！”
邓大年没说话，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就在气氛越来越僵的时候，大门被推开了。
丁修进来了。
穿得不讲究，拖鞋、大裤衩，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连发型都乱着。
他扫了一圈，叼着牙签。
“哟，这么多人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到了灵堂呢！”
阿奎猛地站起来。
“你谁啊？”
“你算什么东西？”
丁修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
“我是谁不重要！”
“你们喊我来，结果连个水果拼盘都没准备，是不是太寒酸了点？”
邓大年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语气冷了点。
“丁修，我是看你任哥的面子才让你进来，你别太不懂事！”
丁修一屁股坐下。
“那我也看在你活得久的份上，今天不跟你计较！”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合同，丢桌上。
“这是潮义社欠我们三联帮旗下‘九荣运输’公司三年货款，带利息，一共三百一十二万！”
………
“今天你们不是要立规矩嘛，我就带来了！”
“先还钱！”
“再讲其他！”
邓大年脸色变了。
阿奎拍桌子站起来。
“你在找死！”
丁修也站了，手插裤兜里，看着他。
“你动我一下试试！”
“我保证你明天吃饭得用鼻子吸！”
全场安静了三秒。
邓大年伸手压住阿奎。
“坐下！”
“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阿奎一屁股坐回去，但脸色还很难看。
“丁修，这不是你任哥的意思吧？”
“这种场合，他不来，只派你来挑事？”
“你觉得合适吗？”
丁修坐回去，嘴角一勾。
“任哥不屑来！”
“你们搞这些老黄历玩意儿，他没兴趣！”
“他现在忙着搞地皮、搞酒店、搞厂子，哪有空陪你们在这拼嘴皮子？”
“而且你们背后那点人，我们都知道！”
“有胆子你们站出来！”
“没胆子就继续坐着，等人来收尸！”
说完，他直接站起来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回头补了一句。
“对了，潮义社那边的厂子，我们下个月接收，合同签了！”
“你们要是有意见，欢迎来谈！”
“不过最好带齐棺材！”
然后，大步离开。
身后没一个人敢跟上去。
任天恒那天坐在自己在港岛的私人会所顶层，正和濠江那边来的珠宝商喝茶。
“任爷，您放心，我们那边工厂的切割师傅全是缅殿老手，切出来的原石成色一流！”
“要不...咱们合个资？您那边有市场，我们那边有人手，配合起来，稳赚不赔！”
任天恒笑了下，没说话。
过了十几秒，才慢慢开口。
“我不喜欢人把生意说得太轻松！”
“赚钱这事，容易的话，哪轮得到你跑来找我？”
那人脸有点僵，干笑了两声。
“任爷说得是，是我唐突了！”
“不过只要您点头，我们那边随时可以把第一批货送到港岛！”
任天恒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港口。
“你想让我投资也不是不行！”
“但你先拿点货出来，别搞文字游戏！”
“我要的是实货，不是嘴上的承诺！”
那人立刻点头哈腰。
“好好好，任爷，我马上让人准备，三天内送来！”
任天恒转头看了他一眼。
“还有，下次再穿这双发亮的皮鞋进我地盘，就别怪我不讲客气！”
“搞生意不需要表演！”
那人赶紧低头。
“我……我记住了！”
任天恒懒得再看他，摆了下手。
“行了，走吧！”
“我这边还有会！”
人一出门，丁修正好上来。
“搞定了！”
“九龙街那边全闭嘴了，潮义社那批人现在开始到处找钱，想把那笔欠款压下去，邓大年气得差点摔了茶壶！”
任天恒点了点头。
“继续盯着，谁想耍花招，给我记下来！”
“以后，一个个慢慢收！”
丁修笑了…..
“明白！”
“咱这生意才刚开始！”
港岛中环，旧港大厦三楼，一家名叫“东联商汇”的写字楼悄悄易了主。
原本是几个本地小财团合资开的金融公司，前两年亏得一塌糊涂，空了大半年，最近才被人收走，传说背后是三联帮的影子。
那天下午，一辆银灰色商务车停在楼下，苏师爷和丁修并排下车。
“你说这地儿真行？”
丁修拿着个小本子，看着写字楼上那块还没换的牌子。
“这地段贵啊，位置不差，但太扎眼！”
“你不是说咱要低调发财么？”
苏师爷没抬头，脚步慢，但稳。
“太低调，别人以为你怂！”
“有时候，得让人知道你站在哪儿！”
“光靠传说不行，港岛这种地儿，人靠眼睛，不靠耳朵！”
“再说，任爷要做的是洗白第一步，怎么都得留个面子！”
电梯门开了，几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三楼。
走廊墙上还贴着原来的财务告示和催款通知，里面一堆堆文件堆满一间屋子。
丁修走两圈，看完后直摇头。
“这些破烂也值钱？”
“我说，咱是不是收错地了？”
“连个像样点的桌子都没有……”
“东西不是买来用的！”
苏师爷回头看了他一眼。
“是买来吓人的！”
“你真以为任爷花这么多钱，是为了办个真正的公司？”。
“他是要让人知道，这里现在是三联帮的地盘！”
“想搞投资的，想上市的，想洗账的，自己就会找上门来！”
“咱们不抢，不拦，也不用跟谁争！”
“坐着收人！”
这时候，有人从后面跟上来，是阿国带的手下，叫阿喆。
“苏爷，楼下有个姓林的，说是‘海辰集团’的项目负责人，要跟我们谈项目！”
“说……之前已经和这边原公司有接触，想问我们愿不愿意继续谈！”
苏师爷嗯了一声，没出声。
丁修直接插嘴。
“让他上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一会，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脚上穿着锃亮的皮鞋，一看就是那种整天跟银行跑的职业经理人。
“几位好，我是林俊庭，海辰集团项目部经理！”
“打扰了，我这次过来，是想确认下，之前跟原‘东联’合作的几份项目方案，是否还会延续！”
苏师爷点点头，往沙发上一坐。
“什么项目？”
林俊庭把公文包放下，拿出几份合同。
“是关于港岛西湾重建区的地产联合开发！”
“之前港府那边规划了一块地，虽然地块还没放出来，但消息已经走漏了，几家开发商都开始做准备！”
“我们海辰和原东联有个合作框架……”
“现在，既然三联接手了这边，我们也不介意换个合作方！”
丁修翻了翻文件，皱了皱眉。
“这玩意靠谱吗？你就不怕咱们黑吃黑？”
林俊庭脸上没变色，态度还算客气。
“不怕！”
“要怕，也不会亲自来找你们了！”
“任爷的名声，我听说过！”
“咱们不看出身，只看实力！”
苏师爷把合同合上，眼神淡淡。
“我们会考虑！”
“你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先把那块观塘的旧楼盘让出来！”
“那块我们也看中了！”
林俊庭眼神顿了一下。
“这个.…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那边已经谈好了三方转卖……”
“你们爱卖就卖，不卖我们自己收！”
丁修一句话扔过去。
“你们那种公司，离破产三次就差一个电话！”
“真别当自己是上市龙头！”
“港岛地皮的事，我们不想碰！”
“但你要主动把饭送上来，咱也不能不吃！”
林俊庭勉强笑了笑。
“明白！”
“我回去汇报！”
“如果合作有诚意，我们会再出具体方案！”
“走好！”
丁修挥了下手，像打发快递员似的。
林俊庭走后，屋里安静几秒。
苏师爷轻声开口。
“这家海辰，背后其实是个弯弯财团！”
“洗钱很严重，最近在漂亮国吃了官司！”
“但他们有些现金项目需要港岛这个口子！”
“可以用！”
“不过不能让他们太舒服！”
丁修点头。
“我懂！”
“先让他们吃点亏，才会老实！”
当天晚上，任天恒在南湾的一家会所接见了几个来自新家坡的客户。
对方是做跨国物流的，说是想跟任天恒合作，搞一条港岛到濠江的货运专线。
聊到一半，对面有个叫“刘顺达”的瘦高男人突然笑着问。
“任爷，您做生意做这么大，应该也懂物流行业的难处吧？”
“我们那边最近查得紧，有些货出不了……”
“如果我们把路线、货源、人都安排好，就差一个通关口子了！”
“您那边是不是能安排？”
任天恒把手里的茶碗放在桌上，没急着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