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萧若拙再无疑惑。通往上一层的“钥匙”,正是取走此处的一本书籍,且每人仅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随便找一本?”萧若拙心中暗喜。自见识过柳下惠那神鬼莫测的“身魂百变”之术,他便心生向往。如今机遇近在眼前,岂能错过?
他强压激动,不紧不慢地走向柳下惠消失的区域。“百变门”三个古篆大字很快映入眼帘。书架上功法琳琅满目,从基础的《炼气吐纳诀》到高深的《幻形秘要》不一而足。
萧若拙的目光自动过滤了低阶功法,迅速上移。忽然,最高处一本封面呈淡绿色、勾勒着《千变万化》四字的典籍吸引了他的注意。
“莫非这便是……”他心跳加速,以为找到了目标。然而视线下移一格,另一本暗红色封皮、上书《身魂百变》的书册赫然在列!
萧若拙顿时愣住,一时难以抉择。正当他打算传音请教生池中的薛狂图时——
嘶!
右手食指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正是佩戴着“乱天机”戒指的那根手指!戒指表面那狐首雕刻的六只金瞳,竟同时流转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幽光。
“呜——”
一声轻灵狐鸣打破寂静,一道凝实的青色狐影自戒指中飞跃而出!它毫不停留,化作一道流光射向远处一个偏僻的书架角落,衔起一本薄如蝉翼、散发着朦胧金辉的书帖,又以萧若拙根本无法反应的速度,“嗖”地一声没回戒指之中。
整个过程中,萧若拙甚至没看清那金帖的名字。
“等……”他一个“等”字还未出口,那股熟悉的传送之力已然包裹全身。短暂眩晕后,他已置身于半宇塔第二层。
他揉了揉额角,定睛看去,只见柳下惠与慕容婉正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相似的焦虑与叹息。萧若拙本以为他们是在担心自己,连忙上前:“有劳二位久等了。”
谁知二人见他出现,只是匆匆点头,目光又立刻投向前方,愁容未减分毫。
“二位为何如此神情?”萧若拙不解。
柳下惠将他拉至一处视野开阔之地,抬手一指。萧若拙顺着他所指望去,不由得也倒吸一口凉气。
前方,一个巨大的弧形水晶展架蜿蜒展开,其上宝光冲霄,氤氲的灵气几乎凝成实质!无数天材地宝、灵草仙药被分明别类地陈列其上:
“续命类”、“提升类”、“逃命类”、“脱胎换骨类”、“同归于尽类”……
分类名称直白得令人心惊。萧若拙认得其中几样:续命类中,千年份的“九叶灵母草”静静躺卧,那是炼制“生生不息丹”的主材,能令大乘期以下修士瞬息恢复全盛状态;提升类中,“神石乳液”流淌着琥珀般的光泽,能极大助益修为;逃命类里,一枚暗红色的“血遁神隐符”散发着危险气息,可激发生命潜能,换得十倍遁速;更有那“造化草”,乃是炼制能让人脱胎换骨的“重生造化丹”的核心之物……
每一件都足以在外界引起腥风血雨。而一层的经验明确告知:只能取一件。
萧若拙沉吟片刻,开口道:“宝物虽好,贪多无益。不若选择当下最需,或未来必定所需之物。”
柳下惠与慕容婉皆点头称是。柳下惠毫不犹豫地取走一株三千年份的九叶灵母草,身影随即消失,显然是为那即将到来的天劫做准备。这生生不息丹虽然比不上专门应对雷劫的截劫丹,但也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的保命几率。
慕容婉则神情凝重,她缓缓走向那排标注着“同归于尽”的展架,指尖掠过一件件散发着不祥与毁灭气息的宝物。最终,她选中一枚漆黑如墨、隐有血纹流转的玉梭。握住它的那一刻,她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死志,随即也消失不见。
很快,三层就响起了二人的脚步声。对于萧若拙来说,他心中早有计较。况且眼下这些灵宝药材对于他来说用处不大。论逃逸谁能比得上他的割裂空间,论生命力,谁能拥有水元之精这类能够源源不断产生精气的至宝。论同归于尽,他有可以重伤雷劫高手的天阴雷符。随即,萧若拙拿了一枚灵草也瞬间消失。画面再一转,人已经来到了三层。
他随手取了一株相对普通的灵草,光华一闪,便来到了第三层。
第三层竟是一个小型的兵器库!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宝甲神盾,琳琅满目,寒光耀目。此地已不见柳、慕容二人踪影,想必已选得心仪之物进入了下一层。
萧若拙径直走向“剑”区。
“最次也是上品仙剑!”他暗自心惊。如此多的上品仙剑,足以武装一个顶级宗门。每一柄都寒意逼人,剑气自发。旁边还有玉简详述其重量、品级、材质与历代主人。
正浏览间,一个看似格格不入的巴掌大木盒引起了他的注意。盒子古拙,表面篆刻一行小字:
“一百零八子母剑”
“盒中藏剑一百零八?莫非是针?”萧若拙心生好奇,拿起木盒,只觉入手沉重异常。他小心揭开盒盖,只见内衬柔软丝绸,中央静静躺着一柄小指大小、通体幽蓝的“母剑”,四周则整齐环绕着一百零八粒米粒大小、寒芒闪烁的“子剑”。
正当他试图将一缕神识探入其中时,空间再次旋转。他已手持木盒,立于第四层。
“小友在三层盘桓许久,想必是觅得了绝世神兵?可否让老夫开开眼界?”柳下惠笑呵呵地迎上来。
萧若拙淡然一笑,递出木盒。
柳下惠看向盒上小字,又看看萧若拙,眼神狐疑。待萧若拙打开盒盖,露出其中“微缩”的剑阵,柳下惠愣了片刻,才干咳两声:“咳咳…小友眼光…呃…独树一帜!此物定然…非同凡响!恭喜!恭喜!哈哈哈!”他终于没忍住,大笑起来。
萧若拙也不辩解,心念一动,青芒剑悬浮于身前。
“小友,不过是玩笑话,何必动怒?”柳下惠见状,面露不悦。
萧若拙并未看他,只是随手将青芒剑插于地面。旋即,他眼神一凝!
盒中一粒“米粒”应声激射而出!拖曳出一道几乎撕裂空间的蓝色尾焰,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瞬间贯穿了矗立的青芒剑!
铿——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那柄中品仙剑青芒,竟被那粒“米粒”瞬间洞穿,断为两截!
柳下惠的笑声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那子剑的速度与锋锐,远超他的想象!
萧若拙心念再动,子剑乖巧飞回盒中。他方才已用神识探查过,此套子母剑乃是以上古龙鲸之骨融合星辰核炼制而成,其坚硬程度,堪比极品仙剑!确是捡了一个天大的漏!
“前辈,这第四层又是何种考验?”萧若拙收好木盒,问道。
柳下惠从震惊中回过神,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引他来到中央。只见区域被清晰划分:“丹炉区”、“丹方区”、“灵材区”。无数珍稀丹炉、失传丹方、万年灵草陈列于此,流光溢彩,药香扑鼻。
“炼丹?”萧若拙挑眉。
“正是。”柳下惠点头,“慕容丫头勉强炼成一炉‘养气丹’,方才得以进入下一层。”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无奈,显然于此道并不擅长。
萧若拙了然。炼丹一道,最重火候掌控与经验积累,绝非一蹴而就。他看向柳下惠,忽然问道:“前辈预计天劫何时降临?”
柳下惠一怔,虽不明所以,仍皱眉答道:“约莫…还有十五载。你问此作甚?”
萧若拙语气平静,却抛出了一枚重若山岳的筹码:“晚辈不才,或可为前辈炼制一枚——截劫丹。”
“截劫丹”三字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柳下惠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尖!他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下意识地吞咽了几下。那是一种极度渴望与极度难以置信交织下的本能反应。
生生不息丹虽好,于渡天劫而言,不过杯水车薪,仅能恢复十之二三。而截劫丹,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渡劫圣药!传闻能在一息之间令渡劫者状态彻底圆满,相当于多出一条性命!
足足沉默了数息,柳下惠才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声音干涩无比:“此…话…当…真?”这四个字重逾千钧,既是在问萧若拙能否炼制,更是在问他是否真心愿意为自己炼制。
萧若拙没有多余言语,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柳下惠猛地转过身,背对萧若拙走了几步,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内心正经历着惊涛骇浪。突然,他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声音却异常清晰地传来:
“你想要什么?”
萧若拙知道,时机已至。他深吸一口气,清晰而坚定地给出了答案:
“教我百变之术。而且,我要学最高心法——《千变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