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荒宅地窖,蛇影初现
百草堂的旧址在临安府西市的尽头,如今只剩一片荒草没膝的空地,断墙被风雨蚀得只剩半人高,墙根处长满了半尺宽的青苔。夕阳的光斜斜照下来,把断墙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条条趴在地上的蛇。
“就是这儿?”王虎用刀鞘拨开齐腰的野草,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除了草就是石头,哪有地窖的影子?”
林羽没说话,只是按着腰间发烫的锦囊往前走。心核的暖意越来越清晰,像有根无形的线在牵引着他,走到空地中央时,那股暖意突然变得灼热,烫得他指尖发麻。他蹲下身,拨开脚下的乱草——泥土里隐约露出块青石板,边缘还沾着些许未烧尽的木炭。
“找到了。”林羽指尖敲了敲石板,底下传来空洞的回响。
赵猛和王虎立刻上前,两人合力将青石板掀开,一股混杂着霉味和药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直皱眉。地窖口黑黢黢的,像只张开的嘴,深不见底。
影煞点燃火折子,火光摇曳中,能看到陡峭的石阶蜿蜒向下。“我先下去探探。”他话音未落,就见林羽已经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一起走。”林羽的声音很沉,心核在锦囊里烫得厉害,像是在呼应着地窖里的什么。
苏然握紧他的衣角,紧随其后。火光照亮石阶上的苔藓,湿滑得几乎站不住脚,墙壁上布满了黑色的烟痕,显然是当年那场大火烧过的痕迹。走到地窖底部,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比黑风谷的毒瘴还要刺鼻。
“这是……蛇蜕?”苏然指着墙角堆着的东西,火光照下,那些半透明的皮膜层层叠叠,最大的竟有碗口粗,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林羽的目光落在地窖中央的石台——上面摆着十几个空陶罐,罐口的红布早已朽烂,只留下些残丝挂在边缘,和账房先生说的一模一样。石台上还散落着些黑色的鳞片,在火光下泛着幽光。
“这些鳞片……”影煞拾起一片,指尖碾过,“质地坚硬,带着剧毒,像是‘墨鳞蛇’的鳞片。这种蛇产于南疆,据说蛇胆能入药,蛇毒却能蚀骨。”
“墨鳞蛇?”林羽突然想起账房先生说的“黑的像蛇”,“难道沈万堂藏的药引,就是这种蛇?”
他走到石台边,火折子凑近罐底,忽然发现上面刻着个模糊的符号——正是毒后牢房里的断杵滴血纹。心核猛地一烫,锦囊竟自己松开了绳结,蛇神心核从里面滚出来,悬在半空发出莹白的光。
白光照亮地窖的每个角落,墙壁上突然显露出密密麻麻的刻痕,细看之下,竟是一幅完整的图谱——画的是墨鳞蛇的养殖方法,还有提炼蛇毒的步骤,最后一步旁边写着三个字:“心核镇”。
“心核镇……”苏然喃喃道,“难道素心早就知道,需要蛇神心核才能压制这蛇毒?”
林羽的目光被石台角落的一个小木盒吸引。盒子上了锁,锁孔已经锈死,他用刀背一敲就开了。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本泛黄的账册,还有半块玉佩。
账册的纸页已经脆得一碰就碎,上面用朱砂记着些奇怪的数字:“三月初七,交货十罐,收金百两”“四月廿三,沈万堂取货,蚀骨散半成品”……最后几页画着个药庄的轮廓,旁边写着“药王谷后山”。
“蚀骨散果然是沈万堂在炼!”赵猛看得直咬牙,“他还和药王谷有勾结!”
林羽拿起那半块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半朵桃花,边缘处还有个“素”字。他忽然想起素心画里的玉簪,那簪头的纹路和玉佩上的桃花竟能对上。“这是素心的玉佩。”他将玉佩凑到心核的白光下,玉质突然泛起红光,像有血在里面流动。
就在这时,地窖深处传来“嘶嘶”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火光摇曳中,一条碗口粗的墨鳞蛇从阴影里游出来,蛇眼在黑暗中泛着绿光,直勾勾盯着悬在半空的心核。
“小心!”影煞拔刀的瞬间,那蛇突然腾空而起,张开的嘴里喷出黑色的毒液,直取林羽面门。
林羽侧身避开,心核的白光骤然炽烈,将毒液挡在半空中。墨鳞蛇像是被白光灼伤,发出痛苦的嘶鸣,转身想逃,却被王虎一刀劈成两段。蛇身落地时,肚子里竟滚出几颗未消化的算盘珠子,红得像血。
“账房先生说的红血算珠……原来是这个。”苏然看得脸色发白。
林羽收起心核和玉佩,目光扫过满地的蛇蜕和账册:“沈万堂用墨鳞蛇炼制蚀骨散,素心发现后想阻止,却被卷入其中。她留下的玉佩和医书,都是在给我们留线索。”
影煞小心翼翼地弯腰捡起那半块玉佩,仿佛它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他将玉佩举到眼前,对着熊熊燃烧的火光仔细端详着。玉佩的质地温润,上面刻着精美的图案,虽然只有半块,但依然能看出其工艺的精湛。
影煞的目光落在玉佩断裂处,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这另一半玉佩,说不定就在药王谷呢。”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期待,似乎对这个猜测有着十足的把握。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地窖里的寒意越来越重。林羽望着石阶上方的天空,心核的温度渐渐平复,却在他心底留下了更清晰的线索——药王谷,这个以济世闻名的地方,藏着二十年前那场血案最深的秘密。
“去药王谷。”林羽的声音在空荡的地窖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该让所有被掩埋的真相,见见光了。”
夜风如幽灵一般,从地窖口悄然潜入,带来丝丝凉意。它在黑暗中穿梭,所到之处,烛光摇曳,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猎猎作响。这微弱的火光在夜风的吹拂下,时而跳跃,时而摇曳,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对峙,奏响一曲激昂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