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海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嘶……,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
闻言,常健和余芳玲,两人都是大吃一惊,疑惑不解的表情。
山洞墙壁上面的文字,不论是字迹还是说话的内容,都是截然不同的风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两个人,庄海是从哪看出来是一个人所留的。
其实也不怪两人惊讶,就连庄海第一眼看到刻在石壁上的文字时,也以为是两个人所刻,但是拥有着顶级现场勘查专家技能的他,还是发现了些许常人无法注意到的细节。
庄海指着面前的石壁上的文字,说道:“我之所以这么肯定,这两幅截然不同的字迹,是一个人所为,有这几点原因。你们看石壁上面的这些文字,虽然一个字迹娟秀,另外一个潦草粗狂,但是两种字迹的“捺”收尾处,有种细微的向上挑钩。”
两人的目光循着庄海手指的方向,落在石壁上。
虽然在书法一道一窍不通,但是经过庄海的提醒后,果然两种字迹,风格上面看似风马牛羊不相及,但是字迹的“捺”笔画收尾处,果然隐隐有些相似之意。
“庄队,你这么一说,从笔画上面来看,确实有点相似之处,不过笔画上有些相似,说不了什么。咱们龙国人,字迹跟庞中华相似的,至少有好几百万,总不能说有一笔相似,就是一个人吧!”余芳玲说道。
常健用“你这么猛,你家里人知道吗?”的眼神,看了余芳玲一眼。
他同样对笔锋相似这句解释,并不觉得信服。
但是跟在庄海身后这段时间,早已经见惯了对方的神奇之处,在他看来,只要跟在后面充当人肉背景板,没事做好端茶倒水的后勤工作就行了,再疑难的案子,反正庄海都可以出手解决。
余芳玲这个时候跳出来质疑,简直就是自寻打脸。
对于余芳玲的质疑,庄海并不生气,他笑了笑,接着说道:“第二个证据,还是要从字迹上面说起。”
“这里面难道还能看出来什么其他门道吗?”余芳玲心中满是疑惑。
庄海说:“你注意看这些文字,刻字切入点倾斜方向是不一样的。如果是右手刻字,刀锋会从右上方10点钟方向刺入,向左下方4点钟方向拖拽,形成右下深、左上浅的楔形刻痕,跟娟秀字迹基本吻合。而左撇子恰恰相反,刀锋起笔是从左上方2点钟方向刺入,向右下方8点钟拖拽,形成左下深、右上浅的刻痕,和潦草字迹的风格基本一致。”
余芳玲定睛一看,忍不住轻“咦”一声,后背轻轻发寒。
这石壁上的字迹,果真如庄海所说。
虽然内心惊讶,但是这些证据,并不能让余芳玲完全相信,两种字迹是一人所为的推测。
庄海继续说道:“再就是刻字的高度问题,两种文字刻得最高的地方,距离地面都在240左右,高度基本一致。警校的解刨课程里,在人体结构一章提到,人的手臂长度约为身高的三分之一左右。黄爷的身高有190,那么他的手臂长度大约在63厘米左右,那么向上伸展时指尖高度就是190加63等于253,考虑到实际操作,刻字时240是他能达到最高的发力空间。而娟秀字迹,同样是这样的高度,那么证明,他的身高与黄爷基本一致。”
余芳玲闻言,脸色一阵骇然。
庄海这是火眼金睛吗?
竟然通过这些文字,里面看出来这么多条条道道。
与余芳玲相比,常健却是满脸迷茫,他伸手挠了挠头,眼神飘忽看向山洞顶端,心中却琢磨着:“咱们警校的时候,学过解刨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哦!对了,那时候我天天上网玩地下城来着。”
“师父,有荧光灯吗?”
常健正在发愣。
“我这有!”余芳玲从警用腰包里,拿出来一个荧光灯。
庄海蹲下身来,打开荧光灯,向着地面上照去。
因为山洞里常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地面的浮尘上,可以看到不少足迹。
这下不需要庄海的解释,余芳玲也注意到了,她惊讶道:“这些脚印虽然凌乱驳杂,但是脚印和尺码完全相同,是同一个人留下的。看鞋印,应该不是市面上常见的运动鞋,倒像是军队里面的军靴。”
庄海拍了拍手:“不愧是刑警队长,眼光果然敏锐。”他伸手指着鞋印上面的花纹,说道:“从脚印来看,鞋头是宽楦设计,前掌是深锯齿类型的波浪纹,足弓处有加固的横条和凸点,后跟纹路粗大,明显是98式丛林作战靴。这种丛林作战靴仅流行了两年就改款了,在市面上很少见,只有那批服役的军人才有。”
常健满脸迷惑,如听天书。
一旁的余芳玲,却是眼睛越来越亮。
“从黄爷清理了蘑菇岭到这座藏身处,一路上的踪迹来看,他拥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再加上他穿着市面上罕见的96款丛林作战靴,我可以大致做一个推演。犯罪嫌疑人黄爷,有可能有精神分裂症,或许有过在部队的山林作战部队服役的经历,年龄在40岁到50岁之间。我建议联系当地的武装部和精神病医院,对此进行细致筛选。”庄海道。
“好!我这就去办!”
余芳玲忙不迭地道,心中却满是震惊:“没想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我本来以为,他就算是能力再强,也最多比我强上几筹罢了。没想到竟然可怕到这种程度。”
“他仅仅通过字迹就可以推断出黄爷的身份,虽然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但是破案缉逃,最可怕的就是漫无目的的寻找。如果是我们刑警队来处理这件事,只怕没有十天半个月,也弄不明白。”
“难怪小潘子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愿意折节下交,眼巴巴地放着刑警队长的职务不干,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海哥了。”
余芳玲连忙联系了正阳市武装部和精神病院,将庄海有关于黄爷的推测,事无遗漏地说了一遍。
忙好了这一切,庄海朝着山洞外走去,继续追踪黄爷的踪迹。
余芳玲连忙跟上,不忘记在对讲机里面,交代刑警队的成员,及时跟上对山洞里面,进行细致的勘察,看能否提取到黄爷的dNA。
三人离开山洞后,照样是小黑在前面引路。
一路在山林里面穿梭,虽然黄爷有意清理了痕迹,但是却瞒不过小黑的鼻子。
走了大概几百米左右,听到前面传来潺潺水流声。
到了近前,才发现是一条从远处山林中,蜿蜒而下的溪流。
溪流宽不过两米,深有两尺左右,澄澈的溪流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水底的鹅卵石,已经在水底摇曳的水草。
小黑站在溪流边,仔细地嗅探了一会,又一跃跳到了对岸,寻找了一番后,最终折返回来,冲着庄海“汪汪”叫了几声。
庄海目光一凝:“他是通过这条溪流,一路沿溪而上的,我们顺着溪流往下走,说不定可以发现更多的蛛丝马迹。”
溪水的两岸,生长着茂盛的荆棘,不便通行,庄海直接下水。
常健和余芳玲没有丝毫犹豫,也跟着踏入溪流。
三人循溪而下,一路上同样有所发现,在一处横生在溪流旁的荆棘上,看到了一片拇指盖大小的橡胶碎片。
庄海一眼认出,这橡胶碎片应该是皮筏艇上的。
走了大概一个多钟头,来到了山脚下,溪流越来越宽,水流也湍急起来,远处可以看到水域茫茫,是一条河流从面前流淌而过,一直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汪汪……”小黑叫了几声,声音中有些许沮丧。
“没事,你已经干得不错了。”
庄海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心中想道:“黄爷的气息到了眼前的河流后,气息就消散了,看来应该是驾驶着皮筏艇,沿着河流离开了。只是不知道沿岸有没有摄像头,调取一下,或许可以发现他的踪迹。”
正欲安排余芳玲调取监控的时候,余芳玲的电话响了。
余芳玲接通电话,听了几句后,脸上突然满是惊喜。
挂断电话,余芳玲喜道:“庄队,刚才武装部打电话来说,那边有眉目了,他们名单里,有一个退伍士兵与你说的情况极为相似。那个人叫岳卫忠,曾经在野战部队服过役,在一次演戏中头部中枪,虽然抢救了回来,但是却得了精神分裂症。”
一听余芳玲这么一说,庄海顿时提起了精神。
“岳卫忠人在哪里?”
“武装部的人说,一个星期前,他儿子带着他到东南亚旅行了。”
庄海眉头一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找到了线索,但是岳卫忠人在国外,也只能等他回来再说了。
他不放心,交代了一声:“跟武装部通个气,让他们做好消息封锁,千万不要让岳卫忠知道,我们按照打听他的事,以免打草惊蛇。”
余芳玲点头答应。
庄海心中盘算:“虽然现在线索指向岳卫忠,但经目之事,犹恐未真,凡事还得细致点才好。”他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余队,查一下岳卫忠在正阳市有没有体检过的记录,如果有的话,提取体检备份里的dNA,跟我们在洞穴里发现的衣服纤维进行dNA比对。”
“好!包在我身上!”余芳玲拍了拍胸膛,打起了保票。
她拿起手机,拨打电话进行安排。
现在基本能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完了,剩下的就是dNA排查了。
没有在河边逗留的意义,众人沿着河流的沿岸行走,足足走了半个多钟头,来到了李家村。
庄海跟潘战旗联系了一声,让他们勘查完现场后原路返回,他则带着两人,往正阳市局赶去。
从山洞里提取到的衣服纤维,证物袋还在他身上,需要法医尽快提取dNA。
一路上风驰电掣地来到了市局,将证物袋交给法医丁海明。
丁海明不敢磨蹭,连忙拿着证物袋,去了化验室忙碌起来。
正阳市人民医院那边最先传来了消息。
一份电子档的文件,发给了余芳玲,后者第一时间转发给了庄海。
“庄队,海明那边检测到眉目了,我让他比对一下。”余芳玲说完,离开了会议室。
庄海翻看着手机里的文档。
在人员档案里面,庄海看到了岳卫忠的照片。
照片里的中年人,清瘦的脸孔,高挺的鹰钩鼻上,眉毛凝成了川子,一双眼睛,病态的呆滞中夹杂着一丝愤怒。
庄海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在他的脑海深处,岳卫忠的脸孔和黄爷的脸重叠在一起。
两人的脸部轮廓虽然几近吻合,但是眉宇间的只有八成相似。
岳卫忠的眼神虽然并不友善,但是眼角有一丝弧度。
但是黄爷的眼角却更加斜长。
这一点细微的不同,常人根本无从注意,但是却难逃庄海的眼睛。
“难道搞错了?”庄海心中想道。
就在这时,余芳玲手捏着报告,兴致冲冲地跑了进来。
“庄队!匹配上了!是他!就是他!”
常健闻言,满脸震惊。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庄海破案了,但是仅仅通过黄爷的一张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素描像,顺藤摸瓜锁定其真实身份,常健仍然有种身在梦幻的不真实感。
“庄队,我给航空公司那边查询过了,岳卫忠是今天晚上回国的飞机,等他一下飞机,我们立即对他进行抓捕。”余芳玲兴奋地喊道。
猎杀、贩卖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而且有可能涉嫌杀人,这些罪名每一个都是重罪。只要将其抓捕归案,作为事件的参与者,一个集体三等功是板上钉钉的,而且那些野生保护动物里,还有国宝级的雪豹、草原雕,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捞一个集体二等功。
“跟在庄海身后破案的感觉,简直太爽了,啥都不需要考虑,只要带着脑子跟在后面听就行了。各种线索,他都仔细掰碎了,一点点说给人听。不但能学到真材实料,而且功劳都喂到嘴边了。难怪小潘子,愿意鞍前马后地追随他。我在正阳市当刑警队长,职业生涯基本已经走到尽头了,如果跟着庄海的话,说不定能够更进一步?”想到这里,余芳玲激动得心脏砰砰乱跳。
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但是庄海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兴奋之色。
他摇了摇头道:“我们用可能搞错了,岳卫忠不是黄爷。”
“什么!怎么可能!”余芳玲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