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刚把仲裁长枪插回腰间的卡槽,面前的星垣屏就炸开了淡紫色的光雾。仲裁庭首席长老的虚影浮出来时,袖口还沾着未散的时序尘埃——那是只有穿梭过时光褶皱的人才会沾到的“时间锈”。
“林墨,辰砂线断了三十七处。”长老的声音像揉皱的旧书纸,“时序织网的‘守夜人’传讯说,逆时虫群从‘遗忘之渊’爬出来了,正在啃食织网的经纬。你现在去时光褶皱,找到残卷《织命纪》,里面有修补辰砂线的古法。”
他指尖一点,一道刻着星轨纹路的玉牌飞过来。林墨接住时,玉牌烫得掌心发疼——那是织网者一族的信物,只有持有者能感知到织网的“心跳”。
“苏九璃已经在入口等你。”长老的虚影开始消散,“记住,逆时虫能篡改局部时间线,别被自己的过去缠住。”
传送光流裹住林墨的瞬间,他闻到了时光褶皱特有的味道:像晒了千年的旧书,混着雨后青苔的腥气。等脚尖落地,眼前是一片悬浮的碎片海洋——每一片碎片都是一段凝固的时间:有穿粗布衫的农夫在田埂插秧,有戴羽冠的贵族在城楼上奏乐,甚至有一片碎片里,是他十二岁时在老家院子里追蝴蝶的模样。
“林墨!”
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苏九璃的银发被时间风刮得飘起来,她踩着一块漂浮的青铜钟残片,手里的锚链正缠着一团蠕动的黑影——那是半只被钉住的逆时虫,虫身布满倒刺,每动一下都在腐蚀周围的空气。
“这东西比熵蚀体麻烦十倍。”苏九璃甩了甩锚链,黑影“嗤”地一声消散,“它们靠吞噬时间线存活,刚才我钉住它的时候,它居然把我拽进了三百年前的战场——要不是织网者的残念拉了我一把,现在已经变成碎片里的农夫了。”
林墨摸出星垣徽记,徽章上的星子立刻亮成一条线,指向碎片海洋的深处。那里有一座由破碎时钟堆成的小山,山顶悬浮着一本翻开的绢书,书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却始终不熄。
“是《织命纪》!”苏九璃眼睛亮了,“织网者说,那本书是用初代织网者的骨血写的,只有能‘听见织网心跳’的人能拿它。”
两人刚要靠近,脚下的碎片突然开始旋转。林墨踉跄了一下,扶住一块刻着“永和九年”的石碑——下一秒,石碑上的字迹开始扭曲,变成了“建安二十五年”;再一秒,又变成了“天宝三载”。
“时间乱流!”苏九璃喊了一声,抛出锚链缠住林墨的腰,“别看那些碎片!它们会把你拖进自己的记忆里!”
林墨咬着牙闭上眼,却还是看到了——十二岁的自己蹲在院子里,手里举着个玻璃弹珠,妈妈在厨房喊“饭好了”;十八岁的自己在训练场上摔了一跤,膝盖渗着血,教练骂他“没出息”;二十五岁的自己站在废墟里,看着队友的尸体,攥着染血的仲裁令牌……
“林墨!”
苏九璃的叫声像一把刀,劈开了记忆的雾。林墨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本燃烧的绢书前,《织命纪》的书页上,正浮现出织网者的文字:“逆时虫之巢,在‘归墟钟’下;欲补辰砂,先寻‘织命梭’。”
“归墟钟?”苏九璃凑过来,指尖刚碰到书页,就被烫得缩回手,“这书在筛选能承受织网力量的人——刚才你能碰它,说明星垣徽记认你为主了。”
话音未落,周围的碎片突然炸开。一只巨大的逆时虫从乱流里钻出来,虫身足有十丈长,外壳是层层叠叠的破碎时钟,复眼里映着无数个林墨的身影。
“小心!”
苏九璃的锚链像银色的蛇,缠上逆时虫的触须。虫身猛地一缩,锚链立刻冒出黑烟——那些倒刺正在腐蚀锚链的能量!林墨抬手召出仲裁长枪,枪身的星辉暴涨,他冲上去刺向虫的眼睛,却被虫尾抽中,整个人飞出去撞在一块时钟碎片上。
“林墨!”
苏九璃的喊声里带着慌乱。林墨吐了口血,摸出怀里的织网者信物——玉牌正发烫,里面传来织网者的低语:“用你的血,引它出来。”
他咬破指尖,把血滴在玉牌上。玉牌立刻发出耀眼的光,照得逆时虫惨叫一声,虫身裂开一道缝,里面钻出一个更小的虫体——那是逆时虫的“时间核”。
“就是现在!”
苏九璃的锚链化作银色的网,罩住时间核。林墨冲上去,长枪尖端挑破核膜,里面流出的不是血,是无数跳动的时间碎片。他赶紧用玉牌接住,碎片立刻附在玉牌上,形成一幅星图。
“织命梭在‘时光井’里!”
林墨的话音刚落,周围的碎片海洋开始重组。一座由钟乳石组成的井出现在眼前,井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时序符文,井底正飘着一把小小的梭子——那是用织网者的头发编的,泛着淡金色的光。
苏九璃刚要下去,林墨拉住她:“井壁的符文是陷阱,只有织网者的血脉能解开。”他把玉牌扔给苏九璃,“你是织网者后裔,对吧?长老说过,你祖上是守夜人的首领。”
苏九璃愣了愣,接过玉牌。玉牌贴在她额头时,她的瞳孔变成了星子的形状。她伸手碰了碰井壁的符文,符文立刻亮起来,变成了一条通向井底的阶梯。
“下去吧。”林墨说,“我守在这里,防止逆时虫群过来。”
苏九璃点头,踩着阶梯往下走。井底很静,只能听到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像是时间在呼吸。她找到织命梭时,梭子突然飞起来,绕着她转了三圈,然后钻进了她的掌心。
等她回到地面,林墨正靠在时钟碎片上喘气。他的胸口渗着血,星垣徽记的光已经暗了很多。
“织命梭拿到了。”苏九璃把梭子递给他,“接下来怎么办?”
林墨接过梭子,指尖刚碰到梭身,就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手臂流遍全身。他抬头看向燃烧的《织命纪》,书页上的文字突然飞出来,落在辰砂线的断裂处。
“把织命梭插进归墟钟的中心。”他说,“然后用锚链固定辰砂线,我会用星垣徽记引导织网的力量。”
两人来到归墟钟前——那是一座巨大的青铜钟,钟身上刻着无数个世界的影像。苏九璃把织命梭插进钟心的凹槽,梭子立刻发出金色的光,修复着破损的辰砂线。林墨站在钟前,双手结出仲裁者的印诀,星垣徽记的光从他胸口射出,融入辰砂线中。
“成功了!”
苏九璃喊了一声,辰砂线的断裂处开始愈合,发出柔和的光。林墨松了口气,却突然皱起眉——他的星垣徽记在发烫,而且越来越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怎么了?”苏九璃注意到他的异常。
林墨摇头,刚要说话,眼前的时光褶皱突然开始崩塌。碎片海洋像被风吹散的云,逐渐消失。他看到远处有一个黑点,正在快速靠近——那是更多的逆时虫,正从遗忘之渊爬出来。
“长老的传讯!”苏九璃的通讯器响了,“其他维度的时序织网也出现了断裂!逆时虫群在同时攻击多个织网点!”
林墨收起织命梭,把星垣徽记按回胸口。他看着远处的虫群,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我们有的忙了。”
苏九璃点头,捡起地上的锚链。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传送光流中,只留下时光褶皱的碎片在风中飘荡,仿佛在诉说着未完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