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仲裁徽章在掌心发烫时,眼前的星轨图正渗出血红色的丝线。
作为维度仲裁所最年轻的“时序仲裁官”,他太熟悉这种异象——第三十二号平行维的“历史锚点”正在松动,某个被封印的“织网者”残魂,正顺着时间裂缝往主维渗透。
“目标坐标:主维·中古纪元重叠区。”通讯器里传来长老的指令,背景是时序守护者的警报声,“林墨,带‘时序沙漏’,这次要钓的不是普通熵蚀体——是会编时间网的鬼。”
林墨将青铜徽章别在领口。那是仲裁者专属的“星垣印”,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同步跳动,像颗攥在手里的活星子。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传送光流裹着他撞进了一片时间的碎片海。
脚下是翻涌的银白雾霭,每一步都踩着破碎的时钟齿轮。抬头望去,无数半透明的“历史切片”在虚空漂浮:有穿着粗布衫的农夫在田埂插秧,有持剑骑士在城堡前对决,甚至有林墨自己三岁时摔碎泥娃娃的画面——所有场景都卡在“将动未动”的瞬间,像被按下暂停键的默片。
“小心左边!”
清喝声从右侧传来。林墨侧身避开一道黑影,只见个穿墨绿长袍的老人正挥舞着沙漏,沙漏里的金沙正凝成锁链,捆住一只形似蜘蛛的暗影生物。那东西八条腿上挂着不同的时间碎片,每动一下,周围的场景就错位一分。
“时序守护者·周伯。”老人抬头,皱纹里嵌着星子般的光点,“你是来补网的?”
林墨点头,指尖泛起星辉召出“时序沙漏”——这是仲裁所专门用来稳定时间线的法器,沙漏里的沙是从“永恒之河”舀来的,能凝固紊乱的时间碎片。
“织网者的残魂在篡改‘因果锚’。”周伯的沙漏突然炸开一道金光,“它在把不同纪元的悲剧缝在一起,让主维的历史陷入循环!”
话音未落,周围的碎片海突然沸腾。一只巨大的“时间蛛网”从虚空中钻出,网线是由无数人的“遗憾”编织而成:有将军没说出口的遗言,有恋人错过的一生,有孩子夭折前的哭声——每根网线都在吸收负面情绪,壮大着蛛网核心的残魂。
“那是‘悲恸之锚’!”周伯的脸色骤变,“织网者用它来固定循环,一旦锚点成型,主维会永远卡在中古纪元的战乱里!”
林墨的沙漏突然发烫。他顺着沙漏的指引看向蛛网核心,那里蜷缩着一团扭曲的光影——是个穿着破损龙袍的女人,她的脸不断变化,一会儿是哭嚎的母亲,一会儿是断剑的将军,一会儿又是林墨前世见过的、在龙渊边自刎的白薇。
“你……是白薇?”林墨脱口而出。
女人的身影顿了顿,随即发出刺耳的笑声:“我是所有未被治愈的遗憾,是所有被篡改的因果,是织网者留在时间里的癌细胞!”
蛛网突然收缩,将林墨缠进网里。无数记忆碎片涌进他的意识:白薇被钉入巨轮时的绝望,沧羿石化前的嘶吼,甚至还有他自己小时候被父亲骂“没出息”的画面——这些记忆正被织成网,要把他变成循环的一部分。
“用星垣印!”周伯的喊声穿透网幕,“织网者的力量来自‘被遗忘的执念’,星垣印是仲裁者的‘本心锚’,能扯断它的因果线!”
林墨摸向胸口的徽章。星垣印烫得惊人,一股纯粹的“本心”之力顺着血脉涌遍全身——那是他作为仲裁官的坚持,是不想再有人被命运操控的执念,是斩杀沧羿时的决绝,是保护苏璃时的温柔。
网线突然崩断。林墨从网里挣出,时序沙漏在他掌心旋转,金沙凝成一把小剑,刺向蛛网核心的白薇残魂。
“你懂什么?”残魂尖叫着,身体化作无数碎片,“没有循环,就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我要让所有人……都摆脱痛苦!”
“可痛苦也是活着的一部分!”林墨的声音响彻碎片海,“仲裁官的职责,不是替人选择,是守住‘选择的权利’!”
星垣印爆发出强光。白薇的残魂在光中扭曲,最终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时序沙漏。沙漏里的金沙突然凝固,变成了一颗小小的“时序珠”——里面封印着织网者的最后一点执念。
周伯收起沙漏,看着林墨手里的时序珠:“你把它净化了?”
林墨点头。珠子在他掌心发烫,却不再有负面情绪溢出。他抬头看向修复中的时间线,那些破碎的历史切片正慢慢归位,农夫继续插秧,骑士重新挥剑,连他三岁时的泥娃娃都完好无损地躺在草地上。
“织网者不会消失。”周伯叹气,“它是时间的影子,只要有遗憾,就会有它的位置。”
林墨将时序珠收进怀里。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刚才的战斗中,他感受到了更遥远的“织网声”,来自其他维度,来自更古老的纪元。
传送光流再次包裹他时,林墨回头看了眼碎片海。那里,一颗新的“历史锚点”正在形成,上面刻着一行小字:所有遗憾,都是活着的证据。
回到仲裁所时,长老的脸色很难看。他指着星轨图上的新裂痕:“第四十五号维也出现了织网者痕迹……看来,我们得准备一场‘时序战争’了。”
林墨摸了摸怀里的时序珠。珠子还在发烫,像颗跳动的时间心脏。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比之前更难——要和看不见的“时间影子”战斗,要守住每个维度的“选择权利”,要做一个不被命运织网的仲裁官。
窗外的星轨依然在流转,可林墨知道,在那些看不到的缝隙里,有无数织网者正等着,等着把下一个“循环”,缝进某个倒霉蛋的人生里。
而他,会站在时间的前面,扯断那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