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仲裁长靴碾过一片碎裂的时痕,眼前这条被称作“时渊回廊”的通道里,时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左侧的岩壁上悬挂着未完全绽放的星花,右侧却堆积着早已锈蚀的机械残骸——这是两个平行时间线重叠的痕迹。
“小心脚下。”身后传来清冷的提醒。仲裁所特派员顾昭的身影从时间乱流中浮现,他手持的“溯光罗盘”正发出蜂鸣,“回廊里有‘因灾者’在篡改因果锚点,我们追踪的那股异常波动,源头就在这附近。”
林墨摸向腰间的因果天平。这是仲裁者处理时间类纠纷的终极工具,此刻秤盘上的银纹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三天前,三十七号主维的“晨星文明”突然向仲裁所提交紧急申诉,称他们的历史学者在研究古籍时集体陷入疯癫,所有记载都显示“晨星从未诞生过”——这显然是因果被强行抹除的征兆。
“前面就是节点。”顾昭的罗盘指针剧烈震颤,指向回廊尽头那团扭曲的光雾。林墨抬脚迈入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劈来:有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有恒星熄灭的轰鸣,有文明覆灭前的最后祈祷……这些都是被“因灾者”剥离的“因”,此刻正像垃圾般被丢弃在时渊里。
“是影蚀族的余孽!”顾昭甩出三枚镇时钉,钉入光雾中激起涟漪,“他们当年被逐出维度仲裁庭,就躲在时间夹缝里搞这种把戏,专挑因果链薄弱的文明下手。”
话音未落,光雾中伸出一只覆盖鳞片的手,攥住了林墨持天平的手腕。那只手的主人逐渐显形:半透明的躯体上浮动着无数面孔,正是被它吞噬因果的受害者残像。“仲裁者?”沙哑的声音重叠着数百种语调,“你们也配裁定因果?看看晨星的现在——没有过去,就没有痛苦。”
林墨的因果天平突然震鸣,左盘浮现出晨星文明鼎盛时期的星图,右盘则是空白。“他们在销毁‘因’,让文明失去存在的根基。”他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天平秤杆开始倾斜,“但因果一旦被抹除,所有依赖它的‘果’都会反噬,包括你们自己。”
“反噬?”那怪物发出刺耳的笑,“我们已经躲了三十个纪元……”
“那就试试打破这个记录。”林墨激活天平的仲裁权限,银纹如活物般缠绕住怪物的躯体。他能清晰感知到,对方体内纠缠着十七条文明的因果链——晨星的、机械族的、甚至还有仲裁所前辈的。这些因果被强行扭曲成锁链,正将怪物拖向崩溃边缘。
“住手!你会害死所有关联者!”顾昭急喝。
“仲裁者的职责不是纵容破坏,而是修复平衡。”林墨咬着牙加大天平的力量,怪物发出濒死的尖啸,“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怪物的残像开始消散,最后的话语混着杂音传入林墨脑海:“我们只是……想让时间停在一个没有失去的时代……”
随着怪物的溃散,时渊回廊的扭曲逐渐平复。林墨收起天平,发现秤盘上多了枚青铜钥匙——这是因果链修复后留下的“锚”。顾昭捡起钥匙,脸色凝重:“这是仲裁庭的旧物,据说能打开‘终局档案馆’。”
“终局档案馆?”林墨想起培训时提过的禁忌之地,“那里存放着所有被仲裁的维度最终结局?”
顾昭点头:“晨星的因果之所以被针对,可能和档案馆里的某条记录有关。我们需要去查……”
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警报打断。两人面前的虚空裂开,仲裁所最高裁决官的身影踏步而出,她手中的“维度法典”正翻涌着金光:“林墨,顾昭,立即终止行动。终局档案馆的封印出现异常,有更危险的存在正在渗透。”
林墨握紧手中的青铜钥匙,能感觉到它在发烫。晨星的危机尚未彻底解决,新的谜团又接踵而至。他望向时渊深处,那里仍有未被察觉的因果裂痕在蠕动。
“明白。”他回答裁决官,目光却扫过顾昭手中的镇时钉——那些钉子上,隐约刻着与钥匙相同的纹路。
回廊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带着来自档案馆的古老气息,轻轻掀起林墨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