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证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那枚鲜红的印章像一滴凝固的朱砂。
冉南雪的指尖轻轻抚过并排的两个名字,墨迹还有些湿润,仿佛随时会晕染开来。
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冉南雪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就这么把自己给嫁了。
怎么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尘埃落定了呢?
一天前,欧阳睿渊对着她,一脸委屈地说:“阿雪啊,你到底还要让我这颗心悬多久,才肯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你看,咱俩的宝贝们都这么大了,再等他们都要娶妻嫁人了,可我还只是一个旁观者。”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酸楚:“每次听着孩子们叫我叔叔,我这心里头啊,就跟被针扎了似的,疼得那叫一个又酸又苦。”
“我上次听了咱们小煜的建议,申请了家属院里二层小别墅,几个月前就布置了一番,前有院子后有花园,现在虽然不能种花,打理成菜园也是很漂亮的,就像咱现在住的这个小院一样。”
他说到这里,语气更加委屈:“可问题是,这么大的房子,愣是只有我一个人住,空荡荡得能听见回声。每当夕阳西下,别人家厨房里那是饭香四溢,而我呢,回到家迎接我的永远是冷冰冰的空气,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
欧阳睿渊越说越动情,眼神里带着一丝可怜兮兮的光芒:“晚上,别人家灯火通明,温馨得很,我呢,家里连盏专门为我留的灯都没有。厨房里,灶台上,空空如也,别说热乎饭菜了,连个饭粒的影子都瞧不见。”
他最后总结道:“晚上躺床上,被子凉得跟刚从冰块里拿出来似的,你说,我这过得是啥日子啊!”
冉南雪听着他这一番“控诉”,心里头五味杂陈。
她也没有想拖着欧阳睿渊的意思,回到N市这些日子,欧阳睿渊为她们母子三人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经历过尹建华的事情,她只是有点恐婚。
可看着欧阳睿渊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竟然稀里糊涂就答应了男人来结婚。
现在,她盯着手中的结婚证,心里忍不住吐槽,我这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怎么就这么被他忽悠了呢,答应一时爽,婚姻火葬场。
欧阳睿渊站在一旁,看着冉南雪那副纠结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阿雪,别看了,再看也改变不了事实。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欧阳睿渊的合法妻子了。”
冉南雪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你这人,怎么这么会演戏?我看你不该当军人,该去当演员!”
欧阳睿渊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阿雪,我这可不是演戏,我是真心实意的。你看,我这颗心都掏出来给你了,你还不信我?”
冉南雪听了,脸上微微一红,低声说道:“行了行了,别贫嘴了。孩子们还在外面等着呢,我们赶紧出去吧。”
欧阳睿渊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刚走出民政局,就看到欧阳煜、冉逸尘和冉以沫站在门口,三个身影在台阶下组成参差的剪影。
孩子们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欧阳煜把手里的野雏菊递到冉南雪手上,白衬衫被风吹得鼓成帆,少年清亮的嗓音惊飞了树梢麻雀:“妈,这回改口费可不能赖账了。”
“嘻嘻,恭喜老爸,妈妈,你们终于修成正果!这下我可算是名正言顺能叫妈妈了。”
冉逸尘则是一脸淡定,语气平静:“爸,妈,恭喜。”
冉以沫则是笑眯眯地凑过来,挽住冉南雪的手臂:“妈,你一定会幸福的。”
冉南雪看着孩子们,喉间泛起酸涩的甜,仿佛有人在她胸腔里熬一锅冰糖雪梨。
她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家人在身边,她就无所畏惧。
欧阳睿渊看着这一幕,心中既欣慰又满足。
为了庆祝今天的日子,欧阳睿渊早早就订了国营饭店的包间。
阳光透过饭店的玻璃窗斜斜地洒在冉南雪的发梢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光,让她整个人更添几分温婉坚韧的气质。
他伸手揽住冉南雪的肩膀,感受到掌下单薄的肩膀轻轻一颤。
十二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触碰她。
“阿雪,从今天起,我就能光明正大照顾你,在你身边了。”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肩头的羊毛衫:“我会用余生来守护你们,绝不会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冉南雪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抬手将鬓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好,我们一起努力。\"
阳光下,一家人的身影显得格外温馨。
为了庆祝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欧阳睿渊早早就到国营饭店订了为数不多的包间。
国营饭店的包间里,墙上贴着\"勤俭节约\"的标语,角落里摆着个漆面斑驳的摇头电扇,发出规律的吱呀声。
电风扇的吱呀声与窗外高音喇叭播放的《社员都是向阳花》交织在一起。
欧阳睿渊坐在漆面斑驳的圆桌前,军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草绿色背心。
他专注地用筷子挑着红烧鱼里的刺,动作精准得像在拆解一枚子弹。
“老欧,你们领了结婚证,那婚礼什么时候办?”
欧阳煜突然开口,变声期的嗓音像台信号不稳的老式收音机,在低沉与尖细间跳跃。
欧阳睿渊抬眼,看到长子手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印有\"劳动最光荣\"字样的搪瓷杯。
少年眉宇间那股倔强劲儿,活脱脱是他的翻版。
“你小子还操心上我的事情了。”
“只是现在这种时期,不能大办,在军区食堂请上几桌是可以的。”
欧阳睿渊嘴角扬起,伸手想揉儿子的板寸头。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欧阳睿渊的左边是冉南雪,右边是欧阳煜,冉以逸,冉以沫,由大到小排列坐。
欧阳煜偏头躲开,只让他摸到硬挺的发茬,像摸到了一只不驯服的小刺猬。
“你总得给个日期吧,你可千万别说婚礼稍后慢慢办这些废话”
欧阳煜粗声粗气道,眼睛盯着墙上\"勤俭节约\"的标语:“我可不想听军区大院那群长舌妇说妈的闲话。”
冉南雪闻言,轻轻地咳了一声,脸上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抹淡淡的不自然红晕,仿佛是晨曦中羞涩的云霞,为她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柔和与温婉。
心里想着,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什么话都敢拿来同他老子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