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威放下茶杯,沉默良久,屋内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他踟蹰片刻,终于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着赵岩,缓缓说道:“赵岩,你我兄弟多年,今日我便对你说实话,我并非这世间凡人,早年曾遇异人指点,能窥见未来大势。”
赵岩闻言一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刚要开口反驳,谭威便继续说道:“我预知陛下将在崇祯十七年驾崩,届时天下大乱,吴三桂会联合外族铁骑入关,蹂躏华夏大地,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如今所有布局,都是为了应对这场灭顶之灾!”
“怎么可能!”赵岩厉声打断他,脸色涨得通红,“都督怎会说出如此悖逆之言?陛下正值壮年,朝政虽有艰难,却也不至于亡国!吴三桂是陛下亲信,怎会通敌叛国?您定是被战事压力扰了心神,才会生出这般荒唐念头!”
他连连摇头,显然无法接受这匪夷所思的 “预言”,只当谭威是为扩充艮军找的借口。
谭威看着赵岩激烈的反应,心中暗叹,这般颠覆认知的话语,换作任何人都难以相信。
可赵岩是即将接任都督的核心人物,若无法争取到他的支持,自己回朝后圭圣军的部署将举步维艰。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伸手解开腰间贴身佩戴的衣带,从夹层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奇特的物件,那是他穿越前随身携带的军用防风打火机,金属外壳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与这个时代的器物截然不同。
赵岩好奇地盯着这个陌生物件,眼中满是疑惑。
谭威握住打火机,拇指按下顶部的开关,“咔哒” 一声轻响后,一缕蓝色的火焰突然从顶端燃起,火焰稳定而明亮,在无风的书房中静静跳动。
赵岩吓得猛地后退一步,脸上满是震惊与骇然,指着打火机失声说道:“这。。。这是什么妖物?竟能凭空生火!”
谭威关掉火焰,将打火机递到赵岩面前,沉声道:“这并非妖物,而是异人赐予我的信物,足以证明我所言非虚。赵岩天下兴亡在此一举,我需要你的信任与支持,共同守护这华夏江山!”
赵岩看着手中冰冷的打火机,又看向谭威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怀疑开始崩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谭威又解释道:“此火名为‘二味真火’,不惧风侵水淋,是异人教我的护身之术所化。”
赵岩半信半疑地按动开关点燃火焰,随后鼓起腮帮子用力向火焰吹风,蓝色的火苗只是微微晃动,却始终没有熄灭;他又快步走到桌边,舀起一勺茶水淋向火焰,茶水落下的瞬间,火焰短暂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原状,依旧稳定燃烧。
这一幕让赵岩瞳孔骤缩,手中的打火机仿佛有千斤重,可他还是摇了摇头:“即便此物神奇,也不能证明陛下会在崇祯十七年驾崩,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谭威见状,转身走到墙边的兵器架旁,取下那柄随身携带的匕首。
匕首出鞘,寒光四射,刀刃锋利得仿佛能斩断空气。
他拿起桌上一枚铜钱,放在匕首刃上轻轻一压,铜钱应声断成两半,切口平整光滑。“这柄匕首,同样是高人所赠,削金断铁如砍朽木,大明朝的顶尖匠人也无法仿制其工艺。”
谭威将匕首递给赵岩,“你可仔细查验,便知我所言非虚。”
赵岩接过匕首,抚摸着冰凉的刀柄与锋利的刀刃,又看了看桌上断裂的铜钱,心中的震撼愈发强烈,这两件宝物的工艺,确实远超当下的技术水平,由不得他不信谭威遇 “异人” 之事。
可事关国运与君臣大义,赵岩内心仍在激烈挣扎。
谭威看着他纠结的神情,自知不上 “大货” 是说服不了他的,随即摸向腰带,掏出手枪,子弹上膛射击一气呵成。
只听 “砰” 的一声,赵岩金盔赤兜上直接贯穿,这下赵岩真的愣住了,要知道他的盔甲由陨铁精钢打制,目前还未见过能贯穿他金盔的武器。
就在赵岩愣神之际,谭威叹气说到:“其实我刚才那六脉神剑,也是仙人传授,理论上可以百步内毙命任何人。”
至此赵岩恍惚了,谭威则直接抛出更具冲击力的证据,他沉声道:“我再告诉你一件未来之事,今年九月,中都凤阳必将发生地龙翻身(地震),此乃上天示警,预示大明将亡之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赵岩心上。
凤阳是大明龙兴之地,若真发生地震,其象征意义不言而喻。
他本就因三件宝物而犹豫,加之多年来谭威屡创奇迹,早已在他心中埋下 “神化” 的种子,此刻听闻如此具体的预言,内心的防线渐渐松动。
赵岩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决绝之色:“好!我信都督!若今年九月中都凤阳真的地震,且崇祯十七年陛下真的病逝,我赵岩便散尽家财、倾尽心力,辅佐都督逐鹿中原,拯救天下百姓!”
他踟蹰了下,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但若是到了崇祯十七年,陛下平安无事,胡虏也未曾借吴三桂之手入关,那便是你欺瞒于我!届时我定当全力阻止你,哪怕拼上性命,也绝不允许你起兵作乱,陷百姓于水火!”
谭威看着赵岩倔忠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忽然笑着问道:“你这般与我立约,就不怕我现在杀人灭口,以绝后患吗?”
赵岩闻言,坦然一笑,眼中满是坦荡:“你我兄弟多年,我知你绝非背信弃义之人。更何况,若我因惧怕而退缩,眼睁睁看着天下大乱,又有何颜面见那些战死的将士与受苦的百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番话掷地有声,尽显武将的赤诚与担当。
谭威心中敬佩不已,走上前拍了拍赵岩的肩膀,朗声大笑:“果然是人称‘铁弥勒’的赵岩,既有菩萨心肠,又有金刚手段!实不相瞒,即便你不这般说,我也对你下不了手,你我从微末之时一同征战,早已超越普通兄弟情谊。”
他话锋一转,神色郑重起来,“我在此立誓,若崇祯十七年陛下平安无事,天下安稳,我便彻底断了问鼎之心,解甲归田或辅佐陛下治理天下,绝无二心!”
赵岩看着谭威真挚的眼神,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拱手道:“好!你我今日便以性命为赌注,赌这天下未来!若真如你所言,我定与你共赴危局;若事与愿违,我也认了!”
谭威点点头,话锋转向军务:“圭圣军是大明西北最重要的屏障,漠南草原、羟县要地全靠这支军队守护。我回朝之后,你接替都督之位,务必用心经营,不可有丝毫懈怠。若是为了避嫌而刻意削弱军队实力,导致边防出现漏洞,即便你是我兄弟,我也绝不饶你!”
赵岩肃然应道:“都督放心!我赵岩虽不才,却也知晓‘守土有责’四字的分量,定会让圭圣军保持巅峰战力,绝不让满清铁骑踏入中原半步!”
两人聊至兴处,赵岩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对了,你曾提及海外有广阔无垠的土地,那里没有战乱纷争,百姓能安居乐业。若是将来天下真的无法挽回,不如你我带着圭圣军的弟兄们远渡重洋,去海外建立一片无杀戮、无纷争的乐土,岂不是比争夺天下更好?”
这番话让谭威心中猛然一震,他当初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赵岩竟记在心里。
海外建国的想法如同一颗种子,在他心中悄然生根发芽,让他对未来多了一种别样的期待。
谭威凝视着赵岩,忽然提议道:“赵岩,你我兄弟情深,今日又共担天下之诺,不如结为异姓兄弟,从此祸福与共、生死相依,你看如何?”
赵岩心中一动,瞬间明白谭威的用意,这是为了彻底消除彼此间的隔阂与疑虑,让两人的命运紧紧捆绑在一起,共同面对未来的未知与挑战。
他眼中泛起感动的泪光,重重点头:“能与都督结为兄弟,是我赵岩此生之幸!”
下午谭威派人通知徐悠(虽仍在养伤,仍派人传话告知)、赵国强、章斐等核心将领前往府衙大堂,见证他与赵岩的结拜仪式。
大堂内早已布置妥当,香案上供奉着天地君亲师牌位,烛火摇曳。
谭威与赵岩身着正装全甲,并肩站在香案前,在众将的注视下,一同焚香祭拜:“我谭威(赵岩)今日愿与赵岩(谭威)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祸福与共,生死相依,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誓言铿锵有力,回荡在大堂之中。
结拜仪式结束后,谭威在府中设下酒宴款待众将。
往日里总是严肃治军的赵岩,今日却一改常态,变得格外爽朗,主动端着酒杯走到各将领桌前敬酒,与众人谈笑风生。
众将见都督与继任都督结为兄弟,军中核心更加稳固,也纷纷放下拘谨,与赵岩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赵岩脸颊泛红,脚步略显摇晃,却依旧兴致高昂,拉着谭威的手说着过往的征战趣事,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整个酒宴气氛热烈而融洽,圭圣军的核心凝聚力,在这场结义与酒宴中愈发坚固。
酒宴散后,谭威带着几分醉意返回内院,刚走到廊下便忍不住扶着柱子呕吐起来,胃里翻江倒海,脸色也变得苍白。
穆莱听到动静,连忙从屋内快步走出,脸上满是担忧,一边轻拍谭威的后背顺气,一边对闻讯赶来的郭绮丽说道:“快去取些蜂蜜水来,给都督解酒。”
郭绮丽应声而去,不多时便端着一碗温热的蜂蜜水回来,递到穆莱手中。
穆莱小心地扶着谭威在廊下的石凳上坐下,舀起一勺蜂蜜水送到他嘴边:“慢点喝,能舒服些。”
谭威借着酒意,含糊地问道:“这蜂蜜。。。哪里来的?”
穆莱柔声答道:“是我怀孕的时候买的,当时想着补补身子,后来你说蜂蜜热量高,怕胎儿过大增加生产风险,我就没再喝了。”
谭威点点头,慢慢喝着蜂蜜水,脑海中浮现出当时叮嘱穆莱的场景,那时他刚穿越不久,对古代孕期护理知识一知半解,只能凭着现代常识提醒,没想到穆莱竟一直记在心里。
一旁的郭绮丽笑着补充道:“后来这罐蜂蜜就被我收着了,我之前总犯便秘,喝了这蜂蜜水倒是好了不少,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谭威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对郭绮丽说道:“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郭绮丽应了声 “是”,便端着空碗退了下去,院内只剩下谭威与穆莱两人。
穆莱搬来一张小凳坐在谭威身边,伸出手轻轻为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指尖的力道温柔适中。
谭威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惬意,酒意渐渐消散了几分,他忽然想起昨夜看到的场景,开口问道:“你近日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昨夜我看到你抱着薇薇,偷偷掉眼泪了。”
穆莱揉头的动作猛地一顿,随即又恢复自然,脸上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哪有什么烦心事,许是当时风沙吹进眼睛了,让你担心了。”
谭威睁开眼睛,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再追问,他知道穆莱若是不愿说,再问也无用。
可他不知道,穆莱此刻心中早已翻涌不定。
她本是部族最耀眼的 “孔雀”,自幼在草原上自由生长,骄傲而明媚,从未为谁低下过头。
可自从爱上谭威,这份骄傲便渐渐被小心翼翼的爱意取代,她开始学着中原女子的温婉,学着打理府中事务,学着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小妾的身份,也明白谭威心中不仅有她,还有正妻英娘,甚至还有天下苍生的安危。
这份无法完全拥有的爱,像一根细密的针,时时刺痛着她的心。
看到谭威与赵岩结义时的坦荡,看到他为天下布局的沉重,她既为他骄傲,又为自己难过,她想要的,不过是能完完全全拥有他的目光,能让他只为自己一人展露温柔,可这简单的愿望,在现实面前却显得如此奢侈。
正如她母亲当年对她说的那句话:“女人痴,无药医。”
她知道自己早已深陷其中,却无力自拔,只能将这份隐秘的伤心藏在心底,在无人之时偷偷垂泪,醒来后依旧是那个豁达开朗的穆莱谭威与穆莱闲聊时,再次习惯性地称野至鲁为 “先生”,话音刚落,便察觉到穆莱揉头的手微微一僵,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