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转眼消失,林萧肃只能回府收拾残局。这一夜之后,侯府彻底乱成一锅粥。
“彻查!全府上下,所有人,一个都别放过!”林萧肃的声音在府中回荡。
锦衣卫们行动如风,将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每个仆从都被单独审问。几个曾与王福接触频繁的下人很快露出马脚,在【獬豸角】的感知下根本无法隐藏他们心中的恐惧与罪恶。审讯之下,这些被王福控制的眼线很快招供。
“大人饶命!我们只是按王福指示传递些无关紧要的消息罢了!”
“他给了我一种香,闻了之后就不由自主听他的话…”
林萧肃冷眼看着这些被控心香操控的可怜虫,吩咐将他们关押起来,等待进一步处置。
王福住过的柴房,林萧肃一寸寸检查过去。
地板下,藏着一间小型密室。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些许草药残渣,还有几片烧剩下的纸。
王福此人,果然早有准备,重要的物事,怕是都已带走或销毁了。
林萧肃回到书房,对着桌上一堆线索,眉头紧锁。
老杜醒了。
说话依旧费劲,但总算能交流几句。
“老杜,你既早就察觉王福不对劲,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老杜的气息很乱,咳嗽几声,艰难道:“属下…早在十年前…就发现他行踪诡异…苦无实证…况且…他背后的人,盘根错节…”
“十年前?王福潜伏林府,远不止三年?”林萧肃心头一沉。
老杜费力地点头:“他…早就图谋…林家…”
林萧肃追问:“图谋林家什么?”
“大人…静心庵与林家…恐怕…有外人不知的渊源…”老杜一口气说完,又剧烈喘息起来。
林萧肃让老杜好生歇息,自己则陷入了更深的思绪。
王福临走前特意提及静心庵,老杜也说静心庵与林家关系匪浅。
看来,静心庵,非去不可。
傍晚。
天色阴沉得吓人,狂风卷着乌云,压在头顶。
林萧肃整理好兵刃行装,决定独自夜探静心庵。
刘三刀闻讯,急匆匆赶来:“大人,万万不可一人前往!至少让属下陪同!”
“不必。”林萧肃摆手,“府中眼下更需你坐镇。再说,这次的事…我感觉,很私人。”
他利落翻身上马,冰冷的雨点已开始砸落。
【危机推演】瞬间开启,无数种可能在脑中飞速掠过,可静心庵究竟藏着何等秘密,依旧一片迷雾。
雨势骤然变大,林萧肃的身影,迅速隐没在茫茫雨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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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城外,静心庵。
往日香火鼎盛的庵门紧闭,不见灯火,死寂一片。周遭空气里,混杂着血腥味与一股熟悉的邪祟波动。
林萧肃心下一凛:“不好!”
他不再犹豫,纵身翻过高墙,直扑主殿。
眼前的景象,让他握刀的手猛然收紧——七八名尼姑倒在地上,死状极惨,她们身下的血迹,竟构成一幅幅诡异的符文图案,那图案,与烈风部落裂空分支的图腾,极为相似!
主殿内搜了一圈,不见静心师太。
殿内一览无余,林萧肃的视线最终定格。
一个佛龛,瞧着普普通通。
内力到处,佛龛闷响一声,移开了。
黑黢黢的暗道口,就这么露了出来。
暗道不长,尽头连着一间密室,想来是静心师太的。
里面东西扔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林萧肃目光扫过,墙上一幅破损的画卷,让他停了下来。
画上女子的脸毁了大半,但那剩下的轮廓,那股子神韵,却让林萧肃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来。
画卷旁边有个木架子,搁着本旧书,封皮让血浸透了,三个大字勉强能认——《血缘谱》。
林萧肃掀开书页,才看第一行,整个人都僵住了。
“林静,字清心,林家嫡系二十七代,林恒之妹……”
林恒!那是他林萧肃的祖父!
这静心师太,竟是林家的人,是他的亲姑奶奶!
他呼吸都重了,手指发颤地往下翻。
书上写着,静心师太年轻时生过一个儿子,可这孩子的来历,却写得含糊不清。
相关的字迹,更是被人用利器划得稀烂,只剩下几个勉强能辨认的墨痕。
林萧肃催动【鹰眼术】,双眼在那些残缺的字迹上逡巡,许久,才辨出几个字:“庶出……烈风……联姻……”
心跳如擂鼓,一个天大的秘密,就快要破土而出了!
果然,密室里还有暗格。
林萧肃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里面藏着一封信,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信上说,祖父林恒,当年竟和烈风部落有过密约。
为了边境安宁,两边甚至动过联姻的念头。
更骇人的是,风神之心,这件林家至宝,原来是林家先祖从烈风部落带回来的信物,代表两族永世修好!
后来林家自己闹起来,圣物也碎成了好几块。
静心师太不知怎么得到了一块,一直偷偷藏着,直到十年前的花灯案……
“这么说,我林家……和烈风部落……还有这层关系?”
林萧肃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荡的密室里有些发虚。
念头还没转完,脑中警兆骤起!
尖锐的预警声刺得他头皮发麻!
一股冰冷的杀气,从背后的暗道里疾冲而来!
林萧肃想也不想,脚下一错,人已经藏进了阴影里。
一个黑影从暗道闪出,是个高挑的女人,一身黑衣,动作轻得像猫一样。
“花月?!”
林萧肃差点叫出声。
这女人,不正是当年顾明远身边的那个花月吗?
她不是早就死了?!怎么回事!
花月压根没看他藏身的地方,自顾自在密室里飞快地翻找着,脸上全是焦急和不踏实的神色。
林萧肃不动声色,【洞察人心】已然开启。
花月的心思瞒不过他——她怕“裂空”,怕得要死,又恨“裂空”,恨到了骨子里!
花月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猛地站直,声音冷冰冰的:“忠勇侯,别藏了。”
“你我算不上仇人,真正的敌人是裂空。”
“静心师太让他抓走了,她知道风神之心所有的秘密,也清楚……你跟裂空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萧肃从暗处走了出来,手里的刀指着花月:“什么意思,讲明白!”
花月没躲他的刀锋,声音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裂空,就是静心师太的儿子。”
“他跟你,有血缘。”
“七天之后,九星连珠,那是天翻地覆的凶兆,也是他找你报仇的死期。”
“想救静心师太,想救大乾,明晚子时,万悦茶楼,我等你。”
话刚说完,花月袖子一甩,一颗烟雾球砸在地上!
“嘭”的一声,浓烟滚滚。
林萧肃本能地一侧身,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花月已经撞破窗户窜了出去,眨眼就没入了外面的雨幕。
林萧肃杵在原地,脑子彻底成了一锅粥。
脑子里的警报还在响,一声接一声:
【警告:血脉共鸣强烈,危机等级飙升!】
【警告:特殊血缘任务激活,宿主根源之谜即将揭晓!】
他低下头,看着满地的乱七八糟。
破窗呼呼地灌着冷雨,雨点子“吧嗒吧嗒”砸在摊开的《血缘谱》上。
书上的墨迹一下子就晕开了,那些吓人的字眼,被雨水一冲,眼看就要花了。
他有种感觉,自己的命,从现在开始,要拐大弯了。
裂空……是静心师太的儿子?
跟自己……有血缘?
林萧肃捏着刀柄的手,青筋都爆起来了。
这个世界,他娘的,怎么一下子这么陌生!
九星连珠,还有七天。
他哪有功夫把这些乱麻理清楚?
明晚子时,万悦茶楼,等着他的,又会是什么鬼东西?
窗外头,“咔嚓”一个炸雷!
惨白的闪电把天都撕开了,静心庵的黑影一晃。
天上的乌云跟烧开了锅似的翻腾,黑压压的,像是有个看不见的血盆大口,正慢慢张开,要吞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