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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中文网 >  纽约1990 >   第318章 琼斯

晚些时候的布鲁克林,联合印刷厂,工会主席办公室里。

办公室弥漫着浓重的油墨气味、劣质雪茄的烟味,以及灰尘堆积在暖气片上的陈年味道。

道格·琼斯坐在那张宽大却伤痕累累的旧橡木办公桌后,臃肿的身体几乎陷进吱呀作响的皮转椅里。

他烦躁地翻着面前厚厚一摞报纸校样——这是他身为纽约报业印刷工人工会主席每日的“功课”。

窗外,淅淅沥沥的冷雨敲打着脏污的玻璃窗。

琼斯的心情比这天气更阴沉。

数月以来持续的涵盖《纽约邮报》、《纽约每日新闻》等大报的大罢工,虽然让资方头疼不已,谈判桌上你来我往,但琼斯自己却感觉像踩在钢丝上。

他看似威风八面,在麦克马洪和资方代表之间周旋,实际上每天都胆战心惊。

麦克马洪背后站着的,可是曼哈顿下城那头真正的猛兽——约翰·高蒂。

高蒂先生对工会的影响力毋庸置疑,但道格·琼斯更清楚自己的位置:他只是个被扶植上来的小角色,一个用来处理日常肮脏活的肥手套。

高蒂先生想要的,是透过这次旷日持久的罢工,把手更深地插进纽约报业的心脏,包括LINK新收购的《纽约邮报》。

而LINK那边...琼斯记得麦克马洪转述高蒂先生的话:“那个唱歌的小子能量不小,跟查克·舒默那帮大人物绑得紧,是个潜力股,别搞砸了关系。”

高蒂先生和舒默议员在驴党这条船上,似乎有着外人难以窥见的深度合作。

琼斯这点小人物,只隐约知道LINK收购《邮报》就有舒默在背后推动的影子,至于舒默或其代理人是隐秘股东这种事,他最多算耳旁风刮到点毛。

正当琼斯因为罢工款项分配不均的问题而焦头烂额,试图在那些傻乎乎只喊着提高时薪、改善工作条件的印刷厂苦力和麦克马洪夹带的私货(安插关系户进管理岗、索取额外的“谈判协调费”)之间寻找微妙的平衡点时,他习惯性地翻开了今天的《星报》(Star)。

突然,他那只夹着廉价雪茄的肥胖手指猛地顿住,油腻的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

只见头版下方,一个极其醒目、充满恶意的标题像烧红的烙铁刺入他的眼帘:

【独家揭秘!玛丽亚·凯莉的“伯乐”总是床上人?从摩图拉到金童LINK!】

旁边小副标题更是毒液四溅:

“唱功天后还是高级掘金者?音乐界肮脏上位史大起底!”

文章内容他没细看,但扫过的几行字充满了“据不愿透露姓名的哥伦比亚唱片前高管”、“特殊关照”、“无缝跳槽”、“LINK唱片疑为情人造势工坊”等极具煽动和影射意味的词句。

尤其是文中不断重复出现的那个名字——LINK!

琼斯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高蒂先生“重点关照”的合作伙伴!

那位据说和查克·舒默议员关系密切、前途无量的当红巨星!他管理的《纽约邮报》正是自己工会目前围剿的主要对象之一!

这他妈不是SbK唱片搞出来的还能是谁?!

作为纽约地头蛇工会的新任主席,琼斯虽然胆小怕事,贪财如命。

但对本地这些娱乐公司背后是谁在玩把戏,尤其是要用到他工会控制的印刷厂资源的时候,他心里门儿清!

SbK为了打压竞争对手、操纵奖项,使些下三滥手段太常见了,尤其是这种需要大量印刷、快速投放的下流小报。

他肥胖的身体像屁股着了火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抓起那份《星报》,愤怒和恐惧交织,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他把报纸狠狠摔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操他妈的SbK!这帮玩虚的杂种!!”他咆哮着,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

这不是出于什么正义感,纯粹是因为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个天大的巴结机会!

一个可能直接越过麦克马洪这个中介,让LINK先生乃至高蒂先生本人记住他道格·琼斯的超级机会!

那些傻乎乎的工人诉求?去他妈的吧!这才是能给他带来真金白银的东西!

他飞快地在脑子里盘算:SbK想把污水泼到LINK头上,用的正是他控制下工会印刷厂印出来的垃圾!

这就给了他绝佳的切入点——顺藤摸瓜,找出SbK参与这次抹黑的具体执行人!

这不难,作为工会主席,印刷厂承印哪份报纸、哪个版面、由哪家广告代理或者唱片公司直接负责的内容订单,他都能查!

只要有订单,就能找到付款方、联系人!

更重要的是,高蒂先生想要控制媒体,想要和LINK建立或者说...保持良好合作关系。

如果由他,道格·琼斯,揪出试图损害LINK名声的幕后黑手——即使这黑手可能也曾间接给过自己好处。

那他这功劳不就立大发了?!回报能是什么?

钱!更多钱!更牢固的位置!甚至是在《纽约邮报》新架构里捞个不用干活的美差?!

“不能等了!人一辈子能有几次这样的好机会?”

他喃喃自语,因兴奋和紧张而发颤的手指,在陈旧的电话机按键上却出奇地灵活准确。

他拨通了那个铭刻在心的号码——LINK资方代表,那个精明刻薄的律师哈维·佩克斯特的私人直线。

他知道这号码能直接找到关键人物,比起找LINK本人更容易些,更符合程序,也更安全。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那头传来哈维律师沉稳的声音:

“哈维·佩克斯特。”

道格·琼斯的心脏像擂鼓一样猛跳,握着话筒的手心瞬间湿滑黏腻。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下声音里的颤抖,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既焦急又带着点谄媚的关切:

“佩克斯特先生?我是道格·琼斯,联合印刷工会主席道格·琼斯啊!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但有件非常、非常紧急的事,我必须立刻向您,也最好尽快让LINK先生知道!情况十万火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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