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圣殿的钟声穿透云层时,叶辰正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看着新招募的弟子们演练剑法。晨光洒在他们年轻的脸上,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镇蛮刀在他手中轻轻颤动,仿佛也在为这久违的安宁而雀跃。
“叶大哥,府家的人到了。”阿木抱着账簿跑上高台,额角沾着露水,“就在山门外,说是带了厚礼,要亲自献给你。”
叶辰的目光从演武场收回,落在远处云雾缭绕的山门口。府家——这个盘踞在中州三百年的家族,以经商闻名,却没人知道他们暗中培养了无数死士,连天枢盟都要让他们三分。三天前收到他们的拜帖时,他就知道,这盘棋要变了。
“带他们去会客厅。”叶辰将镇蛮刀交给身后的亲卫,“告诉后厨,备些清淡的茶水,府家的人讲究这个。”
阿木应了声,转身跑下高台时,不小心撞到了个捧着剑谱的小弟子。那弟子连忙道歉,阿木摆摆手,眼里却闪过一丝警惕——他总觉得府家这次来者不善,账簿上关于他们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写着“府家,掌控中州半数药材,与天枢盟有隐秘交易”。
会客厅的檀香袅袅升起,叶辰刚坐下,就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为首的是个身着锦袍的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手里拄着根玉杖,杖头镶嵌着颗鸽蛋大的夜明珠。他身后跟着两个中年男子,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阴鸷;一个身材魁梧,腰间佩着柄弯刀。
“叶统领年少有为,老夫府万壑,久仰大名。”老者拱手笑道,玉杖轻轻点地,地面的青石板竟泛起一层淡淡的灵光,“这是犬子府清风、府惊雷,今日特来拜访。”
叶辰抬手示意他们落座,目光落在府万壑的玉杖上——那杖身的纹路看似普通,实则是用万年温玉雕琢而成,里面藏着七道杀阵,稍有不慎就会触发。“府老爷子客气了,不知今日到访,有何指教?”
府万壑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指教谈不上。老夫听说叶统领近日清剿天枢盟,解救了不少孩童,心中敬佩,特来送上些薄礼,略表心意。”他拍了拍手,门外走进八个侍女,每人捧着个锦盒,依次摆在桌上。
锦盒打开的瞬间,会客厅里顿时珠光宝气。有能解百毒的“冰晶玉髓”,有削铁如泥的“玄铁精”,还有三颗鸽蛋大的“凝神丹”——据说一颗就能让修士突破瓶颈,价值连城。
阿木看得眼睛都直了,悄悄拉了拉叶辰的衣角,示意他别冲动。叶辰却像是没看见,只是淡淡道:“府家的厚礼,叶辰愧不敢收。不知老爷子真正的来意,是什么?”
府万壑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玉杖在地上轻轻一顿:“叶统领果然快人快语。实不相瞒,老夫想与青羽圣殿结盟。”
“结盟?”叶辰挑眉,“府家与天枢盟合作多年,如今却要与我结盟,不怕我秋后算账?”
“此一时彼一时。”府万壑叹了口气,“天枢盟行事越来越没有底线,竟用孩童炼药,老夫早已看不惯。如今叶统领势大,正是拨乱反正的好时机,府家愿尽绵薄之力,助叶统领一臂之力。”
府清风突然开口,声音尖细如针:“家父的意思是,府家愿献上中州所有药材铺,为圣殿提供源源不断的丹药;家弟麾下的‘惊雷卫’,也可听凭叶统领调遣。”
府惊雷重重一拍桌子,腰间的弯刀发出嗡鸣:“只要叶统领一句话,惊雷卫立马踏平天枢盟余孽!”
叶辰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端起茶杯抿了口:“条件呢?”
府万壑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老夫只有一个条件——灭了天枢盟后,中州的药材生意,需由府家独占。”
“老爷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叶辰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声响在会客厅里格外清晰,“用些药材和死士,换整个中州的生意,这笔买卖划算。”
府万壑笑了:“叶统领是明白人。如今青羽圣殿虽势大,但根基不稳,需得有府家这样的势力相助,才能长久。否则,天枢盟的残余势力联合其他家族反扑,圣殿未必能挡得住。”
“你的意思是,我若不答应,府家就会联合别人对付我?”叶辰的声音冷了下来。
“叶统领言重了。”府万壑的玉杖又顿了顿,“老夫只是实话实说。江湖险恶,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就在这时,阿木突然指着锦盒里的凝神丹,大声道:“这丹药有问题!”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阿木鼓起勇气走上前,拿起一颗凝神丹,指着上面细小的纹路:“我爹说过,真正的凝神丹表面是光滑的,这些纹路是用‘蚀心粉’画的!长期服用,会让人上瘾,最后变成废人!”
府清风的脸色瞬间变了,厉声道:“黄口小儿懂什么!敢污蔑府家的丹药,找死!”
他说着就想动手,却被叶辰一脚踹开,重重撞在柱子上,吐出一口血。“府家就是这样待客的?”叶辰的眼神如刀,“用有毒的丹药当礼物,还想跟我结盟?”
府万壑的脸色沉了下来,玉杖猛地抬起,杖头的夜明珠发出刺眼的光:“看来叶统领是不给老夫面子了。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会客厅的门突然关上,八个侍女瞬间抽出腰间的软剑,剑尖泛着幽蓝的毒光。府惊雷拔出弯刀,刀身映着他狰狞的脸:“早就听说叶统领的九阶灵体厉害,今日倒要见识见识!”
叶辰将阿木护在身后,身形一晃,九阶灵体的金光在会客厅里爆发。侍女们的软剑刚刺到近前,就被金光震断,惨叫着倒飞出去。府惊雷的弯刀带着劲风劈来,叶辰侧身避开,一拳砸在他的胸口,肋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爹!”府惊雷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府万壑的玉杖突然射出七道红光,正是杖身里的杀阵。红光在空中交织成网,朝着叶辰罩来,网眼处闪烁着诡异的符文——那是能腐蚀灵体的“化灵阵”。
“就这点本事?”叶辰冷笑一声,镇蛮刀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刀身的金光与杀阵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啸。他一步上前,刀势如惊涛骇浪,第一刀就劈断了玉杖,第二刀逼得府万壑连连后退,第三刀直接将他的锦袍劈成两半,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符咒。
“你……你早就知道我们会动手?”府万壑惊恐地看着他,那些符咒是他保命的底牌,此刻在金光的照射下正渐渐融化。
“从你们拿出蚀心粉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这个下场。”叶辰的刀停在他咽喉前,“说,天枢盟的总坛到底在哪?你们跟炼心世家还有什么交易?”
府万壑浑身发抖,却还在嘴硬:“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叶辰的刀又近了寸许,“那我只好把你交给那些被蚀心粉害了的人,让他们问问你了。”
提到那些受害者,府万壑的脸色终于垮了,颤抖着说:“我说!天枢盟的总坛在黑风崖的‘万骨窟’!炼心世家帮我们炼制蚀心粉,我们则为他们提供药材……还有,下个月初三,他们要在万骨窟举行‘血祭’,用一千个活人的心脏炼‘不死丹’!”
阿木在一旁飞快地记录,笔尖在账簿上划过的声音都带着愤怒:“还有吗?你们府家手上,到底有多少条人命?”
府万壑还想说什么,突然眼神一狠,猛地吞下藏在牙缝里的毒药。叶辰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他捂着喉咙倒在地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很快就没了气息。
府清风见状,突然哈哈大笑:“叶辰!你以为杀了我爹就完了?府家的势力遍布中州,你动了我们,就是与整个中州为敌!等着吧,好戏才刚刚开始!”
叶辰没理会他,只是对亲卫道:“把他们都关起来,仔细审问。另外,传令下去,青羽圣殿所有弟子整装待发,三日后,进军黑风崖!”
亲卫领命而去。会客厅里只剩下叶辰和阿木,檀香依旧袅袅,却掩不住空气中的血腥味。阿木看着地上的尸体,小声问:“叶大哥,府家真的会联合别人对付我们吗?”
叶辰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天空。云层渐渐散去,露出刺眼的阳光,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他们会的。”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但这正好,让所有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都出来,省得我们一个个去搜。”
阿木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那背影比山还稳。他低头看着账簿上刚记下的“万骨窟”“血祭”,握紧了手中的笔——爹说过,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让那些罪恶,无所遁形。
三日后,青羽圣殿的山门前,集结了五千名骑士。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辉,长枪直指天际,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叶辰翻身上马,镇蛮刀在腰间发出嗡鸣,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兴奋。
“出发!”
一声令下,五千名骑士如潮水般涌出山门,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阿木骑着匹小马跟在后面,怀里的账簿被他抱得紧紧的,封面上的血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他知道,府家的加盟不过是这场大戏的序幕。真正的高潮,在黑风崖的万骨窟,在那些等待被解救的生命里,在所有为正义而战的人心中。
而这场大戏,才刚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