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把剑锷藏好,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不远处传来。是住在村尾的孙婆婆和她的小孙子狗娃。狗娃才三岁多,昨夜逃命时吸入了不少烟尘和混乱的能量,此刻小脸烧得通红,蜷缩在奶奶怀里,呼吸急促,发出小猫般微弱的呜咽。孙婆婆急得直掉眼泪,粗糙的手不断摸着孙子滚烫的额头。
“婆婆,狗娃怎么了?”石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过去,小声问道。他和狗娃平时常在一起玩。
“烧…烧得厉害…”孙婆婆声音哽咽,“昨儿夜里就不好,这荒山野岭的,可咋办啊…”
石头看着狗娃痛苦的样子,小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摸摸狗娃的额头。就在他手指即将碰到狗娃滚烫皮肤的瞬间——
嗡!
怀中的剑锷,猛地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顶端的银蓝逆鳞骤然亮起一层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柔和光晕!一股温润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暖流,顺着石头的手臂,极其微弱地传递到了他的指尖。
奇迹发生了。
狗娃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缓了那么一丝,紧皱的小眉头微微舒展了一点,虽然依旧烧得厉害,但那种濒临窒息的痛苦呜咽声却减弱了。
石头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又低头看看自己藏剑锷的胸口。是…是它的力量?是那个银头发的温柔姐姐?
孙婆婆也察觉到了孙子细微的变化,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希望的光芒:“咦?娃儿?好像…好像好受点了?”她猛地抓住石头的手,“石头!好孩子!是你吗?你刚才做了什么?”
石头张了张嘴,刚想把怀里神奇剑锷的事情说出来,身后却传来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
“做了什么?我看是这扫把星带来的晦气还没散干净!”
是赵婶。她叉着腰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嫌恶和恐惧,手指直直地指着石头:“大伙儿看看!孙婆家狗娃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灾星一靠近就发病了!我说什么来着?他捡了那碑下面的邪物!那东西沾着弑天者的煞气!沾着死人的晦气!是要害死我们全村人的!”
她的话像毒蛇的信子,瞬间点燃了村民们心中本就存在的恐惧和对未知的排斥。昨夜陆离昏迷前引动无名碑剑意击退金乌卫的震撼犹在,但此刻陆离昏迷不醒,生死难料,而石头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又捡了那明显不祥的“弑天者的遗物”……
恐惧迅速发酵成了敌意。
“赵婶说得对!那剑锷看着就邪门!”
“守山人是救了我们,可他的东西…那毕竟是沾过血、杀过神的…”
“石头!快把那东西扔了!别让它祸害我们!”
“扔远点!扔到山沟里去!看着就瘆人!”
指责声、驱赶声如同潮水般涌向岩石后孤立无援的孩子。石头的小脸瞬间煞白,下意识地用手死死护住胸口藏剑锷的位置,身体因为恐惧和委屈微微发抖,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我没有…我没有害狗娃…”他小声辩解,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指责中。
“还嘴硬!你看狗娃被你碰了一下,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赵婶声音更尖,带着煽动性的恐慌。
狗娃确实因为那股暖流的安抚暂时安静了些,但在赵婶和恐慌的村民眼中,却成了病情加重的征兆。几个被恐惧支配的汉子,脸上带着凶狠和不耐烦,开始朝石头逼近。
“小崽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把邪物交出来!”
“把他一起赶走!省得连累我们!”
石头看着逼近的大人,恐惧到了极点,转身就想往无名碑的方向跑。然而刚跑出两步,脚下被焦黑的树根一绊,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怀里的剑锷被摔了出来,当啷一声掉在焦土上!
暗金的色泽,银蓝的逆鳞,在阳光下异常刺眼。尤其是逆鳞中心那点搏动着的炽白心焰,此刻在众人眼中,仿佛散发着妖异的不祥之光。
“邪物!”赵婶尖叫一声,指着地上的剑锷,脸上是扭曲的恐惧和一种病态的兴奋,“快!快把它砸了!丢得远远的!”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壮汉,脸上横肉抖动,正是之前对石头最凶的刘屠夫。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起穿着破草鞋的大脚,狠狠朝着地上的剑锷踩去!那力道,足以将凡铁踏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