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九幽的声音如同冰锥,狠狠刺入石头灵魂最深处,“你这捡了他破烂的小东西…既然被那破碑选中…既然沾上了他因果的余烬…”
“那就…成为吾…向这不公天道…向那已死的凌烬…讨还血债的…第一步棋子吧!”
“天道轮回…”九幽的声音在石头意识里凝聚成最怨毒、最癫狂的嘶吼,每一个字都带着诅咒的力量,“弑天者……你杀不尽我!”
随着这最后的宣告,一股更冰冷、更粘稠的意志,如同污秽的沥青,强行注入石头僵硬的四肢百骸,开始接管他身体的每一寸控制权!
镇界山外,劫后余生的土地上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
无名碑如同沉默的巨人,灰白的碑身在晨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剑痕深邃,末端的混沌光点静静悬浮。碑下那座新搭建的简陋草棚里,石头小小的身体依旧在厚厚的干草兽皮上昏迷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怀中紧抱的暗金剑锷,顶端那银蓝的逆鳞,散发着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温润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笼罩着他。
老祭酒佝偻着背,拄着那根焦黑的木棍,站在草棚外几步远的地方。他后背的瘀伤在李郎中的草药敷治下依旧疼痛难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处,但他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草棚,里面充满了忧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
“李郎中,石头…真无大碍?”老祭酒的声音沙哑,问着身边同样一脸忧色的李郎中。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不下十遍。
李郎中叹了口气,再次仔细感知着草棚内石头的气息:“脉象…依旧微弱,时断时续,魂魄震荡之象未平…按理说,引动那般神威,别说一个孩子,就是铁打的汉子也该…可他心口却有一股极其精纯坚韧的生机护着,硬是吊住了性命…奇哉…怪哉…”他捋着稀疏的胡须,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功于神碑庇佑,还有这剑锷本身的神异了。”
“生机…护着…”老祭酒喃喃重复,目光落在剑锷逆鳞那温润的光晕上,紧锁的眉头并未舒展。昨夜石头引动剑痕,灰蒙蒙剑气湮灭金乌神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力量浩瀚苍茫,带着终结一切的寂灭气息,绝非一个孩子所能承受。他总觉得,石头身上发生的变化,远非“神碑庇佑”那么简单。
“祭酒爷爷…石头哥…什么时候能醒啊?”狗娃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小家伙被孙婆婆抱着,虽然还在低烧,小脸蜡黄,但精神头比昨天好了一些,不再像昨夜那样喘不过气。孙婆婆也感激地看着草棚,低声道:“是啊,祭酒,多亏了石头…还有这神物…”
老祭酒看着狗娃清澈却带着病容的眼睛,心头的阴霾被冲淡了一丝,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揉了揉狗娃的头:“快了,狗娃乖,石头哥累了,睡够了就会醒的。”他转向孙婆婆,“狗娃好些了?”
“托神碑和守山人的福,好多了。”孙婆婆连连点头,眼中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就在这时,草棚里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的呻吟。
“石头!”老祭酒和李郎中几乎是同时冲了过去,掀开草棚门口挂着的破草帘。
草棚内,石头小小的身体在厚厚的干草上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他依旧闭着眼,但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翕动,似乎在无声地呓语着什么,小脸上交织着痛苦和恐惧的神情。怀中的剑锷,那银蓝的逆鳞光晕似乎也随着他的痛苦而微微波动了一下。
“石头?石头!”老祭酒蹲下身,枯瘦的手颤抖着,想碰又不敢碰,只能焦急地低声呼唤。
李郎中连忙搭上石头的脉搏,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脉象…更乱了!魂魄动荡加剧!像是在…在抗拒什么可怕的东西!”
抗拒?老祭酒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昨夜石头挥出那一剑时,眼中那冰冷燃烧的炽白光芒,那绝非石头的眼神!难道…那神碑的力量,在反噬他?
草棚外的村民也被惊动,纷纷围拢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安。石头现在是他们与无名碑、与守山人之间唯一的、脆弱的联系,是昨夜拯救了他们的“守剑人”。他若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