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结束了。
文武百官,带着,各不相同的心情,退出了大庆殿。
雍王赵澈,失魂落魄地,走在最前面。
他知道,自己,今日,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非但没能,将陈平安,拉下马。
反而,亲手,将他,送上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插手北境军务的,位置。
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那些,原本,准备,跟着他,一起攻击陈平安的官员,此刻,都远远地,躲着他。
生怕,与他,沾上任何关系。
大殿之内,很快,便只剩下了,景泰帝,冯保,以及,被皇帝,特意留下的,陈平安。
景泰帝,走下御阶,来到陈平安的面前。
他脸上,那副,凝重与不舍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与笑意。
“平安。”
他,拍了拍陈平安的肩膀。
“今日,你在朝堂上的这出戏,唱得,可比,宫里最好的戏班子,还要精彩。”
陈平安,躬身。
“让陛下,见笑了。”
“朕,没有见笑。”景泰帝,摇了摇头,“朕,只觉得,解气。”
“这些年,朕,受够了,他们,用所谓的‘祖制’,‘大义’,来捆绑朕的手脚。”
“今日,你,也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了他们。”
“让他们,也尝一尝,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他,顿了顿,神色,又变得,严肃起来。
“走,随朕,去御书房。”
……
御书房。
景泰帝,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冯保一人。
他,从一个,上着龙纹金锁的,紫檀木盒中,取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奏报。
那份奏报,正是,陈平安,通过秘密渠道,呈上来的,关于,雍王与北平王,勾结的,所有情报。
“这个逆子。”
景泰帝,将奏报,重重地,摔在桌上。
他的眼中,燃起了,真正的,怒火。
“为了,一个位子。”
“他,竟敢,勾结外藩,挑动边衅,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朕,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显然,是,气得不轻。
陈平安,没有说话。
他知道,此刻,任何的劝慰,都是多余的。
他,需要,让皇帝,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
良久,景泰帝,才渐渐,平息下来。
他看着陈平安。
“平安,你,此去北境,真的,有把握吗?”
“北平王,在云州,经营数十年,早已,是铁板一块。”
“而瓦剌的也先,又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你,只身前往,无异于,龙潭虎穴。”
“陛下,放心。”陈平安,平静地回答,“臣,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
“好。”景泰帝,点了点头。
“既然,你要去,闯一闯,这龙潭虎虎。”
“那,朕,便给你,这天下间,最锋利的,刀剑。”
他,对着冯保,点了点头。
冯保,会意。
他,转身,走入内室。
片刻之后,他,捧着一个,更大的,同样,由紫檀木打造的,托盘,走了出来。
托盘之上,用明黄色的锦缎,盖着三样东西。
冯保,将托盘,放到御案之上。
随即,掀开了,那层锦缎。
第一样东西,是一道,早已拟好的,空白圣旨。
上面,盖着,皇帝的玉玺。
“此为,便宜行事之权。”景泰帝说道,“北境,万里之外。若遇紧急之事,你,可凭此圣旨,自行决断,无需,上报朝廷。”
第二样东西,是一块,纯金打造的,免死金牌。
“此为,护身符。”景泰帝继续说道,“无论,你犯下何等大罪,见此牌,如朕亲临,可,免死三次。”
而第三样东西,则让陈平安的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一下。
那,是一块,由玄铁铸就,雕刻着猛虎图腾的,兵符。
虎符,一分为二。
景泰帝,拿起其中一半,交到了陈平安的手中。
“此为,虎符。”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
“凭此虎符,你,可节制,北境,所有兵马。”
“包括,驻扎在云州的神机营,以及,朕,派去轮换的,三千御林军。”
“关键时刻,他们,只听你一人号令。”
空白圣旨,免死金牌,调兵虎符。
这三样东西,任何一样,拿出去,都足以,让天下震动。
而现在,景泰帝,将它们,同时,交给了,陈平安一人。
这,已经,不是信任了。
这,是,将半个江山,都托付了出去。
陈平安,接过那半块,沉甸甸的虎符。
他,没有推辞。
他知道,这,是他,完成后续计划,所必须的,权力。
“臣,叩谢圣恩。”
他,对着景泰帝,行了一个,君臣之间,最隆重的,大礼。
“起来吧。”景泰帝,扶起他。
“权力,朕,已经给你了。”
“但,人手,你,打算,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只带,张柬之那几个,书生去吧。”
陈平安,笑了笑。
“陛下,臣,已经,有人选了。”
“哦?”
“武安侯,林景瑞。以及,他麾下,最精锐的,三百侯府亲兵。”
“臣,需要他们,作为,臣的亲卫,随行北上。”
“准了。”景泰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林景瑞,是自己人,可靠。”
“还有呢?”
“臣,还需要,一个人。”陈平安说道。
“谁?”
“冯保,冯公公。”
此言一出。
景泰帝,和,一旁的冯保,都愣住了。
“你要他,去做什么?”景-泰帝,有些不解。
“陛下,北平王,与天机阁,勾结甚深。其麾下,必然,有,武功高强的,江湖死士。”
陈平安解释道。
“臣,虽然,也粗通一些,拳脚功夫。但,双拳,难敌四手。”
“有冯公公,这等,绝顶高手,在暗中,随行。”
“臣,才能,万无一失。”
这,是他,第一次,在皇帝面前,间接地,承认了自己的武功。
也,是第一次,点破了,冯保的,隐藏身份。
冯保,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异。
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份,早已,被这个少年,看得,一清二楚。
景泰帝,看着陈平安,又看了看冯保。
随即,放声大笑。
“好,好,好。”
“你们,一个,是朕,最锋利的剑。”
“一个,是朕,最坚固的盾。”
“如今,剑盾合一。朕,倒要看看,这天下,还有谁,能,伤得了你。”
他,再次,准了。
“冯保。”
“老奴在。”
“从今日起,你,便不必,在朕身边伺候了。”
“你,带上你那支,最精锐的‘魅影’。”
“给朕,悄悄地,跟在,陈爱卿的身后。”
“他的安全,便是,你的性命。”
“记住,是,在暗中。”
“非,生死关头,不得,现身。”
“老奴,遵旨。”
冯保,躬身领命。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知道,皇帝,此举,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而他,将亲眼,见证。
这位,连他都看不透的少年,究竟,会在北境,掀起,何等惊人的,风浪。
……
三日后。
钦差巡边大臣陈平安,率领着一支,由翰林院学士、都察院御史、以及户部官员组成的,庞大的仪仗队伍。
浩浩荡荡地,从京城,出发了。
送行的人群,绵延十里。
场面,盛大,而又,悲壮。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年轻的帝师,是去,慷慨赴死的。
没有人知道。
在他们看不见的,暗处。
一支,由武安侯林景瑞,率领的,精锐骑兵。
和,另一支,由大太监冯保,统帅的,更为神秘的,内廷番子。
早已,通过,不同的路线,悄无声息地,先一步,奔赴了,那片,风云际会的,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