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庄农会大院。
平安院院长杨君岳笑道:“村民都说,俺村老勾叔最擅长拾粪,大清早起来就拾粪,一天能弄一箩筐。但我看,要说最会拾粪的,还是咱们呐!哈哈!”
堂内众人哄笑。
农会总务院院长黄必昌站起,走到墙壁上钉的地图前,指道:“咱们巩县,身处东西官道要冲,现在加上偃师,一路上建了四五个服务站,东西往来的,别管他是绯红官袍大老爷,还是清秀俏丽的小姑娘,统统都要到服务站排粪,谁随地大小便,便罚谁。到了咱的地盘,他就是一条强龙,也得乖乖交钱。”
民报报社总编苏文佩和禹允贞两人互视撇嘴一笑。
保民营总参张国栋双臂交叉,后靠在椅子上:“南北向官道,咱们控制了郑州龙湖镇、新郑县,同样如此,来往行客,都要攒着粪。”
保民商行行长李升道:“再加上保民家园,各镇集市茅厕,懒得堆肥的村民,如此以来,各县粪厂的粪源都要从农事院采买,即使三年不收税,这一块咱们也有不少进项。”
苏文佩道:“也要多采风,监察服务站监守自盗,让村民举报,谁举报事实,就替换谁来当站长。”
禹允贞道:“税务可以查票,咱们服务站挖的粪池规格,都是相同的,各粪厂收了几个站,开了多少票,金额应该相差不大,如果有异常,买卖双方一起逋逮审问。”
周怀民点头同意,巩县北的东西向官道,其实就是后世的连霍高速,而郑州新郑南北向官道,就是后世京港澳高速,两条大动脉在郑州交汇,这路的老祖宗,就是秦始皇铺的秦直道,后世各朝陆续修缮,位置基本没咋变过。
他想到这里,提议道:“路政是一个极其繁重的活,现在保户堂干的太多,可以拆分出来一个院,专管各大筑路厂、马车行、服务站。让付惟贤专心办好民生。”
杨君岳道:“我同意,咱们农会的法宝,就是劳动分工,专人做专事,收益可是百倍的提升。就叫路政院吧。”
门外有哨兵跑来。
“周会长,外面结伴来了不少婆子和妇女,她们都跪在大街上,想进来找你。”
周怀民有些惊异:“没问有什么事?”
“问了,有的是来求建会的,还有的是来还愿的。”
众人异口同声:“还愿?”
周怀民笑道:“开什么玩笑,咱农会以格学保民富国,是正经儒家学派,让儒学再次伟大。她们拿这里当寺庙啊!”
“去瞧瞧。”
农会大院紧挨大街,隔壁是杨家庄小学。
大街宽阔,两边铺面林立。
可这会被这群老婆子占着路,来往拥堵不通。
“让一让!我一刻钟几十文上下,别耽误老子挣钱!”一货夫拉着一车货破口大骂。
附近会馆、客店的住客,也都出来瞧热闹。
周怀民指示:“把她们都拉起来。”
周围村民、保安堂大夫、记实们上前搀扶。
可谁知跪在前面一老妇,看着有五十多岁,身穿靛蓝布衫,跪步向前,从身边竹篮里拿出一只捆绑的母鸡。
母鸡乱扑腾,羽毛尘土四散。
“周会长,俺去年就给老奶求告,让您保佑俺们也和这巩县一样,有地种,有粮吃。交了一斗米供奉,今年果然灵验了,俺们是来还愿的,这是俺供奉的活饲。”
周怀民用手扇了扇尘土,蹲下把她送来的鸡放回篮内:“大娘,怎么称呼?”
“俺是密县二郎庙村的柴氏。这鸡是老奶养的,俺用麦换的,你可要收下。”
柴氏婆子瞧着周怀民,打心眼里喜欢,瞧着周会长把鸡摁到篮子里急道:“周会长!你得收啊!你不收明年俺们就没地了!”
周怀民又气又笑。
他娘的,这白莲教的宣教员,利用自己借鸡生蛋,空手套白狼,真是好手段!
自己也听到一些风声,派遣亲卫逋逮,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
“柴奶啊,我和你说,这有地没地不是老奶说了算,是我们说了算。你和我说说,你在哪换的鸡?和你接头的是谁?”
柴氏听了一脸警惕,手指着蝴蝶:“不能说老奶护法名讳,老奶会听到的,俺下辈子就不能享福了!”
哦,敢情他们不叫宣教员,叫护法。
周怀民无奈,这些人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收下各位婆子的供奉。
对一旁赶来的保户院院长苏绍第道:“把这些供奉收了,分给各小学午餐加肉,优先配给偃师高岗镇、孟津、新郑几个新县。”
苏绍第招来货夫,一一收走。
后面有几个婆子大喜,叩头感谢:“周会长,你收了俺的供奉,记得给俺荥阳建会,明年我再来还愿!”
“俺是长葛县的!俺也是!”
周怀民听了大惊,长葛县的?这老婆子裹着小脚,腿脚还挺利索啊!真是小看了这些信徒,内驱力无比强大。
“大娘,长葛县远的很,你年纪大了,咋来的?这天不早了,你今晚可回不去!”
谁知这小脚瘦脸婆子狡黠一笑,弓腰上前:“周会长,俺们是年纪大了,但又不傻,官道好走,我们先到新郑,然后坐公交马车来的。”
一众院首听了呆住,脸色一滞。
特别是保户院院长苏绍第听了,不由得皱眉冒火。
可恶,这日月老奶教护法太可恶了,这些婆子闲的没事干,真是浪费马车行的粮草和运力!
自己刚还可怜她们,现在看来,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们的鸡要好好炖一下!
远处有商队的人小声道:“也就这农会,换了别的县,知县早把她们抓起来关到南监,聚众闹事。”
远处有商务院干事吆喝:“新来的商队,到税务堂、商务堂登记,各大客店均可入住!都别挡着路!”
过了几日,郑州城内的知州鲁世任,到了城内一个会馆。
“哈哈哈!万万没想到,一向善于蛊惑民心的周怀民,也有今天!”
前来的人,正是鲁善谨和小侄儿鲁应奇。
鲁应奇坐在下首,对正堂的鲁世任道:“大伯,你经常写信说,周怀民动员和教化民众的能力无人匹敌,昨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
鲁善谨正要教训他,鲁世任摆手笑道:“不不,应奇啊,是这么个事,周怀民拿捏了朝廷的七寸,让朝廷束手无策。但这白莲教护法拿捏了他的七寸,让他束手无策。你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吗?”
鲁应奇拱手作揖:“还请大伯赐教。”
“朝廷的藩王、重税、徭役、摊派等一味索取,让百姓生计艰难。而周怀民提倡均田,靠劳动挣钱,百姓自然向着他。但这白莲教更厉害,他们提倡下辈子不劳动就能挣钱享福,你说周怀民怎么是这白莲教的敌手?”
鲁应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换了我,我也想不干活就能享福啊!”
堂内三人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