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婆子后脚得到消息,一路哀嚎地跑过来,瞧见被打得满脸是血的儿子,嚎的惊天动地,“我的儿啊!!!”
吴家其他人跟在后面,远远站着没敢靠近。
等魏阿婆两人打累,出了心头那口恶气,温知宜收回视线,简单道:“报官!”
“不!不能报官,不能报官啊!”吴老婆子惊得一下停了她的嚎叫,爬起来向温知宜跪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娘子,好娘子,您就饶了我们吧,赔,我们赔银子!”
“呸!谁稀罕你的银子!”王氏恨得眼睛发红。
抬手抹了一把脸,吸着鼻子大声道:“报官,我们也要报官!”
“我说李家的,吴老婆子都这样了,你这心咋那么冷呢。”有白西村村民开口,报什么官,现在报官,不是说他们之前,欺瞒了县尊大人么。
虽说是吴家,可他们白西村在县尊大人那里,那就是一个整体。
一旦涉及到自己利益,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就是,都是一个村的,你就不能大度点?”
“你们李家祖上,可得了咱们吴家的恩呢。”
“对啊,要不是咱们收留,你们李家早没了,哪能像现在这样耀武扬威。”
“一点小事,报什么官,咱们白西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七嘴八舌的讨伐,王氏绷紧身体。
刘村长也撩起眼皮,半是威胁半是阴沉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李家的,你们还想不想在白西村住了?”
显然,这就是刘村长的底气。
温知宜冷笑一声,目光挨个看过去,尤其是那些跳得最欢的,“你们这么为吴家说话,看来是同伙了。”
刹那间,劝王氏大度的声音消失无踪。
......
白西村虽在京郊,却不属京兆府管。
当地县尊听闻消息,又得知报案的人,乃是京都尚书府顾家,顾家小郎君跟前的小厮,立马将重视程度往上提了数个台阶。
待问明事情缘由,县尊身体晃了晃,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旁边师爷早一屁股滑到地上,脸白的像死人,大冷的天儿,冷汗顺着脸颊滚落,如遭雷劈。
县尊一脚踹过去。
好你个刘家,好你个吴家。
弄虚作假舞到本官面前来了!
找死!
县尊心下发狠,或是想在顾家面前,挽救一下自己的失职,直接吩咐衙役上重刑,弹指间便从吴老二嘴里掏出,他和人偷窃李家以及偷袭李大郎一事。
案子当日就判了,吴老二犯偷窃、伤人、舞弊公堂三罪,杖八十,徒十年;白西村村长包庇吴老二,笞三十;其余同伙杖六十,徒三年;吴家人助纣为虐,杖六十,送还李家赔银,另有和春堂大夫,捏造病情,弄虚作假,笞三十,罚银三千,兹作李家赔偿。
县衙衙役倾巢而出,依照吴老二的口供,将参与偷窃打人的同伙一一抓起来。
有想偷摸贿赂的,反遭衙役一顿毒打,丝毫看不出往日贪婪,一副清正规矩奉公守法的模样,惹得百姓啧啧称奇。
一时间,哀嚎求饶响彻县衙。
县尊脸色铁青,憋着怒火,重重点了点桌案,抽出数支红签丢出去,“打!”
温知宜没去公堂,全权交由顾家小厮。
她进到李家窝棚,看了看昏睡的李家阿兄,这才询问魏阿婆婆媳。
“我看这白西村,不是积善之地,阿婆和阿嫂可愿随我离开?”
“离开?”王氏有些茫然。
“对。”温知宜点点头,窝棚空间很小,站着她们三人,几乎转不开身,“我回到家了,我阿父是伯爷,宅子很大,住你们一家四口不成问题,另外,也是我一点私心。”
她道:“在那个家里,我就像个外人,手里没一点可信之人,正好阿婆在厨房里干过,可以去大厨房里,到时,还要劳阿婆帮我多盯着一点,免得误食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阿嫂的话,心细又认真,便帮我管一管院子吧,等阿兄痊愈,就安排去门房,我也不至于成瞎子聋子。”
“这......”王氏拿不定主意,转头去看婆母。
温知宜道:“阿婆阿嫂放心,不签卖身契,等小石头再大点儿,你们可以送他去书院,不拘读多少书,能识得字也是好的。”
“会,会不会给您添麻烦。”魏阿婆有些担心。
温知宜笑了笑,眸色温柔,“我巴不得你们能去帮我呢。”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声音略微压低,“只一点,阿婆阿嫂一定记住,是你们救的我,我没有去过周家庄子。”
两人不明所以,但她们明白轻重,也不多问,用心记在心底。
阿河一路疾驰进京,直奔城隍庙仁心堂,捞起美滋滋喝茶的孙大夫,又哼哧哼哧往回赶,总算赶在夕阳西下前回到白西村。
孙大夫扶着晃悠的脑袋,被阿河请进李家窝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