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说?嗯?”陆沉的声音里充满了肃杀之气,这是来自战场厮杀的将领的威严。
听的人从心里生出恐惧,只听这细作惊恐万分的喊道“我说,我说……”
“是……是……是格勒王子的‘黑隼’卫队副统领……巴图大人亲自……亲自布置的……他……
他说只要杀了逍遥王和……和星澜公主……就……就给我们黄金万两,封……封千户……”弩手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下,终于断断续续地招供。
“内……内鬼……我只知道……王府护卫里……有……有三个……是……是巴图大人早年安插的…眼线…具体……具体是谁……我……我真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俘虏堆里,一个被打得面目全非、之前一直装死的“仆役”内鬼,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戾的决绝!他猛地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囊!黑色的毒血瞬间从他嘴角溢出!
“不好!他要服毒!”押着他的护卫惊叫。
“拦住他!”韩牧野厉喝!
但已经晚了!那内鬼脸上露出一个诡异而怨毒的笑容,死死盯着韩牧野和陆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头一歪,气绝身亡!
“该死!”陆沉怒骂一声,立刻看向其他俘虏,厉声道:“卸掉他们的下巴!检查牙齿!搜身!绝不能让他们再死了!”
护卫们立刻扑上去,粗暴地检查剩下的俘虏。果然,又在一个内鬼嘴里发现了同样的毒囊,被及时抠了出来,卸掉了下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
“巴图……黑隼卫队……”陆沉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杀意沸腾。他猛地看向韩牧野:“韩先生,看来格勒是下了血本!这潭水,比我们想的更深!”
韩牧野看着那具服毒自尽的尸体,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更深的冰寒。他走到那个被卸了下巴、满眼恐惧的内鬼面前,蹲下身,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告诉我,除了那三个被揪出来的,还有谁?谁给你们传递的消息?用什么方式?说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否则……”
他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冰冷的锋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光,“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骨头被一寸寸剔出来,喂这多罗江里的鱼!我夫人……还有王爷公主……若真有不测,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炮制你!”
那内鬼看着韩牧野那双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眼睛,听着那平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恐怖的话语,再想到刚才那个同伴服毒后扭曲的死状,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拼命地呜呜叫着,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韩牧野示意护卫将他下巴合上一点,让他能含糊说话。
“是……是……王……王府护卫副队长……刘……刘三……”内鬼的声音因为恐惧和疼痛而含糊不清,“他……他是我们的头……消息……用……用信鸽……绑在……绑在普通家信里……从……
从王府后厨……采买……的渠道……送出……还……还有……一个……龙骧卫里……好像……也……也有他们的人……但……但我……不知道是谁……”
“刘三?!”旁边的赵诚如遭雷击,猛地看向护卫队伍中一个方向,随即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刘三!你个狗娘养的畜生!!给老子滚出来!!”
然而,护卫队伍中一片死寂。那个名叫刘三的副队长,早已不见踪影!显然,在混乱爆发、尤其是马车坠江的惊天巨变时,他就趁乱溜走了!
“搜!立刻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陆沉暴怒下令,随即看向韩牧野,语气沉痛而决绝。
“韩先生,内鬼之事,我立刻派人彻查!挖地三尺也要把刘三和龙骧卫里的蛀虫揪出来!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搜救王爷、王妃和苏夫人!多罗江下游百里,我已命人八百里加急通知沿岸所有州府、水寨、渔村,封锁江面,严密搜寻!我带来的八千前锋,立刻全部投入搜救!”
他指着咆哮的多罗江,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活,我要见到人!死……也要把三位贵人的遗骸带回来!否则,我陆沉提头向陛下请罪!”
“是,将军!”一旁的副将邵勇立即领命而去。
“好!”韩牧野重重一点头,眼中的悲痛被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取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陆将军,请立刻封锁下游!调集所有船只!水性好的军士,全部下水!沿着江岸,一寸一寸地给我搜!尤其留意回水湾、河滩、芦苇荡!”
他猛地看向王冲和赵诚,嘶声道:“王冲!你带龙骧卫,配合陆将军的人,封锁江面,搜索下游!赵诚!你带王府护卫,分成十队,沿两岸向上游搜索!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搜!格勒的人可能也在找!绝不能让他们抢先一步!”
“遵命!”王冲和赵诚轰然应诺,带着满腔的悲愤和杀意,立刻行动起来。
陆沉也不再耽搁,转身对副将厉声下令:“传令!八千前锋,以营为单位,沿江两岸分散搜索!重点排查所有可能靠岸的浅滩、湾流、村落!征调沿岸所有船只!
悬重赏!凡提供有效线索者,赏金千两!找到王爷、王妃、苏夫人者,赏万金,官升三级!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快!!”
“得令!”副将凛然,立刻策马传令。
刹那间,整个落鹰峡下游沸腾了!黑色的铁骑如同潮水般沿着浑浊汹涌的多罗江两岸铺开,马蹄声、呼喊声、号令声响成一片。无数军士跳入冰冷的江水中,如同梳篦般在激流中艰难搜寻。
征调来的大小船只也加入了搜索行列,在宽阔的江面上来回穿梭。沿岸的村落被惊动,当地官吏和百姓也被发动起来,加入了这场规模空前的搜救行动。
韩牧野依旧站在那块冰冷的礁石上,手中死死攥着那染血的衣角,血红的目光死死盯着翻滚的江面。寒风卷起他的鬓发,吹不散他脸上的刻骨冰寒。陆沉站在他身边,同样沉默地望着大江,面具下的脸庞绷紧如铁。
“韩先生……”陆沉的声音低沉,“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活要见人。”韩牧野打断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偏执,“死,也要见尸。月禾……昊磊……星澜公主……他们不会就这么没了。格勒……这笔血债,我韩某记下了!”
浑浊的多罗江,依旧在愤怒地咆哮着,裹挟着泥沙与未知的命运,滚滚东去。希望如同江面上的泡沫,渺茫而脆弱。
而仇恨与搜寻的决心,却如同两岸那黑色的铁流,坚定不移地蔓延开去,誓要将这吞噬了至亲的怒涛,翻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