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娘惨叫一声,重新跌倒在了地上,这次她没有再爬起来。
易安禄仿佛还不解气,上前又是连续几脚踹在她的身上。童玉娘也不出声,只是蜷缩着身体,任由他一脚一脚地踹在自己身上。
她手里依然还紧紧攥着那块华丽的锦缎,指甲陷入了其中,渗出点点血腥。
“贱人!”
深夜里静悄悄的,只有沉重的击打和怒骂声。
不知过了多久,易安禄才终于停了下来,轻哼一声转身出去了。
童玉娘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唇角溢出了一丝血迹,那是她为了忍耐痛楚自己咬破的。易安禄除了极度暴怒的时候,从来不会打她的脸。
她眼神有些涣散地望着不远处的灯,那淡淡的光芒让人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只觉得彻骨的寒冷渐渐袭上了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丫头悄悄推开门进来。看到地上的童玉娘顿时睁大了眼睛,连忙跑过来想要扶她起来。
“夫人、夫人,您怎么样了?”小丫头不过十三四岁,皮肤有些黑,模样也算不得清秀,是童玉娘院中负责做粗活的小丫头。
“夫人,您……哪里受伤了?”她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将躺在地上的童玉娘扶坐起来,慌乱地道:“奴婢去找几位姐姐,请大夫来给夫人看看?”
她说的姐姐,是童玉娘身边的大丫鬟。
童玉娘扯住她的衣袖,摇摇头道:“不、不必了。”
她身边的几个大丫鬟都是易安禄派来监视她的,平时对她也是阳奉阴违。方才易安禄过来动静不小,她们若是真关心她早就该过来了,哪里还会轮到一个做粗活的小姑娘?
童玉娘喘了口气,低声道:“你扶我去里间吧。”
“哦。”小丫头连忙点头,几乎是半抱着童玉娘起身,将她扶回了里间的床上。
“我记你是在小厨房里做杂活儿的?你叫什么名字?”童玉娘躺在床上,看着站在窗边有些无措的小丫头问道。
那小丫头道:“我叫娣儿。”
童玉娘愣了愣,这名字寻常又不寻常。
她无声地轻叹了一声,道:“你怎么来了?”
娣儿道:“奴婢起夜,听到前面有声音,就、就想过来看看。夫人、夫人是好人,夫人给过我吃的,我……”
童玉娘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过这姑娘吃的,也无意追究,轻声道:“好孩子,那边桌上的盒子里有个荷包,里面有些碎银子,你拿去。回去好好休息,以后听到什么声音,也别出来了。”
娣儿担忧地看着她,童玉娘道:“去吧,太晚了,我也想睡了。”
“夫、夫人,您真的没事么?”娣儿迟迟不肯走。
童玉娘朝她笑了笑,道:“真的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去吧,拿上银子,自己好好藏着,若是有机会,就早些赎身出去吧。”
娣儿摇摇头道:“我不要银子,夫人好好休息,我走了。”
童玉娘想叫住她,但她一动身上的伤就痛得几乎要岔了气。只得无力地躺了回去,看着娣儿飞快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童玉娘思索着也不知道今天易安禄又是受了什么刺激?想必是又在外面受了挫吧?她也不在乎易安禄到底在做些什么了。
童玉娘望着床头罩着花鸟灯罩的烛台,微微抬起手来。
如果她伸手推翻它,或许……
她怔怔地望着灯罩里暖黄色的烛火,终于还是缓缓放下了手。
清晨,谢梧从床上坐起身来发了一会儿呆。
等她对门出去的时候,夏蘼已经等在了外面。
“公子精神不大好?”夏蘼见她出来,起身问道。
谢梧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抬手捏捏自己的肩膀道:“好像做了个噩梦,昨天刑部衙门那边什么情况?”
夏蘼恭敬地道:“冯玉庭再三辩称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但证据不足,三司之中只有大理寺卿对他的辩词有些相信,刑部和都察院都认为他是狡辩。之后东厂的夏督主送了一份证据过去,三司将案子押后了,说是要重新核对证据,择日再审。”
谢梧点点头道:“注意冯玉庭的安全。”
夏蘼道:“公子认为,永临侯府会狗急跳墙?”
“东厂送上去的证据直接牵扯到童麟,童麟和冯玉庭总要死一个才行。”谢梧道:“东厂既然想保冯玉庭,夏璟臣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夏蘼反应也快,道:“东厂是想要引君入瓮?难怪夏璟臣送上去的似乎跟公子给他的有些不大一样。”
故意当众将那份证据送到公堂上,永临侯府若是狗急跳墙,就会自己落入东厂的陷阱里。
谢梧为什么将证据分成两半,只给永临侯府上半部分?因为真的想要论证童麟与冯玉庭案的关系,并不是十拿九稳的,也不是薄薄几张纸就可以让冯玉庭无罪释放的。即便三司相信了,也需要大量的时间精力去查证,这段时间足够让永临侯府抹灭大多数罪证了。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在京城磨蹭,也不想去赌到底是三司衙门办事利落,还是永临侯府和易安禄毁灭证据更快。
给永临侯府那半份消息里,确实写明了童麟在其中做了什么,但也是六分事实四分推测,用来吓唬永临侯府的。
夏璟臣手里的那份,才是真实且完整的。
不等谢梧回答,夏蘼道:“公子放心,刑部大牢比诏狱方便得多。我们已经找了人盯着,冯玉庭自己也有防备。若东厂也有准备,即便是易安禄想要对他不利,也没那么容易。”
谢梧点头道:“冯玉庭也算是个人才,死了可惜。若是能洗脱罪名,他肯定也回不了蜀中了。给他带个话,让他尽量活动一下,看能不能去广西任职吧。”
“公子不打算见他?”夏蘼问道。
“先不必见了,让他自己保重吧。”谢梧道。
“是。”夏蘼拱手应道。
花溅泪从外面进来,挑眉笑道:“陵光公子可真忙啊,一大早地也不消停。”谢梧道:“花老板也不清闲,这大清早的……看来是我劳你受累了。”
花溅泪轻哼一声,道:“今早易安禄府上传来消息,昨晚易安禄无缘无故将童玉娘打了一顿。”
“无缘无故?”
花溅泪摊手道:“谁知道这些老太监有什么毛病?我消息也灵通不到那份上,按以往的惯例,恐怕是在朝堂上吃了鳖?要么就是永临侯府惹他不高兴了。”
谢梧想起昨天的事,一时沉默不语。
谢梧思索着,问道:“童玉娘如今在京城中,可还有什么来往的人?”
花溅泪在她对面坐下,叹气道:“你觉得呢?就连她亲娘都不管她的死活,更何况是从前那些姐妹好友了?大家闺秀,谁愿意和一个太监的女人扯上关系?永临侯府将她送给易安禄这事,表面上没人敢说,但私底下谁不知道?”
谢梧也叹了口气,扯过一边桌上的信纸笔墨,飞快地写了一封信折好递给夏蘼道:“交给秋溟,让他送去夏府。”
花溅泪坐在对面,探身看完了她写的信。
“你让夏家派人去看她?”
谢梧道:“易安禄想要在夏璟臣身边插钉子,不会阻止童玉娘和夏府的人来往的。”
“公子也是想利用童玉娘对付易安禄?”花溅泪道:“童玉娘胆子太小,恐怕不敢违逆易安禄。”
谢梧沉默了良久,才道:“如果我说,我只是单纯的想帮她,你相信吗?”
花溅泪愣了愣,好一会儿才点头笑道:“我自然相信的,公子是个好人。”
这些年,她见惯了谢梧的各种算计筹谋,竟然也渐渐习惯了。
她忘了,当年才十二三岁冒险救她的谢梧,并不是为了图谋什么的。
谢梧心中苦笑。
好人?她自然是算不上的。
但偶尔还是想做一两件好事,也算是安慰一下自己,还没有被这个世道彻底的熏染透了。
? ?九点二更~~
? 亲爱的们,保护好牙齿啊。牙齿不好,感觉人生都不美好了。
? 中午去治牙,痛得在治疗床上挣扎,医生都按不住我。医生跟我说再封一次药,下周再来,我赶紧疯狂答应,激动地眼泪都要出来了。
? 但出了医院我就后悔了,要是我再忍忍,说不定今天就可以搞完,就不用再受一次苦了啊。只要一想到下周还要去,晚上都睡不着觉。医生说,如果下次还痛,打麻药也要弄完,其实感觉麻药没啥用,上周打了麻药还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