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金兀术都快急白了头,几万大军,每日消耗甚大,守着这些抢来的金银珠宝,又不能当饭吃,眼看粮草日渐匮乏,幸好这凼内鱼虾众多,军士们纷纷下湖捞鱼,算是有些弥补。
金兀术心道,这样下去不行啊!没被宋军打死,饿也要把自己给饿死啊!
闷着头想了半天,金兀术一跺脚,唤来军中文书,拿出纸笔,给韩世忠写了封信,派人送了出去。
韩世忠收到金兀术的信已是傍晚,原因是他下令一人一船都不要放出来,结果送信的金兵刚一冒头便被宋军哨船用弓弩给射了回去,有个倒霉鬼还被箭矢射穿了胳膊。搞得金兀术无比火大!前前后后换了好几拨人,总算碰到一个脑子活泛一点的宋军小校,才把信收了,转交了上来。
金兀术在信中的言辞很卑微,首先是承认韩世忠厉害,自己的确打不过,然后说愿意献出在江南抢来的所有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名马宝刀,总之只要他有的,韩世忠只管开口,绝对毫不犹豫地奉上!只恳求韩世忠能放开水道,让金军过江。
韩世忠看完信哈哈大笑,对梁红玉得意地说道:“看看,看看,他金兀术也有今天!”
说罢,拿来一张纸,写了几个字,让送信的金兵带了回去。
金兀术收到回信,哭笑不得。韩世忠的回信里只有几个字,意思大概是:“让我放你走,可以,你把我大宋的两位皇帝放回来即可!”
金兀术恨恨地把信揉成一团,扔到地上,一筹莫展。
这时,斜卯阿里带着一个秀才打扮的汉人走进营帐,对金兀术禀道:“四狼主,军士在湖边村庄打草谷时,发现此人。他说愿献计于狼主,助我军离开黄天荡!”
“哦?”金兀术顿时眼睛一亮,急忙说道:“既如此,还不快快道来!”
却见这汉人眼睛咕噜乱转,四下张望,却支吾不言。
斜卯阿里见状大怒,拔出刀来压在这汉人的脖颈之上大喝道:“四狼主问话,你还不快说,真想人头落地吗?”吓得这汉人大叫饶命。
金兀术对着斜卯阿里摆了摆手,和颜悦色地对这汉人说道:“看先生是个读书人,想来是明白事理的。如汝确有良谋教我,吾必定重重有赏。可是……”金兀术顿了一顿,突然厉声说道:“汝若胆敢胡言乱语蒙骗于吾,吾必让汝后悔来这人世一遭!”
这汉人吓得浑身筛糠,哆哆嗦嗦地说道:“鄙姓黄,徽宗年间中过秀才。自幼便生长在此处,熟知地形。鄙人年幼时,听村里老辈人说过,此处原属‘芙蓉湖’……”
看这姓黄的絮絮叨叨不知要从哪年哪代开始说起,斜卯阿里用刀背敲了敲他的肩膀,不耐烦地喝到:“说重点!”
这黄秀才疼的龇牙咧嘴,赶紧点头说道:“是、是是,后来芙蓉湖水位降低,湖面萎缩,形成很多湾凼,这黄天荡即是其中较大的一处。洪水时,江水便会漫灌过来,形成大湖,只是近些年未曾发过洪水,有些通江的河道便淤积堵塞了。”
听到这里,金兀术神情一振,问道:“你刚才说的是通江河道?”
黄秀才点头道:“除了葫芦口,通江河道还有好几条呢!”
金兀术大喜道:“还有哪里?快说!”
黄秀才赶紧回道:“若要行驶大船,除了葫芦口,只能走老鹳河。只是这老鹳河早已淤积堵塞,船只无法通行啊!”
斜卯阿里大怒道:“说了一大堆,尽是屁话,不能通行,你说他做甚?”
黄秀才赶紧道:“淤泥松软,如雇人挖掘,也是容易挖通的。只是……”
“哦?这是什么?”金兀术心里一喜,这人嘛……我倒是不缺啊!
“只是一时难以筹集这么多锹镐工具……”黄秀才嗫嚅道。
“哈哈哈哈!”金兀术放声大笑,叫道:“来呀!给黄秀才赏金五十两!”又走上前扶起黄秀才道:“多谢先生献计,还要劳烦黄先生带路指引。先生放心,人手不缺,本狼主麾下数万大军,人人皆备有锹镐之物,先生如能尽快帮助我军脱离险境,事后还有重赏!”
黄秀才大喜,慌忙承诺道:“狼主请放心,鄙人一定尽力而为。”
数万大金军在黄秀才的指挥下,连夜开始开挖老鹳河。到底人多力量大,一月不到,便将黄天荡与长江挖通。
挖河期间,金兀术为了麻痹韩世忠,还时不时派出战船,在葫芦口佯攻宋军战阵,倒是搞得韩世忠烦不胜烦。
这天,夫妻二人正在一起用早膳。梁红玉对韩世忠说道:“将军,金军入这黄天荡已有一月有余,照说这粮草早应告急才对。这金人怎地如此扛饿?”
韩世忠不以为然道:“哨船曾经见到过金军撒网捕鱼,想来不至于彻底断粮,只是这鱼虾终归有数,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梁红玉又道:“金兀术之前频频约战,以致将军不胜其烦。这几日,北岸完颜昌派金将移剌古率军自天长南下,进围扬州被我守军击退后又转进真州,就是为了策应金兀术北渡。按道理,金兀术也应当知道消息,积极配合北岸金军动作才对,可为何却反而不来攻打葫芦口了?”
韩世忠不解地问道:“夫人言下何意?”
梁红玉道:“难道将军不觉得这几日太安静了吗?”
韩世忠一怔道:“夫人不说,为夫倒还不曾想到,还觉得甚是清净难得。还真是,说来已有三天未来约战了,以往要么天天来,要么隔日来,至多隔两日。的确有些奇怪啊!”
梁红玉想了想,建议道:“不如将军遣哨船进去看看?”
韩世忠点点头,让亲兵把孙世询给叫了过来,命他派哨船进湾一探究竟。
直到傍晚,哨船才回转,带回来一个令大家全都意料不到的消息,金军又不见了!
孙世询挠着头把这事报给了韩世忠,嘴里还在喃喃说道:“这可是几万人啊,怎么会突然不见了?难道还飞了不成?要么就是连人带船都被龙王爷弄到水里喂王八了?”
韩世忠不信,亲自驾船进去查看了一番,才发现老鹳河被挖通,金军已经偷偷出江了!气的韩世忠急令全军立刻起锚,往西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