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神疑问未解,景云也满头雾水。
绘本的空白页,喻示故事未结束。仅有开头的童话,他能得出的消息有限。
“剩下的呢?
用水浸还是用火烤?”
他提议用幻戏中常见的法子试试,惹得众人无奈叹气。
白珩:“没听将军说,是你回答了问题才给的绘本嘛。剩下的肯定要答完才会出现。”
“小子,你知道终极三问是什么吗?”
“不知道,没兴趣。莫名其妙,谁乐意陪祂玩。”
“祂是星神,”丹枫提醒,“而且五十步笑百步,你没资格说。”
“我可没有直接‘我考考你呀’,祂当自己是谁啊?”
少年阴阳怪气,在挨了镜流的眼刀后立刻闭嘴。他慢慢挪到景元身后,用兄长当盾牌。
“我是谁?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终极三问,最后一问,阿云的答案是什么?”
景元回头看躲在自己身后的人。
天君提问,肯定不是现有哲学派系给出的答案能搪塞。他明白,景云必须给出自己的回答。
‘我是谁’,阿云还未理清自己与云的关系,所以首先排除;‘从何处来’,在第一问未确定的情况下,它无法得出准确答案。用排除法,景元确定自己的弟弟误打误撞,得到了第三问的答案。
哥哥发问,景云终于认真起来。他思考片刻,郑重道:“哪都不去,我就留在罗浮。”
‘留在你们身边,阻止五骁分别,无论用何法,我会为你们开创更好的未来。’他在心中补充。
“确实,”镜流点头赞赏,“你是联盟的天纵君。”
她对景云终于开始正视自身职责感到欣慰,可小魔王显然是从更现实的角度出发。
“我申请离开仙舟,将军批吗?”
“白日做梦,”腾骁笑骂,“绘本解出来没?”
“绘本是用阿云惯用的叙述方式书写,将军不必担心。只稍多给些时间,定能译出。”
“不用,大部分已经看懂了,只有几个疑点。”
少年将绘本翻到第一页,开始逐句解析。
“首先,祂的样子很奇怪。‘云过去的长相,我未来的模样’,云是未来的我?
不,云漠视罗浮的灾难,我做不到。而且,我是人子,和景元同父同母。
那祂为什么说我们是同一人的造物?
因为,‘我们’是指祂和云。
你们瞧,故事除去最后一句,全篇都在说月亮隐匿,永昼下,万物难以生存,但又说因为没有死亡降临,寰宇难以维继,终末将至。最后一句,是说星星编织夜晚,代替失能的月亮。
群星明显指星神,所以祂们诞生的目的是为了继续履行月亮的职能。
缺位的月亮,与命途有关的云,凌驾于星神之上的存在,最初的星神由云的缔造者创造……一切线索都指向隐月是云。
绘本中是日月,暗示同一阶层有两位,那云的‘隐匿’是否与太阳有关?此为第一个疑点。
疑点二:云的职能是什么?星神如何代行?
他失能的表现是‘无终寿数’,可即使是受【丰饶】赐福的长生种,也有死亡之日。虽然后面说是星神在代行其能,却总让人觉得突兀。
而且月亮与潮水,应该是说他与终末有关,可能是其的失职导致了终末。但‘潮声渐远’,这与我知道的事实冲突,应该是渐近才对。
疑点三:福图纳说‘自我之后,群星闪耀’。此句已表明祂是最早诞生的星神,其为何还要强调自己庚星的身份?”
腾骁吐槽:“前两个还正常,第三个你是怎么看出的?”
“因为将军你就是个传话筒啊,”景云合上绘本,“祂一直在暗中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对我的了解可能比我自己更甚。
【时运】的权能亦让祂洞悉未来,祂清楚我此时疑惑,才写下故事。
现在,我凭直觉认为其中有问题,却不知问题做何解。
连线索最多的职能都推不出,那些星神啥都干呐!”
星神的命途存在冲突,简单相加,自然得不出结果。意识到此事的少年向前倾身,用额头抵着哥哥的背开始自闭。
景元轻声哄:“阿云,你知道的终末是怎样的?”
景云只当没听见,骁卫又唤几声,见弟弟压根不搭理,还不断卸力压在自己身上,果断往前走。
骤然失去倚靠,魔王重心不稳,踉跄几下,他顺手拉住龙尊的袖子才堪堪稳住身形。没法继续装死的家伙终于开口回答兄长的提问。
“星球离开虚树,如枯叶掉入海中,但毁灭只是开始。依托记忆,它会被重塑,文明诞生,发展,毁灭,再次诞生……不断轮回,直至被彻底溶解。
海啸来之前,是不是会退水?”
他希望朋友能否定地理常识,但众人的沉默是无声的答复。
景云知道的,是星球的终末;预言中写明的,是寰宇的终末。
“先别考虑这个了。关于长庚星,有件轶闻,”白珩想用趣事活跃沉重的氛围,“它是古国对金星的称呼,傍晚叫长庚,早晨叫启明。
既是日落后第一颗亮起的星,也是日出前最后一颗星。”
长庚与启明是同一颗星星?
景云想起福图纳与云的交易,祂在警告云遵守约定。确实,对星神来说,祂们不愿意月亮掩盖自己的光辉,或许岚除外。
幸好那群眼瞎玩意都认错了,否则自己焉有命在。意识到这点的景云后怕不已,并决定以后在星神面前,自己就是云。面子哪有命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日出前的最后一颗星,”景元显然也想到这点,“换句话说,它是见证月亮落下的星星。
云曾经用交易保留帝弓的过去,交易对象是闲露天君,对吗,阿云?”
被点名的少年飞快点头,完全没有被抓包隐瞒情报的羞愧。
“小子,你怎么又不说?”
“权能与时间有关的只有一位,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没心没肺的人似乎已经恢复神采,如往日般出言反呛应星,毫不意外收获匠人冷眼。
“如此说来,用月亮代指云,是不是还有更深的隐喻?”
丹枫抱臂思考,月亮的象征意义太多了,他一时难以确定。
“潮汐效应。”镜流言简意赅。
白珩提醒:“景云已经推出他的失能导致终末了。”
“不,”剑首摇头,“我的意思是,他的职能原就与星球的终末有关。”
“师父所言确实有理,”景元赞同,“正是与其相关,才会在失能后导致寰宇的终末。
如此一来,星神如何代行也有了解,恐是虫群与丰饶民之属。”
插不上话的腾骁终于抓住机会,发表自己的看法。
“最简单的法子放在面前,你们却视而不见。
景云,平时告状积极得很,今日正事怎么忘了?”
被将军提点,众人一齐看向景云胸前挂着的护身符。
“不好吧,”景云犹豫道,“夜深了,不能打扰祂休息。”
白珩听得满头问号,她不清楚景云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狐女直言:“星神不用休眠。”
“十二点还不睡?!”
景云不赞同这样的生活方式,他当即握住箭矢,打电话。
其余人不敢打扰,只能用眼神交流。不多久,少年松开手,失落肉眼可见。
“祂叫我别问,还让我快点去睡觉。”
现在才是儿子的景云一时没转换过来,被当成小孩说了几句。
“我还以为你把正事忘了呢,”白珩叹息,“既然帝弓不说,自有祂的用意,我们不必杞人忧天了。”
腾骁也发话:“暂且散了吧,明日再议也不迟。”
丹枫住丹鼎司;白珩与镜流两家相邻,自然结伴回去,还捎带送应星回宿舍;景元与景云二人由云骑护送;腾骁明早才被司鼎准许出院。
坐在回去的星槎中,景云看着窗外的夜色,突兀开口:“对不起。”
“什么?”景元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人。
“对不起,我把大家牵进了麻烦事里。”
“笨蛋,”他伸手揉乱弟弟的头发,“终末的预言早便存在,只是我们对它一知半解,多亏你,仙舟才不至于在未来当个睁眼瞎。
景云,往后要当心。星神性格各异,行事无度,被祂们关注,不一定是好事。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他将幼弟抱入怀中,郑重发誓。
“不需要,”少年的声音一如既往得骄傲,“我武力值比你高多啦,该是我保护你。”
景云回抱兄长。他喜欢这样的感觉,被人挂在心上,很温暖。
一直这样信任我,偏袒我吧,哥哥。即使我向你隐瞒真相。
少年已借由剑首的猜想,进一步推测云与量子海有关。他以此问帝弓,星神拒绝回答,验证了他的猜测。
但岚的态度也是种警示,探寻云的真实身份有危险。不能把罗浮卷进来,事情得自己一个人干或者找其他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