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0 章:市舶缔盟(回历 681 年夏?泉州港)
蒸腾的暑气裹着咸腥海风,将泉州港炙烤得仿若蒸笼。萧虎扶着码头斑驳的望海石,目光追随着渐行渐远的商船队。桅杆上褪色的 “福” 字旗在热浪中疲软地耷拉着,与远处庆元港方向扬起的白帆形成刺眼对比。
“大人,色目商人又在牙行闹事。” 耶律铸踉跄着奔来,官服后背洇出大片汗渍,怀中账册边角被攥得发皱,“阿合马带着波斯商团砸了税关的公平秤,扬言要将货物全转运至庆元港。”
萧虎摩挲着腰间双虎头符,玄铁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望着海天相接处翻涌的乌云,突然解下披风甩给随从:“备快马,即刻回枢密院。再传信卫辉路驿丞,三日后的市舶会议,务必要让伊利汗国的怯的不花、察合台汗国的阿尔斯兰准时到场。” 说罢翻身上马,马蹄扬起的碎石砸在税关告示牌上,将 “严禁压价逃税” 的朱批划出裂痕。
枢密院密室烛火摇曳,萧虎将《大元商路图》重重铺在檀木长案上。朱砂标记的泉州、庆元、广州三处宛如三道渗血的伤口,他抓起磁石狠狠吸附住代表商税的铜钱,青铜棋子在舆图上撞出清脆声响。
“大元七成赋税仰仗海运,如今却被色目人捏在掌心。” 萧虎的指节叩击着泉州港位置,震得烛泪飞溅,“上次征税时,贵由余党煽动海商罢市,阿合马那老贼竟带着商队在港口架起火炮示威!”
王坚按捺不住手按刀柄:“大人,末将带虎卫营踏平......”
“且慢!” 萧虎展开泛黄的密报,烛火映得 “孛罗忽与阿合马密会” 的字迹猩红如血,“强夺易,人心难收。伊利汗国缺磁石制的航海罗盘,察合台汗国急需汉地铁器,而我们的瓷器、丝绸在西域有价无市 —— 这才是破局关键。” 他突然转身,目光扫过墙上 “大哉乾元” 的御笔匾额,“我们要建的不是强征暴敛的税卡,而是将各方捆在同一艘船上的商盟。”
消息传开的当夜,扬州瘦西湖畔的画舫里,盐商张万贯将茶盏重重掼在紫檀木桌上:“一个舞刀弄枪的武夫,也敢插手盐铁漕运?当我们江南商人是砧板鱼肉不成!” 而景德镇瓷窑内,陈德昌却对着窑火喃喃自语:“萧大人能让蒙汉律法相安,说不定真能......” 话音未落,窑工捧着刚出窑的青花梅瓶匆匆赶来,瓶身 “商路亨通” 的暗刻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卫辉路驿馆的议事厅内,铜制漏壶滴答作响。怯的不花将镶宝石的匕首戳进桌面,绿松石刀柄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萧大人说统一商税,可庆元港的色目人答应给我们免税三成。” 刀刃挑起萧虎递来的契约,羊皮纸发出危险的沙沙声。
萧虎不动声色地转动腕间檀木手串,示意随从捧上朱漆木匣。磁石指南鱼在铜盆中划出优雅弧线,稳稳指向南方:“贵国商队去年在波斯湾触礁沉没三艘货船,损失的可不只是免税的那点蝇头小利。” 他展开泛黄的舆图,指尖划过标注暗礁的红圈,“若加入商盟,磁石矿开采权分贵国一成,但需遵守统一规则 —— 包括不得私下与叛党交易。”
阿尔斯兰突然拍案而起,皮靴踢翻绣着波斯纹样的坐垫:“那汉商岂不是坐收渔利?”
“阿尔斯兰阁下请看。” 萧虎展开汉地商税明细,密密麻麻的数字被烛火染成血色,“汉商缴纳七成赋税,却因色目人压价,利润不足三成。结盟后,贵国开放玉石、香料贸易,我们提供铁器、瓷器 —— 互利才能共赢。” 他突然压低声音,从袖中抽出密信,“听闻金帐汗国截断了贵国商路?虎卫营的投石车,或许能帮上忙。”
“荒谬!” 张万贯的官帽险些被掀翻,绸缎马褂下的肚腩剧烈起伏,“垄断专营?这与元世祖定下的通商条例背道而驰!”
萧虎猛地展开一卷圣旨复制品,明黄色的绸缎在厅内猎猎作响:“扬州盐引、四川茶课,哪一项不是官商合营?商盟聚沙成塔,既能抵御色目人压价,又能源源不断为大军输送粮草 —— 张老板不会连忠君爱国的道理都不懂吧?” 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大漠深处的牛皮帐篷内,孛罗忽将酒囊狠狠砸向毡墙。马奶混着泥沙在地上蜿蜒成河,阿合马转动着翡翠扳指冷笑道:“萧虎想断我们财路?先问问我波斯商团的弯刀答不答应!”
三日后的泉州港,谣言如瘟疫般蔓延。“商盟要没收所有商船!”“萧虎准备杀光色目商人!” 煽动者举着伪造的 “血书” 在码头奔走,阿合马的亲信更是指挥打手砸毁税关。停泊的商船桅杆如枯骨林立,堆积的货物在烈日下散发腐臭。
萧虎站在虎卫营的楼船上,望着岸上骚乱的人群。王坚握紧腰间陌刀:“大人,末将请求......”
“且慢。” 萧虎展开密信,眼中闪过寒光,“给张万贯送去这个 —— 扬州盐引的批文草稿。再备上江南丝绸十车,今晚宴请阿合马。” 他望着海面翻涌的浊浪,“有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当夜,驿馆的密室里,阿合马盯着案头的丝绸与专营契约,喉结上下滚动:“萧大人当真愿给我丝绸专营权?”
“前提是,” 萧虎把玩着鎏金匕首,刀刃划过阿合马颤抖的脸颊,“与叛党断绝往来。否则,这把刀下一个划过的,就是你这颗戴着翡翠扳指的脑袋。”
回历 681 年秋,斡耳朵大帐内,羊皮契约在蒙哥手中沙沙作响。斡赤斤王爷的咆哮震得穹顶的貂皮帷幔簌簌发抖:“大汗!萧虎私结商帮,分明是要架空朝廷!”
萧虎不慌不忙展开烫金账册,赋税增长的数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商盟成立三月,关税收入激增五成。这些银子,已修缮了二十处驿站,加固了十座边城。” 他指向宫墙外,“西北驻军的粮草,如今全由商盟按时供应 —— 敢问王爷,这是谋逆之举?”
蒙哥的手指摩挲着契约上的龙纹印玺,最终重重拍案:“萧爱卿此举,功在社稷!今后商盟事务,你可便宜行事!”
签字仪式上,萧虎将鎏金印玺按在契约上,目光扫过怯的不花与陈德昌:“从今日起,大元商路将由我们共同掌控。若有海盗劫掠,虎卫营水师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礼炮轰鸣,商船队扬起崭新的 “商盟” 旗号,缓缓驶向深海。
商盟会馆的议事厅内,萧虎将庆元港的拜帖甩在大理石桌面上:“三倍入盟费,三年内不得经营瓷器、茶叶。” 他用朱砂笔重重圈住舆图上的港口,“告诉那些色目商人,现在不是他们挑三拣四的时候。”
孛罗忽的阴谋从未停歇。当商盟船队行至黑水洋,海盗的飞钩突然破空而来。王坚立于船头,陌刀劈开第一艘敌船:“大人早有预料!给我狠狠打!” 火光映红海面时,萧虎正在泉州港的茶楼品茶,望着窗外悬挂的 “市舶司” 匾额轻笑:“背叛者,就该付出代价。”
回历 682 年春,商盟会馆落成大典上,各国商人捧着金银贺礼鱼贯而入。萧虎举起镶玉酒盏,望着馆内镌刻的盟约条文:“愿商盟存续百年,大元昌盛万年!” 他转身对亲信低语:“派人去学习色目人的钱庄之术,我们的交钞,该提上日程了。”
忽里勒台大会上,萧虎的财政提案总能获得满堂喝彩。斡赤斤王爷望着满朝支持的大臣,攥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而在草原深处,孛罗忽望着商盟日益壮大的船队,将手中的毒酒狠狠泼向天空:“萧虎,我与你誓不两立!”
回历 682 年夏,萧虎倚着商盟会馆的雕花栏杆,听着港口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商船的汽笛声、算盘的噼啪声、契约的签署声,共同谱成一曲权力与财富的交响。他握紧腰间的双虎头符,望着远处新竖起的灯塔 —— 那是商盟用关税修建的航标,在夜色中散发着幽蓝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大元的经济命脉,已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前方,还有更多的挑战与机遇,等待着他去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