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阁
六福客栈中粮商正在争吵的同时，天香阁内却是一片凝重的气氛。上官员外、李员外、王员外以及何知府正为粮食短缺的问题忧心忡忡。维本克端着茶杯，目光游离，似乎完全没有心思喝茶。其他人也显得无精打采，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踩着小碎步快速跑到包间前，气喘吁吁地喊道：“大人……”
“李衙役，你怎么来了？衙门里出了什么事吗？”何铭琪抬起头，好奇地看着来人。此时，舟航城中的衙役都在维持秩序，按理说李差役应该在城中巡视才对。
“大人，是喜事啊！刚才我路过蔡家集那边的时候，发现有外来的粮商正在低价售粮！”衙役眉开眼笑地报告着这个消息。
“真的？他们卖多少钱一升？”何铭琪先是一喜，随即迫不及待地追问起价格。
“好像是八钱银子一升。”衙役努力回忆了一下，回答道。
“哎，那还是八两银子一斗啊……这价格和之前的一两银子一升没什么区别嘛。”何铭琪叹了口气，显然对这个价格并不满意。
“哦，是粮商们统一售价，还是部分人单独降了价？”维本克的声音突然在房中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这有什么区别吗？”李员外、王员外和上官员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满脸疑惑。
“是啊，维本克兄弟，这有什么区别？这些掺了石子的粮食价格还是太高，我们的百姓根本买不起啊。”何铭琪也跟着问道。
维本克微微一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里面差别很大，等差役大哥说完后，我再给你们答案。”
“你还不快说！”何铭琪催促道。
“应该是部分粮商单独降了价。”李衙役飞快地回答。
“那太好了！何大人，您赶紧让人以平时的价格出售粮食吧。相信不用几天，这舟航城的粮价就会降下来了！”维本克兴奋地喊道。
“怎么可能？”何铭琪并没有按照维本克所说的去做，而是带着怀疑的语气反问道，“如果按平时的价格出售粮食，这些粮商会把所有的粮食都买走。这不是给别人做嫁衣吗？”
“是啊，维本克兄弟，这和按平时价卖有什么关系啊？”上官员外不满地拒绝道。
“这有两种价格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我们以前不也是卖两种价格吗？”李员外也提出了疑问。
维本克摇了摇头，勾起了众人的兴趣：“这次不同了。”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上官兄、王兄、李兄，你们知道前面我们降价为什么没有人跟我们一起降价吗？”
四人互视了一眼，齐声问道：“为什么？”
维本克缓缓开口：“我当时向何大人建议过，在相近的道府中宣传舟航遭灾的消息，吸引粮商将大量粮食运到舟航高价出售。但后来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些闻风而动的粮商竟然没有一个出现在舟航城？”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上官员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维本克接着说道：“我还因为这件事问过李兄。”
“李员外告诉我，这沧浯国全国可能缺粮，但粮商绝对不可能缺粮。”维本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沉重起来：“听到这句话后，我更加疑惑了。于是，我让李兄、上官兄和王兄派他们的家丁去别的地方采购粮食。”
何铭琪点了点头：“是啊，正是因为采购粮食，才吸引了更多粮商带着掺了石子的粮食来到舟航。这确实很奇怪……除非……”他忽然双眼睁大，浑身僵硬，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难道……难道是朝廷内部有人在操控这一切？”
“看来何大人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维本克看着浑身冷汗的何铭琪，继续说道：“我看到不断有粮商来到舟航，就知道当初何大人发布的消息肯定是被人阻止了，这才导致我的计划无法实施。所以，我又提出让李员外凑出一些白叠布交给萨尔鲁，让他们换尽量多的粮食回来。可是……”他狠狠摇了摇头，声音中透着失望：“萨尔鲁只给我们换回了一千二多百石粮食，实在让人失望。还好刘巡抚派宋提督带人去硫翌去找他们理论了，不然。。”维本克有些难为情，这简直就在砸他们特鲁多人擅长经营的名头。
“原来是这样。但是这和市场上出现两种价格又有什么关系呢？”上官员外依然不解地问道。
维本克沉思片刻，说道：“我这些天一直在总结自己为什么会失败。我觉得首要的问题是我们缺乏持续的粮食供应。只要粮食一被挤兑，就会立刻断供。这就是为什么对方能够凭借财力把我们的粮食全部吞掉。”
“那如果我们用三文一升的价格出售，对方不一样可以用财力收购粮食吗？”李员外摇了摇头，显然对此持悲观态度。
“这次不同。”维本克坚定地说道：“我们有大海里的鱼，再加上马上就要进入新粮收获季节了。宋大人去硫翌不过十来天就能返回。虽然不确定今年的新粮能有多少，但我们还有萨尔鲁此去北上继续换粮…只是。。”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长叹一声：“只是，我实在想象不到这一次萨尔鲁带着瓷器去硫翌换粮能换回多少。”
“就算有新粮运来，但如果那些粮商用财力强行抢购粮食，不管有多少都不够啊。”王员外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是啊，如果能从两个方向同时运粮，并且数量足够多，那就不用担心他们抢粮了。”上官员外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不敢在何铭琪面前说得太多，生怕对方会收回自己的酿酒公文。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限制只有本城的人购粮就好了。”维本克喃喃自语，何铭琪在一旁点了点头，陷入了深思。
“你是说限定人群？”李衙役听到维本克的话，急忙插嘴道：“大人，我有办法！我有办法！”
“哦？李捕头，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如果办法好，老爷我有重赏！”何铭琪来了精神，急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