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中文网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卷首语

《大吴通鉴?德佑朝纪事》载:

“天德三年初春,谢渊斩旨既颁,御书房朱批甫出,天骤晦冥。乌云四合覆帝城,层叠如墨,遮天蔽日;凄风挟冷雨骤临,寒冽刺骨,遍扫京畿。京师百姓莫不悲戚相顾,商贾辍市罢营,士子垂泪扼腕,老幼奉香私祭,街巷之间,哀声隐隐;徐党诸人乃借镇刑司缉捕之权、玄夜卫南司监察之威,封锁衢巷,监控异见,欲压民心之愤。然百姓悲愤难抑,私祭者遍布坊市,或设案于家,或焚香于路,以悼忠良。时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法司制衡之制既废,祖制秋决之典亦亡,官官相护之网愈密,忠良蒙冤之痛愈深,天地为之黯晦,气象沉郁,实为大吴江山危殆之显征。”

史评:《通鉴考异》曰:

“斩旨出而天地变色,非关异象显灵,实乃人心向背之明征也。谢渊一生守京师以固邦本,活万民以安黔首,安北疆以靖边尘,功德着于民心,忠名载于青史。及其蒙冤将死,民心悲愤溢于形色,故天日为之晦、风雨为之凄,非天地有知,实人心之黯投射于穹苍也。徐党朋比为奸,官官相护,窃权乱政,废法纪而不顾,诛忠良而不恤,虽能逞意一时,然逆民心而背天道,失社稷之柱石,断江山之根基,终难逃覆灭之局。此役足以警示后世:民心为江山之本,忠良为社稷之柱,弃民心者失天下,诛忠良者亡社稷,古今同理,未有不速亡者也。”

四叹

一叹

哎哎哎,白发堆霜鬓已摧。

残躯枯似庭前木,病骨难禁晓雾吹。

二叹

哎哎哎,半生壮志付尘埃。

曾思策马平风浪,今倚柴门望雁回。

三叹

哎哎哎,故交零落剩孤骸。

空持杯酒无人共,独对寒灯影自陪。

四叹

哎哎哎,斜阳西坠意徘徊。

纵怀余勇无由使,徒叹流年去不回。

御书房内,萧桓的朱批刚由内务府次长蒋忠贤亲手交予传旨缇骑,那道承载着生死的明黄圣旨还未完全踏出殿门,原本还飘着零星碎雪的天空,便骤然间风云变色。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骤然攥紧,铅灰色的乌云从瀚海般的天际疯狂汇聚,速度之快如奔潮涌岸,眨眼间便铺满了整个天幕,将原本就稀薄的天光彻底吞噬 —— 天地间瞬间陷入一片沉郁的昏暗,仿佛黄昏被生生揉碎了塞进白昼,又似黑夜提前三月降临,连宫檐下的鎏金兽首都褪尽了光泽,泛着死寂的青黑。

殿内烛火摇曳,映着萧桓苍白憔悴的脸,他站在雕花窗棂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沿的缠枝莲纹,看着窗外骤变的天色,心中猛地一沉。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窜起,顺着脊椎攀爬,浸得肺腑都发紧,连带着呼吸都带着冰碴儿。他知道,这道朱批斩断的不仅是谢渊的性命,更是天下忠臣的心,是大吴传承百年的公道。按《大吴官制》,帝王颁行死刑诏旨,需择吉日良时,需经三法司复核,需祭告太庙,如今他绕开所有祖制,仓促下令,莫非真的触怒了天意?

狂风突然止了,连带着空中的雪粒也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格在空中,凝滞片刻后,便化作细密如丝的冷雨,淅淅沥沥地落下。雨水打在宫墙的琉璃瓦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 不似寻常雨打瓦檐的清脆叮咚,反倒如天地间的呜咽,低沉而悲戚,顺着瓦当流淌,在金砖铺就的宫道上汇成蜿蜒的细流,映着阴沉的天色,泛着冷冽如冰的光。风卷着雨雾,裹着刺骨的寒意,从窗缝钻入御书房,吹动案上未收起的《大吴律》,纸页簌簌作响,似有无数冤魂在无声控诉着对祖制的亵渎,对忠良的辜负。

传旨缇骑骑着快马,冒着细密的冷雨,疾驰出御书房宫门。马蹄踏在湿漉漉的宫道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与雨水落地的声响交织,形成一股急促而压抑的节奏,在空旷的宫城间回荡。缇骑的玄色劲装被雨打湿,紧紧贴在身上,那道明黄的圣旨被双层油纸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却依旧挡不住那份来自皇权的冰冷 —— 它正以最快的速度,穿过雨幕,将死讯传递给诏狱署、镇刑司、西市刑场,也传递给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颗牵挂谢渊的心。

萧桓缓缓闭上眼,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如纸。他想起谢渊在朝堂上直言敢谏的模样,那时的谢渊身着绯色官袍,腰束玉带,目光如炬,即便与他争辩,也始终坚守着 “为君分忧、为民请命” 的底线;想起谢渊在北疆浴血奋战的身影,朔风卷着黄沙,谢渊身披玄甲,手持长剑,身后是收复的故土和欢呼的将士;想起谢渊在灾区奔走的足迹,晋豫大旱那年,谢渊穿着沾满泥泞的布衣,亲自将粮米递到灾民手中,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悲悯。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交织,心中的愧疚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可他没有退路。徐党的权网已经收紧,镇刑司的密探遍布宫城,玄夜卫南司掌控着宫门防务,吏部、总务府攥着官员任免与军需调度的命脉,他若反悔,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南宫囚居的记忆如阴影般笼罩着他,那三年的屈辱与恐惧,让他不敢有丝毫动摇。他只能任由这道朱批带走谢渊的性命,任由自己背负千古骂名。

殿外,蒋忠贤垂首侍立,雨水打湿了他的袍角,他却浑然不觉。身为内务府次长,他深知宫廷深浅,也清楚谢渊的忠名,更明白这道圣旨背后的权力交易。他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悲戚,能听到雨水中夹杂的百姓隐隐的呜咽,却只能躬身侍立,不敢有丝毫妄言。在这官官相护、权柄旁落的朝堂,他不过是帝王与徐党之间的一枚棋子,身不由己,命不由己。

雨势渐大,细密的冷雨变成了瓢泼大雨,砸在宫墙上、屋顶上,发出震天的声响,仿佛要将这座巍峨的宫城淹没。天地间一片混沌,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只有无尽的昏暗与悲戚,笼罩着宫城,也笼罩着即将迎来血色的京城。萧桓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幕,心中一片死寂 —— 他知道,从这道朱批颁行的那一刻起,大吴的江山,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诏狱署天字一号囚室,与宫城的沉郁遥相呼应,更显阴森死寂。囚室由青黑色条石砌成,缝隙中渗着终年不干的湿气,墙面斑驳处凝结着暗绿色的青苔,散发着霉味与冻土混合的寒气,丝丝缕缕钻进毛孔,冻得人四肢发僵。唯一的小窗嵌在离地丈余的墙上,窗棂由粗壮的铁条焊死,透过窗棂的光线本就稀薄,如今被漫天乌云与雨幕遮蔽,更是黯淡得如同萤火,勉强照亮囚室的一角,却照不进谢渊眼底的澄澈与坚定。

谢渊靠墙而坐,背脊挺得笔直,如青松翠柏般,即便身着粗糙的粗布囚服,也难掩一身凛然正气。囚服的领口被磨得发毛,袖口打着补丁,却被他整理得一丝不苟,没有丝毫褶皱。他闭目凝神,呼吸均匀,仿佛不是身处阴森的诏狱,而是在兵部衙署处理军政要务,周遭的黑暗与寒冷,都无法撼动他内心的平静。

雨声顺着窗棂的缝隙渗入,滴落在地面的石板上,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响,单调而沉闷,在空旷的囚室内回荡。谢渊缓缓睁开眼,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望向小窗外的雨幕。雨水顺着窗棂的铁条蜿蜒而下,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水痕,如同一行行无声的泪,映着外面阴沉的天空,也映着谢渊平静的脸庞。

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恐惧,没有怨愤,只有一丝淡淡的怅然。这怅然,不是为自己的性命,而是遗憾没能再为北疆的将士添一件寒衣,没能再为灾区的百姓分一粒粮食,没能亲眼看到徐党覆灭,没能亲手为大吴扫清沉疴。他想起北疆的雪,那年冬天,他与岳谦在安定门城头值守,朔风卷着鹅毛大雪,将士们的甲胄上都积着厚厚的雪,却没有一人退缩,他们说:“谢大人在,我们便在。” 如今,他身陷囹圄,北疆的将士们还好吗?边军换防之际,徐党会不会趁机安插亲信,克扣军饷?

他想起晋豫的土,大旱那年,土地干裂得能塞进拳头,百姓们流离失所,是他带着官吏们挖井开渠,分发粮种,手把手教百姓耕种。如今,那些庄稼该出苗了吧?百姓们的生活是否安稳?徐党的苛政会不会再次让他们陷入困境?这些牵挂,如同一股暖流,在他心中涌动,支撑着他坦然面对死亡。

“谢大人,外面雨大,要不要添件衣裳?” 狱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敬意。这位狱卒曾是谢渊镇守京师时的亲兵,因伤退伍后进入诏狱当差,得知谢渊蒙冤,心中满是悲痛,却不敢明着照顾,只能暗中提点。

谢渊微微颔首,声音沙哑却沉稳:“多谢。” 他知道,这位狱卒的好意,是黑暗中的一丝微光,是民心向背的最好证明。狱卒推门而入,递过一件半旧的棉袄,转身便要离去,却被谢渊叫住。

“可知京营近况?岳谦将军还好吗?” 谢渊轻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期盼。

狱卒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岳将军被镇刑司密探监控,京营军需被总务府克扣,将士们都很悲愤,却不敢异动。秦飞大人被软禁在玄夜卫北司,张启大人重伤未愈,还在藏匿之中。”

谢渊缓缓点头,心中了然。他知道,岳谦、秦飞、张启等人都在为他奔走,为公道抗争,这就够了。他不需要他们冒险营救,只希望他们能保重自身,日后若有机会,能清除徐党,还大吴一个朗朗乾坤。

狱卒离去后,谢渊穿上棉袄,再次靠墙而坐。雨水依旧敲打着窗棂,如同一曲悲壮的挽歌。他的心中,没有恐惧,没有怨愤,只有对家国的牵挂,对百姓的祝福。他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中无愧于君王百姓,即便身首异处,也无怨无悔。

与宫城的沉郁、诏狱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诏狱署偏殿内的热烈。徐靖、魏进忠、李嵩、石崇四人围坐案前,举杯庆祝,炭火在铜炉中燃得正旺,火星溅起又落下,映得四人脸上满是得意的红光。案上摆满了精致的酒菜,烤乳猪、炖熊掌、醉虾醉蟹,皆是寻常官员难得一见的珍馐,与殿外的瓢泼大雨、百姓的悲戚形成刺眼的对比。

“哈哈哈!萧桓终究还是妥协了!谢渊那老匹夫,明日午时便要身首异处,我等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徐靖仰头大笑,清瘦的脸颊因狂喜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颔下的山羊胡子随着笑声剧烈颤动,眼中满是狠厉的快意。他身为诏狱署提督,亲手策划了构陷谢渊的阴谋,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怎能不激动?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滴在锦袍上,他却浑然不觉。

魏进忠端着酒杯,细眉挑得老高,阴柔的脸上满是志得意满。他的官袍被炭火烤得温热,额间的额带微微滑动,却顾不上整理:“徐大人英明!若非我等联手,布下天罗地网,借镇刑司的密探、诏狱署的刑讯、吏部的弹劾、总务府的财权,官官相护,相互配合,怎能轻易扳倒谢渊这棵大树?” 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镇刑司已在京营外围布防五千机动营士兵,玄夜卫南司也已加强对秦飞的看管,西市刑场设置了三层防线,飞鸟难入,确保明日行刑万无一失,绝不给任何翻案的机会。”

李嵩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烤乳猪,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神色沉稳却难掩眼底的笑意:“明日谢渊伏法后,便是清除‘谢党’余孽的最佳时机。吏部已拟定好第二批‘谢党’名单,包括都察院几名曾弹劾过我等的御史、兵部职方司郎中及地方几名与谢渊过从甚密的知府,共计五十余人。” 他顿了顿,咽下口中的食物,继续说道,“待行刑结束,便以‘通敌谋逆’为由,下令镇刑司、诏狱署联合抓捕,打入诏狱审讯,动用酷刑,迫使其攀咬更多异己,彻底清除朝堂中的反对力量。” 他身为吏部尚书,掌控官员任免之权,早已做好了安插亲信、掌控朝政的准备。

石崇粗声说道,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磕在案上,震得杯中的酒液溅出:“总务府已冻结‘谢党’余孽的财产,同时停止对京营部分军需的供应,以此牵制岳谦。另外,已令工部加快赶制刑具,确保审讯、行刑的需要;令户部侍郎陈忠调拨粮草,保障镇刑司、诏狱署的后勤供应。” 他的虬髯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晃动,眼中满是野心,“待清除‘谢党’后,我等便可联名举荐张文升任吏部尚书,举荐我的亲信接任兵部侍郎,进一步巩固权力,到那时,连萧桓也得看我等的脸色行事!”

四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在偏殿内回荡,与殿外的瓢泼大雨形成刺耳的对比。他们沉浸在权力的快感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天地间的悲戚,也没有顾及到民心的背离。在他们眼中,权力便是一切,为了权力,他们可以不择手段,构陷忠良,破坏祖制,鱼肉百姓,哪怕背负千古骂名,也在所不惜。

“诸位大人,还有一事需谨慎。” 徐靖突然收敛笑容,神色凝重地说道,“谢渊在百姓与军中威望极高,明日行刑,恐有百姓请愿、军人哗变之虞。需令镇刑司、玄夜卫南司加强对西市及京营的布防,封锁消息,禁止百姓靠近刑场,同时令密探密切监控边军旧部的动向,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语气斩钉截铁,“此事关乎我等日后的权力稳固,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魏进忠点头附和,阴柔的脸上满是狠厉:“徐大人所言极是!镇刑司已令密探伪装成百姓,在街头巷尾散布‘谢渊通敌谋逆’的谣言,煽动民心,为行刑造势。同时,已在西市周边五条街巷设置了三层防线,内层由机动营士兵驻守,手持长矛,形成人墙;中层由密探巡逻,身着便服,排查可疑人员;外层由玄夜卫南司密探接应,潜伏在街角巷尾,监控周边的动向。”

四人一番商议,进一步的部署逐渐清晰:加强布防,防止意外;清除异己,巩固权力;安插亲信,掌控朝政。他们的每一步计划,都透着算计与狠辣,利用官制的漏洞,官官相护,将权力用到了极致,却也将自己推向了民心的对立面。偏殿外的雨势越来越大,仿佛要将这阴暗的权谋彻底冲刷,可徐党众人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权力美梦中,不知大难即将临头。

内阁衙署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与诏狱署偏殿的温暖如春不同,这里没有炭火,只有从窗缝钻入的冷雨与寒风,冻得人四肢发僵。内阁首辅刘玄坐在案前,手中捧着刚收到的消息,花白的胡须剧烈颤动,浑浊的眼中蓄满泪水,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滚落,滴在案上的奏疏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如同一道道淌血的伤口。

谢渊明日午时将被处死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他心中炸开。刘玄伸出颤抖的手,拿起案上的茶杯,想要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却发现茶杯早已冰凉,茶水表面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他苦笑一声,将茶杯放下,心中的痛苦与无力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按《大吴官制》,内阁掌机务、参赞朝政,首辅更是百官之首,本应辅佐帝王,坚守祖制,维护朝堂清明。可如今,徐党当道,官官相护,三法司形同虚设,祖制被废,忠良蒙冤,他这个首辅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连最基本的公道都无法维护。他想起自己多次上书为谢渊辩冤,每次都被徐党以 “证据确凿”“舆情汹涌” 为由驳回,甚至遭到镇刑司密探的暗中监控,府中往来信件都被秘密查验,人身安全岌岌可危。

“谢渊…… 我的好同僚……” 刘玄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破碎,“是老夫无能,未能保住你,未能保住大吴的公道……” 他猛地抬手,重重捶打自己的胸口,一声沉闷的声响在空旷的衙署内回荡,震得案上的奏疏都微微颤动。他想起永熙帝临终前的嘱托,永熙帝握着他的手,眼神恳切:“刘玄,谢渊忠勇,可托大事,你需辅佐新帝,护他周全,护大吴江山周全。” 可如今,他却眼睁睁看着萧桓被徐党蒙蔽,看着忠良被处死,看着朝堂陷入黑暗,心中满是绝望。

内阁次辅及几位阁臣围在一旁,神色凝重,眼中满是悲愤与无奈。他们的官袍都被雨水打湿了一角,却顾不上擦拭,只是静静地看着刘玄,想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首辅大人,节哀。” 一位阁臣轻声劝慰,“谢渊大人的冤屈,天下人皆知,徐党的罪孽,迟早会受到惩罚。您如今身体不适,需保重自身,若您再有闪失,朝堂之上,便更无人能制衡徐党了。”

刘玄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谢渊不能白死,大吴的公道不能就此沉沦!” 他站起身,走到案前,拿起纸笔,颤抖着写下一道奏疏。他的手抖得厉害,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却每一个字都透着他的决心 —— 再次请求萧桓收回成命,令三法司会审,还谢渊一个清白。

可他刚写完最后一个字,便又颓然放下笔。他知道,这道奏疏递上去,也只会石沉大海。徐党掌控着宫门防务,所有递往御书房的奏疏都要经过他们的查验,这道为谢渊辩冤的奏疏,根本不可能送到萧桓手中,甚至可能引火烧身,被徐党罗织罪名,将他也打入 “谢党” 的行列。

“首辅大人,不可再冒风险。” 另一位阁臣连忙劝阻,“徐党如今势大,镇刑司、诏狱署、吏部、总务府皆在其掌控之中,我们的奏疏根本递不到陛下面前,反而会被他们利用。为了保住内阁,为了保住更多的忠良,您需隐忍,等待时机。”

刘玄看着案上的奏疏,心中满是矛盾。他知道阁臣所言甚是,如今的朝堂,早已被徐党的权网笼罩,任何反抗都无异于以卵击石。可他身为首辅,身为三朝元老,若连为忠良辩冤的勇气都没有,又有何颜面面对永熙帝的在天之灵,面对天下百姓的期盼?

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雨水打在窗纸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上。风卷着雨雾,从窗缝钻入,吹动案上的奏疏,纸页簌簌作响,似在为谢渊鸣冤,也似在为内阁的无力而叹息。刘玄缓缓闭上眼睛,泪水再次滚落,他知道,自己只能选择隐忍,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渊被处死,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日后有机会,能为谢渊平反昭雪,清除徐党奸佞,还大吴一个朗朗乾坤。

京营校场,大雨滂沱。数千名京营将士整齐列队,身着玄色战甲,手持长矛,伫立在雨幕之中。雨水打在他们的战甲上,发出 “噼啪” 的声响,顺着战甲的缝隙流淌,在脚下汇成一片浅浅的水洼,映着阴沉的天空,泛着冷冽的光。将士们的头发、胡须都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脸上,却没有一人动一下,没有一人发出一声怨言,只有沉默,沉甸甸的沉默,如乌云般笼罩着整个校场。

京营都督同知岳谦站在高台上,身着银色战甲,雨水打在战甲上,反射着微弱的光。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整齐列队的将士,心中满是悲愤与沉重。谢渊明日午时将被处死的消息,早已通过暗线传到了京营,将士们得知后,军心浮动,个个面带悲愤,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他们大多是谢渊当年镇守北疆、保卫京师时的旧部,对谢渊的忠勇与恩德感激涕零,如今得知恩公蒙冤将死,心中怎能不激动?

“将士们!” 岳谦的声音洪亮而沉重,穿透雨幕,传入每一位将士的耳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谢渊大人的消息,想必你们都已知晓。大人一生忠君爱国,守京师,活万民,安北疆,功绩卓着,天下皆知!青木之变,大人身先士卒,与我们一同死守安定门,击退北元铁骑,保住了京师,保住了我们的家园;晋豫大旱,大人亲赴灾区,与百姓同甘共苦,发放粮米,让数百万百姓得以存活!这样的忠臣,如今却蒙冤入狱,即将赴死,我与你们一样,心中悲痛,心中愤怒!”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便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呼喊:“为谢大人报仇!”“清除奸佞!”“还谢大人清白!” 将士们的情绪激动,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长矛的矛尖在雨幕中闪着寒光,眼中满是战意。若不是岳谦及时制止,他们或许早已冲出京营,前往宫城请愿,甚至与徐党的势力展开厮杀。

岳谦抬手,示意将士们安静。他看着将士们眼中的怒火,心中既欣慰又沉重:“将士们,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我们不能冲动!徐党势大,镇刑司、玄夜卫南司的密探已在京营外围布防,总务府也已停止对京营部分军需的供应,若我们贸然行动,不仅救不了谢大人,反而会被徐党冠以‘谋反’的罪名,整个京营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无数将士的性命都将难保!”

他深知徐党的狠辣,京营虽由他与京营副将秦云共同掌控,却也早已被徐党的势力渗透。镇刑司的密探伪装成士兵,潜伏在各个营队中,监控着将士们的一举一动;总务府以 “军需紧张” 为由,停止供应京营的箭矢与粮草,将士们手中的武器弹药日渐减少。若真的起兵反抗,胜算极小,反而会让徐党找到彻底掌控京营的借口。

“谢大人一生为国,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大吴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 岳谦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目光扫过每一位将士,“如今我们能做的,便是坚守岗位,整顿军纪,清除京营中的徐党眼线,保护好京营的控制权。待日后时机成熟,我们便起兵为谢大人报仇,清除徐党奸佞,还大吴一个朗朗乾坤,还天下一个公道!”

京营副将秦云也上前一步,他的战甲上沾满了泥水,却依旧挺拔如松:“将士们!岳大人所言极是!谢大人的冤屈,我们铭记在心!徐党的罪孽,我们日后必报!如今我们需各司其职,坚守阵地,磨砺兵器,囤积粮草,等待时机,切勿因一时冲动,毁了谢大人毕生守护的京营,毁了大吴的希望!”

将士们听着岳谦与秦云的话,心中的激动渐渐平复,却依旧难掩悲愤。他们缓缓放下手中的武器,眼中的怒火渐渐化为坚定的目光,齐声喊道:“坚守岗位!等待时机!为谢大人报仇!清除奸佞!” 声音震天,穿透雨幕,在京营上空回荡,也在每一位将士的心中回荡,久久不散。

岳谦看着台下的将士,心中满是欣慰与沉重。他知道,这些将士都是忠勇之人,是大吴的希望,也是谢渊的骄傲。他转身看向西市的方向,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挡不住他眼中的坚定。他心中默默祈祷:“谢大人,您放心去吧!京营的将士们不会忘记您的恩德,我岳谦也不会忘记您的教诲!日后若有机会,我定要为您平反昭雪,清除徐党,完成您未竟的事业,守护好您用生命换来的大吴江山!”

京城的大街小巷,早已被浓重的悲伤笼罩。瓢泼大雨之下,原本还算热闹的街市变得冷清,街边的商铺纷纷关上店门,或放缓了生意。掌柜的与伙计们聚集在门口,脸上满是惋惜与悲愤,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袍,他们却浑然不觉,只是望着阴沉的天空,望着西市的方向,默默流泪。

挑着担子的货郎停下脚步,放下担子,从怀中掏出一小束香,点燃后插在路边的泥土里。香火在雨幕中微弱地燃烧着,冒着袅袅青烟,很快便被雨水打湿,熄灭在泥泞中。货郎对着西市的方向重重磕头,口中喃喃:“谢大人是忠臣啊…… 青木之变守京师,晋豫大旱活万民,这样的忠臣怎么就落得这般下场?陛下糊涂啊!”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泪水混着雨水,顺着脸颊滚落。

巷弄里,老人们拄着拐杖,冒着大雨,相互搀扶着聚集在一处。他们大多头发花白,皱纹满脸,有的甚至步履蹒跚,却依旧坚持着来到巷口的空地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张谢渊的画像 —— 那是晋豫大旱时,百姓们为感谢谢渊而画的,画像上的谢渊身着布衣,面带微笑,眼神中满是悲悯。老者将画像挂在墙上,摆上几盘简单的水果与香烛,点燃香烛,对着画像深深鞠躬。

“谢大人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老者哽咽着说道,“晋豫大旱那年,我一家五口,眼看就要饿死了,是谢大人亲自将粮米送到我手中,还嘱咐我好好耕种,日子会好起来的。如今谢大人蒙冤,我们怎能不悲痛?” 老人们纷纷点头,有的抹着眼泪,有的低声啜泣,回忆着谢渊赈灾救民、镇守北疆的功绩,言语间尽是不平与惋惜。

孩子们不懂大人为何悲伤,却被这压抑的气氛感染,乖乖地躲在大人身后,不敢言语。他们看着大人们对着一幅画像磕头流泪,看着香烛在雨水中熄灭,看着雨水打湿画像上那个人的笑脸,心中满是懵懂。一位小男孩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小声问道:“娘,那个人是谁啊?你们为什么这么伤心?” 母亲蹲下身,抚摸着孩子的头,泪水再次滚落:“他是谢大人,是保护我们的大英雄,如今英雄要被坏人害死了。”

连街边的犬吠都变得低沉呜咽,像是在为这位蒙冤的忠臣悲鸣。几只流浪狗蜷缩在屋檐下,对着西市的方向,发出 “呜呜” 的叫声,与雨声交织,形成一曲悲壮的挽歌。雨水打湿了青石板路,倒映着阴沉的天空,倒映着百姓们悲伤的身影,整个京城仿佛被浸在一片冰凉的悲戚之中。

不少百姓自发地在家中设起简易的灵堂,摆放着香烛与水果,对着西市的方向焚香祭拜。有的百姓甚至冒着被镇刑司密探抓捕的风险,拿着香烛,前往西市外围的封锁线附近,想要为谢渊送行。可他们刚靠近封锁线,便被镇刑司密探强行驱散。

“不许靠近!奉镇刑司提督令,西市周边禁止聚集,违者以谢党论处!” 密探们手持利刃,厉声呵斥,眼中满是凶戾。百姓们不敢反抗,只能后退,却没有离去,只是站在远处,对着西市的方向默默流泪,默默祈祷。

“谢大人,您是冤枉的!” 一位年轻的书生,冒着大雨,高举着写有 “谢大人忠良” 的木牌,站在西市外围的街角,高声喊道,“徐党奸佞构陷忠良,陛下昏聩,滥杀无辜,天下百姓都为您鸣冤!” 他的声音嘶哑却坚定,穿透雨幕,传入周围百姓的耳中,也传入镇刑司密探的耳中。

几名镇刑司密探见状,立刻上前,想要抓捕这位书生。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上前阻拦,与密探发生冲突。“不许抓他!”“谢大人是忠臣,我们为他鸣冤何罪之有?” 百姓们的情绪激动,与密探推搡在一起,雨水与泪水交织,脸上满是悲愤与不屈。

书生趁着混乱,高声喊道:“谢大人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徐党的阴谋终将被揭穿,他们的罪孽终将受到惩罚!天下百姓不会忘记谢大人的恩德,历史也不会抹去谢大人的功绩!” 说完,他便在百姓的掩护下,消失在雨幕中。

镇刑司密探见状,只能悻悻而归,却也不敢太过放肆。他们深知谢渊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若真的大肆抓捕无辜百姓,恐引发更大的动乱,到时局面将难以控制。只能加强巡逻,驱散聚集的百姓,却无法阻止百姓们对谢渊的哀悼与思念。

玄夜卫北司衙署内,气氛压抑而紧张。与京营、市井的悲戚不同,这里的空气充满了隐忍的怒火与决绝的意志。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被软禁在此,虽未被关押在牢房,却行动受限,身边布满了玄夜卫南司的密探,一举一动都在周显的监控之下。他的书房门窗紧闭,却依旧挡不住窗外的雨声,雨水打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秦飞的心上。

谢渊明日午时将被处死的消息传来,秦飞心中悲愤交加。他猛地一拳砸在案上,震得案上的茶杯嗡嗡作响,茶水溅出,洒在桌面上,如点点血痕。他想起自己与谢渊的过往,想起谢渊对自己的赏识与提拔,想起自己率玄夜卫北司查案的日子。他曾找到徐党伪造密信、篡改账目的证据,却被周显率南司密探拦截;他曾试图营救张启,却只能让张启苟延残喘,无法出庭作证;他曾多次想将证据呈送陛下,却被徐党的势力阻拦,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渊被处死,心中满是愧疚与自责。

“谢大人,是我无能,未能找到足够的证据,未能救您于水火……” 秦飞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眼中满是血丝。他的目光扫过案上的卷宗,那些卷宗都是他查案时收集的证据碎片 —— 有徐党伪造密信的墨痕样本,有篡改账目的骑缝印鉴对比图,有证人的证词记录。这些证据,每一份都能证明谢渊的清白,却因徐党的阻挠,无法公之于众。

就在这时,一名玄夜卫北司的亲信密探,乔装成送水的杂役,悄悄潜入室内。他的衣袍被雨打湿,脸上沾着泥水,却眼神坚定,手中拿着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秦飞:“大人,张启大人通过暗线传来消息,魏进忠私宅的密柜中,藏有记载徐党构陷谢大人、贪污腐败、通敌谋逆的密档!”

秦飞心中一喜,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张启虽身受重伤,左腿废折,却仍未放弃,找到了新的线索,这或许是为谢渊翻案的最后机会。他连忙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张启强忍伤痛写下的:“魏宅西跨院书房,密柜藏于书架之后,需鎏金钥匙开启,速取,晚则不及。”

秦飞立刻与亲信密探商议,想要设法潜入魏进忠私宅,获取密档。可身边布满了南司的密探,行动受限,想要顺利潜入并非易事。“大人,南司的密探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巡查一次,我们可以趁巡查的间隙,乔装成镇刑司的密探,混出衙署。” 亲信密探低声说道,“魏进忠私宅的守卫由镇刑司密探负责,我与其中一名小旗相识,可以通过他混入宅内,寻找密档。”

秦飞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事不宜迟,今夜便行动!无论能否成功,我们都要试一试,这是为谢大人翻案的最后机会,也是我们身为玄夜卫北司官员的职责!” 他深知此行凶险,一旦被发现,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会连累北司的亲信,可他没有选择,为了谢渊,为了公道,他只能冒险一试。

两人仔细商议了行动细节,制定了应急预案。秦飞负责吸引南司密探的注意力,亲信密探则趁乱混出衙署,前往魏进忠私宅。夜色渐深,雨势依旧猛烈,为行动提供了绝佳的掩护。秦飞故意在室内大声斥责亲信,制造冲突的假象,吸引南司密探的注意力。南司密探果然上当,纷纷围拢过来,想要查看情况。

亲信密探趁机乔装成镇刑司的密探,拿着秦飞伪造的令牌,混出了玄夜卫北司衙署。他冒着大雨,一路疾驰,前往魏进忠私宅。魏进忠私宅的守卫果然由镇刑司密探负责,亲信密探通过相识的小旗,顺利混入宅内。他小心翼翼地在宅内搜索,避开巡逻的守卫,终于在魏进忠的书房密柜中,找到了记载着徐党罪证的密档。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却被魏进忠的亲信发现,双方展开激烈厮杀。亲信密探凭借着高超的武艺,杀出重围,却也身受重伤。他冒着生命危险,将密档藏在身上,一路狂奔,想要将密档送到秦飞手中。可他刚跑出魏进忠私宅,便被早已等候在外面的玄夜卫南司密探包围。

“交出密档,饶你不死!” 南司密探头目冷声道,手中的长刀在雨幕中闪着寒光。亲信密探知道自己无法逃脱,为了保护密档,他猛地将密档吞入腹中,然后拔剑自刎,以身殉职。鲜血溅在泥泞的土地上,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染红了一片,如同一朵悲壮的花。

南司密探见状,只能悻悻而归,却也未能得到密档。秦飞得知亲信密探牺牲的消息,心中悲痛欲绝,却也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他知道,密档虽毁,可张启提供的线索证明了徐党的罪孽,他必须活下去,继续寻找证据,为谢渊翻案,为亲信密探报仇。

谢渊明日午时将被处死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穿过雨幕,越过山川,传到了北疆边军。边军将士大多是谢渊当年镇守北疆时的旧部,对谢渊的忠勇与恩德感激涕零,得知恩公蒙冤将死的消息后,军心震动,个个面带悲愤,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宣府卫副总兵李默,曾是谢渊的亲兵,跟随谢渊征战多年,对谢渊忠心耿耿。他得知消息后,立刻召集边军旧部,在营中召开紧急会议。营账内,烛火摇曳,将士们围坐在一起,脸上满是悲愤,有的握紧拳头,有的低声啜泣,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怒火。

“将士们!” 李默的声音洪亮而悲愤,眼中满是血丝,“谢大人是我们的恩公,是大吴的忠臣!当年北疆告急,北元铁骑十万压境,是谢大人身先士卒,率领我们击退北元铁骑,收复失地;是谢大人为我们争取粮饷,改善军备,让我们能安心戍边,不再受冻挨饿!如今谢大人蒙冤,即将赴死,我们怎能坐视不管?”

他的话音刚落,营账内便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呼喊:“为谢大人报仇!”“请陛下明察!”“还谢大人清白!” 将士们的情绪激动,纷纷表示愿意跟随李默,前往京城请愿,甚至起兵反抗,营救谢渊。

李默看着将士们激动的模样,心中满是欣慰与沉重。他知道,这些将士都是忠勇之人,是谢渊的骄傲,也是大吴的屏障。可他也清楚,边军远离京城,路途遥远,且徐党早已在沿途布防,若贸然起兵,不仅救不了谢渊,反而会被徐党冠以 “谋反” 的罪名,整个边军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更重要的是,边军是大吴的屏障,若他们离开驻地,北元铁骑可能会趁机入侵,届时,大吴的北疆将陷入危机,无数百姓将惨遭屠戮,这绝非谢大人所愿。

“将士们,我理解你们的心情!” 李默抬手,示意将士们安静,“可我们不能冲动!谢大人一生为国,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大吴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我们若贸然起兵,不仅救不了谢大人,反而会让北元铁骑有机可乘,毁了谢大人毕生守护的北疆安宁!”

他继续说道:“我们可以联名上书,向陛下请愿,陈述谢大人的功绩,揭露徐党的阴谋,请求陛下收回成命,令三法司会审,还谢大人一个清白。同时,加强边防戒备,清点武器弹药,防止北元铁骑趁机入侵,守护好谢大人用生命换来的北疆安宁。”

边军将士们听着李默的话,心中的激动渐渐平复,却依旧难掩悲愤。他们纷纷表示愿意联名上书,为谢渊请愿。李默立刻下令,起草请愿书。文书官在烛火下奋笔疾书,将谢渊的功绩一一罗列:青木之变守京师、晋豫大旱救万民、镇守北疆安边境、整顿军纪强军队…… 每一件都足以载入史册,光耀千秋。

请愿书写好后,李默带头签名,然后分发到边军各营,让将士们自愿签名。短短一个时辰,请愿书上便签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承载着边军将士对谢渊的爱戴与感激,对公道的期盼。有的将士甚至咬破手指,用鲜血签下自己的名字,以此表明自己的决心。

李默将请愿书密封好,派三名亲信快马送往京城,呈送萧桓。他知道,这封请愿书递上去,或许无法改变谢渊的命运,却也希望能让萧桓醒悟,让徐党有所忌惮,为谢渊争取一线生机。

与此同时,其他边镇的将士也得知了谢渊的消息,纷纷效仿,联名上书请愿。一时间,无数封请愿书从北疆、西北、东北等边镇送往京城,如雪花般飘向御书房。可这些请愿书,大多被徐党拦截,未能送到萧桓手中。徐党得知边军将士联名请愿的消息后,心中大惊,立刻下令,加强沿途的布防,拦截请愿书,同时令镇刑司密探前往边镇,监控边军将士的动向,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边军将士的请愿,最终未能改变谢渊的命运,却也让徐党感受到了民心与军心的向背,让他们意识到,谢渊的忠名与影响力,并非他们所能轻易抹去。雨依旧下着,北疆的风卷着雨水,吹过烽火台,吹过戍边将士的脸庞,他们望着京城的方向,默默祈祷,希望上天能保佑谢大人平安无事。

御书房内,萧桓独自坐在龙椅上,神色憔悴,眼神空洞。窗外的雨势依旧猛烈,雨水打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他的心上。殿内烛火摇曳,映着他苍白的脸,龙袍上的蟠龙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要将他吞噬。

边军将士联名请愿的消息,通过蒋忠贤的暗中禀报,他已知晓。蒋忠贤将一封未被拦截的边军请愿书偷偷送到了他手中,请愿书上密密麻麻的签名,有的甚至是用血签下的,每一个名字都透着边军将士对谢渊的爱戴与感激,对公道的期盼。萧桓看着请愿书,心中的愧疚与悔恨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想起谢渊的功绩,想起谢渊在朝堂上直言敢谏的模样,想起谢渊在北疆浴血奋战的身影,想起谢渊在灾区奔走的足迹。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交织,让他无法平静。他知道,谢渊是忠臣,是国之柱石,处死谢渊,无疑是自毁长城。可他已经没有退路。

徐党的权网已经收紧。镇刑司的密探遍布宫城,玄夜卫南司掌控着宫门防务,吏部、总务府攥着官员任免与军需调度的命脉。他若反悔,徐党便会以 “偏袒逆臣” 为由,发动宫变,夺走他的帝位。南宫囚居的记忆如阴影般笼罩着他,那三年的屈辱与恐惧,让他不敢有丝毫动摇。

“谢渊…… 朕对不起你……” 萧桓喃喃自语,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龙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抬手,想要擦拭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他身为帝王,本应手握生杀大权,掌控天下命运,可如今,却被奸佞胁迫,牺牲忠良,保全自身,活得如此窝囊,如此可悲。

蒋忠贤垂首侍立在一旁,看着萧桓痛苦的模样,心中满是复杂。他身为内务府次长,深知帝王的无奈,也清楚徐党的嚣张。他想劝慰萧桓,却不知从何说起。在这官官相护、权柄旁落的朝堂,帝王也不过是一枚被权力操控的棋子。

“蒋忠贤,你说朕做得对吗?” 萧桓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茫然。

蒋忠贤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陛下,臣不敢妄议。但谢渊大人的忠名,天下皆知;徐党的野心,陛下也心知肚明。如今陛下复位未稳,需隐忍待机,待根基稳固,再徐图清除徐党,为谢渊大人平反昭雪,也为时不晚。”

萧桓缓缓点头,却没有说话。他知道,蒋忠贤所言甚是,可这 “隐忍待机”,却需要以一位忠良的性命为代价,需要以自己的良知为代价。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等到那一天,也不知道大吴的江山能否等到那一天。

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仿佛要将这座巍峨的宫城淹没。萧桓看着窗外的雨幕,心中一片死寂。他知道,明日午时,谢渊将血染西市,而他将永远背负千古骂名。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谢渊的死能换来暂时的安宁,希望自己能有机会,为谢渊平反昭雪,为大吴扫清沉疴。

夜色渐深,雨势依旧猛烈,整个京城被一片悲戚与压抑笼罩。宫城之上,乌云更低了,仿佛要压垮这巍峨的宫墙;京城之中,悲声隐隐,与雨声交织,汇成一曲悲凉的挽歌。天地变色,人心同悲,这突如其来的异象,仿佛是上天在为谢渊的遭遇鸣不平,也像是在为大吴的江山,发出无声的叹息。

诏狱署天字一号囚室内,谢渊靠墙而坐,神色平静,闭目凝神。窗外的雨声、风声、百姓的悲戚声、将士的呼喊声,他都能清晰地听到,却没有丝毫动容。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却也知道,自己的忠名将会永远流传,自己的精神将会永远激励着后人。

他想起了永熙帝的嘱托,想起了百姓的期盼,想起了将士的忠诚,心中满是牵挂与不舍。可他并不怨恨,也不遗憾。他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中无愧于君王百姓,此生足矣。

“明日午时,便是我谢渊赴死之时。” 谢渊心中默念,“我将以清白之身,赴死西市,向天下百姓证明,我谢渊无愧于‘忠臣’二字,无愧于天地良心。徐党奸佞,你们可以杀死我的身体,却永远无法摧毁我的忠魂,永远无法抹去我的功绩,永远无法改变历史的公正。”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没有丝毫恐惧,没有丝毫遗憾,只有坦然与坚定。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囚服,再次挺直背脊,望向窗外的雨幕。雨水顺着窗棂的铁条蜿蜒而下,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水痕,如同一行行无声的泪。他的目光穿过雨幕,望向京城的大街小巷,望向北疆的边境,望向晋豫的田野,心中默默祝福:“愿大吴江山永固,愿天下百姓安康,愿忠臣不再蒙冤,愿奸佞早日伏法。”

京营校场,将士们依旧伫立在雨幕之中,沉默不语。他们的目光望向西市的方向,眼中满是悲愤与坚定。岳谦站在高台上,手中握着一把谢渊当年赠给他的长剑,剑身在雨幕中闪着寒光。他知道,明日午时,他将无法亲自为谢渊送行,只能在这里,率领将士们,为谢渊默哀,为谢渊祈祷。

市井之中,百姓们渐渐散去,却依旧有人留在街边,对着西市的方向默默流泪。香烛在雨水中熄灭,画像被雨水打湿,可百姓们对谢渊的爱戴与思念,却丝毫没有减少。他们知道,明日午时,一位忠良将血染西市,他们能做的,只有默默为谢渊送行,将谢渊的功绩铭记在心。

边军营地,李默与将士们站在烽火台上,望着京城的方向。雨水打湿了他们的战甲,却挡不住他们眼中的坚定。他们知道,明日午时,谢渊将赴死,他们能做的,只有加强边防,守护好北疆,完成谢渊未竟的事业。

玄夜卫北司衙署,秦飞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幕。他的眼中满是悲愤与决绝,心中暗暗发誓:“谢大人,您放心去吧!我一定会找到徐党的罪证,为您平反昭雪,为亲信密探报仇,清除奸佞,还大吴一个朗朗乾坤!”

夜色渐深,雨势依旧,京城的悲戚与压抑久久不散。人们知道,明日午时,一位忠良将血染西市,而这天地间的不公与悲伤,也将随着那一刀落下,刻进大吴的史册,刻进每个人的心头。谢渊的忠魂,将在这场天地同悲的异象中,等待着最后的祭典,也等待着正义昭彰的那一天。

片尾

天德三年初春,斩旨颁行,天地变色,冷雨凄风遍帝京。徐党狂欢,暗布杀机;内阁悲愤,无力回天;刑部坚守,留存公道;京营隐忍,军心暗涌;市井悲戚,私祭忠良;边军震动,旧部请愿。

这场天地同悲的异象,是民心向背的彰显,是忠良蒙冤的控诉,也是大吴江山危殆的预警。明日午时,西市的屠刀将落下,一位忠良将殒命,而这天地间的悲戚与不公,也将永远刻在大吴的历史长河中,警示着后人:民心不可违,忠良不可诛,公道不可欺。

卷尾

谢渊蒙冤,斩旨颁行而天地同悲,实为封建王朝权力失衡、官官相护之必然悲剧。徐靖、魏进忠、李嵩、石崇等假镇刑司、诏狱署、吏部、总务府之权环,罗织罪愆,滥施酷刑,压制异见,废秋决祖制,将朝堂沦为权术角斗场。

萧桓困于复位未稳之焦、南宫旧辱之痛,惧于党羽之逼,终弃良知,牺牲忠良以保权位,沦为权力之囚;刘玄、周铁、岳谦、秦飞等忠直之臣,坚守气节,暗中谋划,却困于体制桎梏与党羽威压,无力回天;百姓悲戚,边军震动,民心向背昭然若揭,却未能撼动奸佞之权。

此悲剧非一人之过,乃制度之弊总爆发:权力缺乏制衡,则官官相护滋生腐败;帝王权力无束,则私欲恐惧背离良知;司法公正不存,则忠良沦为权术祭品。天地同悲,非为异象,实为人心。警示后世:无制衡则权倾朝野,无公正则忠良蒙冤,无民本则江山危殆。唯有立制制衡、坚守公正、以民为本,方能使忠良不冤,社稷长治,江山久安。

315中文网推荐阅读:薄厚人生穿越成弥勒怎么办科举文抄公的快乐你想象不到修士遍地走,你管这叫红楼!大明孽子东鸦杂货店孟婆也是蛮拼哒!唐时月大梁往事千宋嫡女毒妻大唐:列强竟是我自己大明优秀青年呆王溺爱萌妃不乖无敌皇太孙绿罗也是罗马从士兵突击开始的最强兵王秦草独断万古大明征服者回到明朝当王爷贞观卖纸人回到大宋做山匪为质三年你不管,我毒计反戈你后悔啥寻秦记重生:野性部落崛起一品儒商蜀汉我做主三国之乖乖田舍郎锦衣行之吕敏传我爱大明朝痴傻五皇子发配儋州父皇,我真不想当太子!三国:开局盲盒抽到大乔日在三国?我真的是汉室忠良啊我要做皇帝高科技军阀寒门小娇妻暴君总想生三胎喜劫良缘,纨绔俏医妃三国之曹家长子穿越种田之农家小妹皇室店小二隋唐君子演义从我是特种兵开始成为战神三国之魏武元勋贞观楚王王八蛋,不服来战反恐大队公子文成武德
315中文网搜藏榜:铁甲轰鸣内一穿就成绝世高手爱妃,本王俯首称臣穿越宋朝,他们叫我弑君者穿越之建设世界强国三分天下?问过我身后十万铁骑吗汉末大混子系统:重生大明,开局倾家荡产我在大明得长生我是曹子桓抗战之重生周卫国秦时之血衣侯传奇开局茅草屋,终成女相医品狂妃凤舞霓裳:绝色太子妃墓园崛起女帝穿今不好惹三国时空门,我,继承了河北袁家从我是特种兵开始成为战神身为p社玩家的我,润到美洲种田虽然开挂我还是要稳异界战争之超级军团系统重生之傲仕三国陛下,饶了貂蝉吧,你阳气太重了北明不南渡三国开局之一炮害三贤大唐说书人:揭秘玄武门,李二懵了大秦:扶苏!手握三十万还不反?大周九皇子皇贵妃她向来有仇必报抗战之杀敌爆装系统大唐霸道太子李承乾华夏鼎世大乾:帝国独裁者三国之魏武元勋我欲扬唐锦绣嫡女的宅斗攻略手握帝国时代,系统疯狂暴兵大唐:超时空,长乐晋阳小公主!穷鬼的上下两千年三国:努力就变强,我一刀败吕布给异世界一点钢铁洪流的震撼!水浒之小孟尝抗战:龙国无敌军团明末体内寄生个修真者给我戴绿帽,杀你全家套餐走起大唐:我老婆是武媚娘袁术天下圣主降世:开局狗符咒护体九公主她靠撒娇搞定六界大神
315中文网最新小说:汉疆喋血风云录带着漫威回北宋历史中的酒馆大宋伏魔司全球帝国从明末开始真理铁拳岂独无故锁腰!高阳她哭哑了求饶重回1950:我为国家造核弹!大明王朝1424:夺舍明仁宗从小媳妇要传宗接代开始大周第一婿嫌我功高诬我谋反?我真反了!朕佣兵百万,你喊我废皇子?娘娘们别作妖,奴才要出手了说好当废皇子,你偷偷当皇帝?郑锦:我在南明的奋斗生涯冰临谷重生1980,从手搓歼8开始为国铸剑让你做赘婿,你在朝堂一手遮天?书圣?诗仙?首辅?没错,都是我大唐躺平王三藏还俗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从侯府废柴到一字并肩王你们夺嫡,我靠娇妻偷家赢麻了!大楚武信君大明:一次呼吸一两银,殖民全球!列强?大秦面前哪个敢称列强?称霸世界:从建立国防军开始穿成少帝后我靠物理登基大乾风云起苍穹带着现代军火系统闯大明寒门状元路大明国师,教朱棣治国,朱元璋来听墙根穿成农家子,妻妾越多,发家越快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穿越大雍:从瞎子到千古一帝大明:我是崇祯,亡国倒计时两天铜镜约大唐太子的开挂人生一身反骨,你叫我爱卿大唐:我李承乾,绝不被废唐代秘史衣冠谋冢英烈传奇灾荒年,全村啃树皮,媳妇嫌弃肉太肥了明朝的名义历史风口,我率领军队统一全球锦衣血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