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通鉴?德佑朝纪事》载:
“天德三年,谢渊将伏法西市,斩前一辰,自诏狱出。其神色坦然无怖,步履沉稳如恒,虽着粗布囚服,犹存正一品太保之凛然。途中文武官吏或避匿檐下,或侧目垂首,莫敢与视;百姓夹道,垂泪沾襟,或私奉香烛于路侧,或暗掷纸钱于尘埃,皆为忠良扼腕。玄夜卫缇骑前后押护,镇刑司甲士沿街布防,官官相护之网,密布街巷,无隙可乘。时则风悲于野,云暗于天,市廛寂然,无复往日喧嚣,唯囚车轱辘轧石,声沉如叹,与民心戚戚相和,此乃忠良蒙冤之实录,江山危殆之明征也。”
史评:《通鉴考异》曰:
“谢渊赴刑之途,虽仅一辰、数里之遥,然世道冷暖、人心向背,尽现于此。其神色坦然,非不惧死,乃忠节之所凝、初心之所守也 —— 一生守京师、活万民、安北疆,功德在民,故临难而不改其志。百姓夹道垂泪,隐忍而不敢发,非无怒也,乃民心之所向、公道之所系也 —— 知其冤而不能救,唯以沉默寄悲,以微行表意,此民心得失之关键也。奸臣朋比构陷,罗织罪名,非私怨也,乃权柄失制之恶、纲纪崩坏之征也 —— 镇刑司擅捕,诏狱署滥刑,吏部构陷,总务府助虐,官官相护,废法乱纪,此封建王朝积弊之显征也。
途短而史长,人微而道大。其理昭然:权无制衡则奸佞肆,法无公守则忠良陨,民心不违则公道不泯。谢渊之赴死,非个人之悲,乃制度之痛;百姓之隐忍,非懦弱之征,乃正义之基。此途非仅一人赴死之径,实为后世鉴戒之镜:守忠节者虽死犹生,肆权恶者虽荣必辱,顺民心者江山永固,逆天道者社稷难存。”
赴刑
诏狱霜寒志不磨,囚车轣辘赴西阿。
孤怀磊落羞群丑,故老吞声泣路隅。
权奸误国遮天日,忠骨撑天撼岳河。
霜刃难封青史笔,公道千秋照浊波。
诏狱天字一号囚室,青黑条石砌壁,缝隙间渗着终年不散的寒气,唯一的小窗透进昏沉的光,勉强照亮室内一角。谢渊斜倚壁立,身着粗布囚服,却依旧背脊挺直如松,没有丝毫佝偻。他抬手,缓缓抚平囚服上的褶皱,指尖划过粗糙的布料,动作沉稳而舒缓,仿佛不是身处绝境,而是在兵部衙署整理朝服。
囚室之内,无多余陈设,唯有一张石床、一方石案,案上放着半盏冷茶,早已结了薄冰。谢渊目光扫过石案,落在案角那一缕从窗缝飘入的枯草上,枯草枯黄卷曲,却仍带着一丝韧劲。他心中微动,想起北疆的野草,无论风沙如何肆虐,来年依旧破土而出,正如民心不死,公道不灭。
他闭上眼,脑海中没有怨愤,没有恐惧,只有过往的片段:永熙帝临终前的嘱托,字字恳切;北疆城头与岳谦并肩守夜,朔风卷着黄沙,将士们眼中的坚定;晋豫灾区,百姓接过粮米时的泪光,质朴而真挚。这些片段如暖流,淌过心田,让他愈发坦然 —— 一生为国为民,无愧天地,足矣。
石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越来越近。“谢渊,时辰到了,随我等上路!” 缇骑的声音冰冷生硬,不带一丝情感。谢渊缓缓睁开眼,目光澄澈如镜,没有丝毫波澜,他微微颔首,声音沙哑却沉稳:“劳烦。”
两名缇骑推门而入,手中握着铁链,想要上前束缚。谢渊抬手阻止,语气平静:“无需铁链,我自行随你们去便是。” 缇骑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也不敢违逆 —— 魏进忠虽下令严加看管,却也忌惮谢渊的威望,不敢太过折辱。
谢渊迈步走出囚室,囚服的下摆扫过冰冷的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走廊两侧,玄夜卫南司的密探靠墙而立,目光冰冷地盯着他,手中的绣春刀泛着寒光。谢渊目不斜视,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踏得坚实,仿佛不是走向刑场,而是走向朝堂,走向他毕生守护的家国。
走廊尽头,诏狱署提督徐靖站在阴影中,清瘦的脸上满是阴鸷。他看着谢渊从容的模样,心中莫名一堵,厉声呵斥:“谢渊,死到临头,还敢故作姿态!你通敌谋逆,罪该万死,今日便是你的报应!”
谢渊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徐靖,目光平静无波,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徐靖,你我同朝数载,我谢渊一生光明磊落,通敌谋逆之罪,不过是你们官官相护、罗织的罪名。我今日赴死,非为一己之命,实为天下公道。而你,与魏进忠、李嵩、石崇之流,构陷忠良,祸乱朝纲,终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徐靖气得脸色铁青,想要发作,却被身旁的镇刑司缇骑统领拦住:“徐大人,时辰不早了,魏大人还在刑场等着,莫要误了行刑。” 徐靖狠狠瞪了谢渊一眼,拂袖而去,心中暗忖:待你身首异处,看谁还为你说话!
谢渊不再理会,继续前行,脚步依旧沉稳,背影挺直如松,在昏沉的诏狱走廊中,如一束不灭的光,刺破黑暗。
诏狱大门外,一辆玄铁囚车早已等候,车轮粗壮,碾在青石板上能发出沉闷的声响。缇骑想要请谢渊上车,谢渊却摆了摆手,自己迈步踏上囚车,动作从容不迫,没有丝毫踉跄。他在囚车中坐下,背脊依旧挺直,目光望向远方,仿佛能穿透层层乌云,看到北疆的烽火,看到晋豫的田野。
“出发!” 缇骑统领高声下令,两名缇骑牵着囚车的缰绳,缓缓前行,其余缇骑簇拥在两侧,手中的长枪斜指地面,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玄夜卫南司的密探则分散在街巷两侧,身着便服,腰佩绣春刀,目光锐利如鹰,排查着任何可疑动向。
按《大吴官制》,押解重犯需由镇刑司缇骑主导,玄夜卫密探辅助,此次押解更是调动了双倍人手,显露出徐党对谢渊的忌惮 —— 他们怕京营旧部异动,怕百姓请愿,更怕秦飞等人趁机劫囚。
囚车缓缓驶过诏狱所在的街巷,两侧的房屋紧闭门窗,却能看到窗缝后隐隐晃动的人影,那是百姓们在偷偷探望。谢渊目光扫过窗缝,心中了然,这些百姓,大多是曾受他恩惠之人,如今却因忌惮玄夜卫的监控,不敢公然露面,只能以这种方式为他送行。
行至街角,一名老妪突然从巷口冲出,手中捧着一碗热粥,想要递到囚车前:“谢大人,您喝点粥吧!” 可她刚跑出两步,便被两名玄夜卫密探拦住,密探厉声呵斥:“大胆刁民,竟敢为逆臣递食,不怕治罪吗?”
老妪被推搡在地,热粥洒了一地,冒着热气。她抬起头,望着囚车中的谢渊,泪水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滚落:“谢大人,您是忠臣啊!老天不公啊!” 谢渊心中一暖,对着老妪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老人家,保重身体,公道自在人心。”
密探想要对老妪动手,却被谢渊的目光震慑,动作顿了顿。这时,缇骑统领开口:“勿要节外生枝,驱离便可。” 密探狠狠瞪了老妪一眼,将她拖拽回巷中。谢渊看着老妪被拖走的背影,心中没有怨愤,只有对百姓的牵挂 —— 他一生所求,便是百姓安居乐业,如今虽自身难保,却仍盼着他们能平安顺遂。
囚车继续前行,沿途不时有百姓想要靠近,却都被密探与缇骑拦下。他们或捧着香烛,或拿着水果,或只是站在远处,默默流泪,眼中满是悲戚与不舍。谢渊知道,这些百姓的隐忍,不是怯懦,而是对他的保护 —— 他们怕自己的冲动,会给谢渊带来更多的折辱,也怕自己遭到徐党的报复。
玄夜卫密探将这些情况一一上报给徐靖,徐靖在后方的马车上听着,阴柔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哼,不过是些无知愚民,掀不起什么风浪。传令下去,再加强戒备,若有敢公然闹事者,格杀勿论!” 他身旁的镇刑司主事附和道:“徐大人英明,有镇刑司与玄夜卫联手,定能确保行刑万无一失。”
谢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中却愈发平静。他知道,徐党的嚣张只是暂时的,百姓的隐忍终将化为力量,而他的死,会成为这力量的火种,终有一天,会燎原。
囚车驶过繁华的街巷,往日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街道,如今却一片死寂。街边的商铺尽数关门,门板上贴着 “停业一日” 的告示,那是徐党强行要求的,怕商铺开门吸引人群聚集。可即便如此,街巷两侧的屋檐下、墙角处,仍挤满了沉默的百姓。
百姓们大多身着素衣,有的怀揣着谢渊的画像,画像被小心翼翼地藏在衣襟里,生怕被密探发现;有的手中攥着晒干的艾草,那是当年晋豫大旱时谢渊教他们种植的作物,如今成了他们感念恩德的信物;还有的牵着孩子,孩子不懂发生了什么,却被父母紧紧捂住嘴,只能用懵懂的眼神望着囚车中的谢渊,感受着空气中的压抑。
一名年轻书生,站在人群中,手中握着一卷书册,那是谢渊编纂的《军政辑要》。他望着囚车中的谢渊,眼中满是悲愤与不甘,想要高声呐喊,却被身旁的老秀才拉住。老秀才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不可鲁莽,留得青山在,日后方能为谢大人昭雪。” 书生死死攥紧书册,指节泛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终究没有发声。
街边的茶摊老板,偷偷从门缝中探出头,看着囚车驶过,手中捧着一碗热茶,茶水早已凉透,却迟迟没有放下。他想起当年谢渊微服私访,在他的茶摊歇脚,曾对他说:“百姓安居乐业,便是为官者的本分。” 如今,这位为民着想的忠臣,却要身首异处,茶摊老板心中一阵酸楚,悄悄抹了把眼泪。
玄夜卫密探在人群中穿梭,不时厉声呵斥:“不许聚集!不许窥探!谢渊通敌谋逆,罪该万死,谁敢同情逆臣,便是同罪!” 可百姓们虽有畏惧,却并未散去,只是默默后退几步,依旧坚守在原地,用沉默表达着抗议。
谢渊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与一张张悲戚的脸庞对视。他看到了老妪眼中的泪光,看到了书生眼中的悲愤,看到了茶摊老板眼中的惋惜,心中满是温暖。他知道,自己的一生没有白费,百姓的心中自有公道,即便徐党能操控权力,能伪造罪证,却永远无法抹去他在百姓心中的印记。
囚车驶过一座石桥,桥下的河水浑浊,倒映着阴沉的天空,也倒映着囚车中的谢渊。谢渊望着水中的倒影,看到自己虽身着囚服,却依旧目光坚定,心中微微一笑。他想起永熙帝曾对他说:“谢渊,你是大吴的柱石,有你在,江山便稳。” 如今,柱石将倾,可他相信,只要民心不死,大吴的江山便不会真正崩塌。
人群中,一名北疆老兵突然单膝跪地,对着囚车的方向重重磕头,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身后,几名老兵也纷纷跪地,齐声喊道:“谢大人,保重!” 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死寂的街巷,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缇骑想要上前驱赶,谢渊却开口:“他们只是一片赤诚,何必为难?” 缇骑统领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下令 —— 他也曾是谢渊麾下的兵士,虽如今受制于人,却仍对谢渊心存敬畏。老兵们磕完头,站起身,望着囚车远去的方向,泪水纵横。
西市刑场的高台上,魏进忠与徐靖并肩而立,身后站着吏部侍郎张文、总务府总长石崇等徐党亲信。魏进忠身着从一品镇刑司提督常服,腰束玉带,阴柔的目光扫过下方的布防,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徐大人,你看这布防,镇刑司的甲士、玄夜卫的密探、京营的辅兵,三重防线,密不透风,就算秦飞、岳谦有异动,也休想靠近刑场半步。”
徐靖身着从二品诏狱署提督官袍,清瘦的脸上满是笃定:“魏大人运筹帷幄,自然万无一失。谢渊那老匹夫,今日必死无疑,待他一死,我们便可按计划清除‘谢党’余孽,将六部、京营、玄夜卫尽数掌控,到那时,连萧桓也得看我们的脸色行事。”
张文上前一步,躬身道:“魏大人、徐大人英明。吏部已拟定好‘谢党’名单,共计五十余人,待谢渊伏法后,便可下令镇刑司与诏狱署联合抓捕,打入诏狱审讯,迫使其攀咬更多异己,彻底清除朝堂中的反对力量。”
石崇也接口道:“总务府已冻结‘谢党’余孽的财产,同时停止了京营的部分军需供应,岳谦就算想异动,也没有粮草支撑。另外,我已令户部侍郎陈忠调拨粮草,保障镇刑司与诏狱署的后勤,确保清查行动顺利进行。”
四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心照不宣的狠厉。他们深知,今日不仅是处死谢渊,更是他们巩固权力的关键一步。按《大吴官制》,处决重犯需经三法司会审,需祭告太庙,可他们却绕过祖制,仅凭萧桓的仓促朱批便要行刑,这背后,是他们官官相护、权力交织的结果 —— 魏进忠掌缉捕,徐靖掌审讯,李嵩掌任免,石崇掌财权,四人联手,早已架空了皇权,掌控了朝堂。
“不过,” 徐靖突然神色一凝,“秦飞被软禁在玄夜卫北司,虽行动受限,却仍有不少亲信,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另外,岳谦在京营中威望甚高,将士们多是谢渊的旧部,若他们得知谢渊伏法,恐引发哗变。”
魏进忠冷哼一声:“秦飞身边布满了玄夜卫南司的密探,他若敢异动,即刻便可将其拿下。至于岳谦,京营的军需被我们掌控,他若敢哗变,便是自取灭亡。更何况,我们已令镇刑司的密探潜入京营,监控着每一位将领的动向,一旦有异动,便可先下手为强。”
石崇补充道:“还有边军那边,李默虽想为谢渊请愿,可我们已令镇刑司密探前往边镇,监控边军的动向,同时令户部停止对边军的粮饷供应,他们就算想异动,也有心无力。”
四人一番商议,进一步的部署逐渐清晰。他们的每一步计划,都透着算计与狠辣,利用官制的漏洞,官官相护,将权力用到了极致。高台上的阳光被乌云遮蔽,他们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狰狞,仿佛是吞噬忠良的恶鬼。
魏进忠望着远处缓缓驶来的囚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来了。谢渊,你这一生,守京师、活万民、安北疆,功绩赫赫,可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这就是与我们作对的下场!”
徐靖也附和道:“他若识时务,早日认罪,指认岳谦、秦飞等人,或许还能留得全尸,可他偏偏冥顽不灵,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便让他尝尝身首异处的滋味,也让天下人看看,与我们作对的下场!”
高台上的徐党亲信们纷纷附和,欢声笑语在死寂的刑场中显得格外刺耳,与下方百姓的悲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沉浸在权力的快感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正在将自己推向民心的对立面,推向历史的审判台。
囚车缓缓驶向刑场,谢渊的目光扫过沿途的布防,镇刑司的甲士列阵如铁,玄夜卫的密探暗藏杀机,京营的辅兵封锁街巷,心中了然 —— 这便是徐党官官相护的成果,为了处死他,他们动用了几乎所有能调动的力量。
可他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对家国的牵挂。他想起北疆的将士,如今边军换防,徐党是否会趁机安插亲信?是否会克扣军饷?他想起晋豫的百姓,如今春耕已至,徐党的苛政是否会让他们再次陷入困境?他想起京师的同僚,刘玄、周铁、岳谦、秦飞等人,是否会遭到徐党的迫害?
这些牵挂,如暖流般淌过他的心田,让他更加坚定了赴死的决心。他知道,自己的死,或许能让徐党放松警惕,或许能为刘玄等人争取时间,或许能让百姓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徐党的真面目。
他想起当年安定门保卫战,北元铁骑十万压境,京师危在旦夕,是他力排众议,亲自坐镇城头,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坚守了三个月,最终击退了北元铁骑。那时,他也曾面临绝境,可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 —— 守护大吴,守护百姓。如今,绝境再现,他的信念依旧如初。
囚车驶过一片农田,田地里的庄稼刚出苗,嫩绿的叶片在寒风中微微颤抖。谢渊望着这片农田,想起当年晋豫大旱,土地干裂,颗粒无收,是他带着官吏们挖井开渠,分发粮种,手把手教百姓耕种,才让无数百姓得以存活。如今,庄稼长势良好,百姓们或许能有个好收成,他心中稍稍宽慰。
他转头看向西侧,那是北疆的方向。他仿佛看到了烽火台上的兵士,正警惕地望着远方;看到了军营中的将士,正在刻苦训练;看到了边境的百姓,正在安居乐业。他心中默念:“将士们,百姓们,我谢渊不能再守护你们了,但你们一定要坚守,一定要平安。”
身旁的缇骑看着谢渊的模样,心中满是复杂。他们大多知道谢渊是忠臣,却因身在其位,不得不受制于人。一名缇骑忍不住开口:“谢大人,您后悔吗?” 谢渊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为国为民,何悔之有?” 缇骑沉默了,心中满是敬佩与愧疚。
囚车越来越近,刑场的肃杀之气愈发浓重。谢渊能看到高台上的魏进忠、徐靖等人,他们正用得意的目光望着他,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谢渊心中没有怨愤,只有一丝淡淡的嘲讽 —— 他们以为处死了他,就能掌控一切,却不知民心才是真正的江山,失去了民心,他们的权力终将崩塌。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永熙帝的嘱托、百姓的笑脸、将士的呐喊、北疆的风沙、灾区的炊烟。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他一生的底色,也支撑着他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囚车接近刑场,百姓们的情绪愈发激动,却依旧保持着隐忍。他们看着囚车中的谢渊,眼中的悲戚愈发浓重,有的偷偷抹泪,有的攥紧拳头,有的默默祈祷,用各种无声的方式为谢渊送别。
一名年轻女子,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站在人群的边缘。她的丈夫曾是谢渊麾下的兵士,在北疆战死,是谢渊亲自为她送去了抚恤金,还安排她在驿站做了一份差事,让她得以养活自己和孩子。她望着囚车中的谢渊,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婴儿的脸上。婴儿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声在死寂的街巷中格外刺耳。
玄夜卫密探想要上前驱赶,却被周围的百姓拦住。百姓们没有说话,只是用坚定的目光望着密探,密探被看得心中发怵,终究没有上前。女子对着囚车的方向深深鞠躬,口中喃喃:“谢大人,您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您。”
一名老秀才,手中拿着一卷《论语》,站在人群中,高声朗诵:“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百姓们纷纷附和,朗诵声越来越大,穿透了死寂的街巷,传入高台上徐党的耳中。
魏进忠脸色一沉,厉声下令:“大胆刁民,竟敢公然为逆臣造势!传我命令,驱散人群!” 缇骑与密探想要上前,却被百姓们围成一圈,无法靠近。百姓们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用身体组成了一道人墙,保护着老秀才,也保护着心中的公道。
谢渊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感动。他知道,百姓们的朗诵,是对他的肯定,是对仁道的坚守,也是对徐党的抗议。他对着百姓们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多谢诸位乡亲,谢渊此生,足矣。”
囚车驶过最后一段街巷,即将进入刑场。百姓们纷纷向前涌去,想要再看谢渊一眼,却被缇骑与密探拦住。他们伸出手,想要触摸囚车,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囚车远去。有的百姓将手中的艾草、鲜花扔向囚车,艾草与鲜花落在囚车的栏杆上,像是为谢渊献上的最后的敬意。
谢渊看着落在囚车上的艾草与鲜花,心中温暖。他知道,这些朴素的礼物,承载着百姓最真挚的情感,比任何珍宝都更加贵重。他拿起一束艾草,放在鼻尖轻嗅,艾草的清香仿佛带他回到了晋豫的田野,回到了那个与百姓一同耕种的春天。
高台上的徐党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嫉妒与愤怒。他们没想到,谢渊都已是阶下囚,还能得到百姓如此爱戴。魏进忠阴狠地说:“哼,一群无知愚民,等谢渊一死,我看他们还能嚣张多久!” 徐靖也附和道:“待清除了‘谢党’余孽,这些百姓自然会乖乖听话。”
可他们不知道,民心如流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们可以处死谢渊的身体,却永远无法摧毁百姓心中的公道,永远无法抹去谢渊在百姓心中的印记。
囚车驶入刑场,停在断头台旁。缇骑打开囚车门,想要搀扶谢渊下车,谢渊却摆了摆手,自己缓缓走下囚车,动作沉稳而坚定,没有丝毫踉跄。他整理了一下囚服,抬头望向高台上的魏进忠与徐靖,目光澄澈而平静,没有怨愤,没有恐惧。
魏进忠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渊,阴柔的声音响起:“谢渊,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罪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承认通敌谋逆之罪,指认岳谦、秦飞等‘谢党’成员,我便奏请陛下,饶你家人不死,如何?”
谢渊仰头大笑,笑声洪亮而悲凉,在刑场上空回荡:“魏进忠,你休想!我谢渊一生光明磊落,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百姓,通敌谋逆之罪,纯属子虚乌有!我的家人,个个忠君爱国,他们不会为我的死而怨恨,只会为我的忠名而骄傲!”
“你!” 魏进忠被谢渊的笑声激怒,上前一步,厉声呵斥,“谢渊,你别不识抬举!你的儿子在翰林院任职,你的女儿嫁与边将之子,只要我一句话,便能让他们身败名裂,死于非命!你难道就不顾及他们的安危吗?”
谢渊的目光变得冰冷,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魏进忠,你以为用我的家人便能要挟我?你错了!我谢渊一生为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更何况家人的安危?若我的死能换来天下公道,能让徐党奸佞暴露真面目,能让陛下醒悟,便是我全家赴死,也在所不惜!”
徐靖见状,也上前一步,清瘦的脸上满是狠厉:“谢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诏狱署的酷刑,你难道忘了吗?若你不肯认罪,我便下令,将你的家人抓来,让他们亲眼看着你身首异处,然后再将他们一一处死,让你断子绝孙!”
谢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却很快平复下来,语气平静而坚定:“徐靖,你我同朝为官多年,你难道不清楚我的为人?我谢渊一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良心!你们的威胁,对我毫无用处!今日我赴死,是为了天下公道,是为了大吴江山,我死而无憾!”
张文在一旁煽风点火:“谢渊,你不要冥顽不灵!如今你已是阶下囚,再怎么嘴硬也无济于事。识时务者为俊杰,早日认罪,或许还能留得全尸,否则,不仅你要身首异处,你的家人、你的亲信,都将受到牵连!”
谢渊转头看向张文,目光锐利如刀:“张文,你身为吏部侍郎,不思为国选材,反而依附奸佞,构陷忠良,你对得起自己的官职,对得起天下百姓吗?你今日助纣为虐,他日必将遭到报应!”
张文被谢渊的目光看得心中发怵,后退了一步,不敢再说话。魏进忠见状,心中愈发愤怒,厉声下令:“休要让他妖言惑众!快将他押上断头台!午时三刻将至,即刻行刑!”
两名刽子手上前,想要押解谢渊上断头台,却被谢渊轻轻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囚服,抚平胸前的褶皱,然后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断头台。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历史的节点上,带着凛然正气。
谢渊走上断头台,没有立刻跪下,而是转身面向刑场外围的百姓,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悲戚的脸庞。他看到了老妪眼中的泪光,看到了老兵眼中的悲愤,看到了女子怀中婴儿的啼哭,看到了百姓们手中的艾草与鲜花,心中满是温暖与牵挂。
“诸位乡亲,诸位将士!” 谢渊的声音洪亮而坚定,穿透寒风,在刑场上空回荡,“我谢渊一生,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百姓,从未有过半分苟且!所谓‘通敌谋逆’之罪,乃是徐党构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今日赴死,非为一己之命,实为天下公道!”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北疆的方向,眼中满是牵挂:“北疆的将士们,你们要坚守边境,守护好大吴的疆土,切勿因我之死而动摇军心;晋豫的百姓们,你们要好好耕种,安居乐业,切勿因苛政而失去希望;京师的同僚们,你们要坚守气节,勿与奸佞同流合污,等待时机,清除徐党,还大吴一个朗朗乾坤!”
高台上的魏进忠见状,心中愈发焦急,厉声下令:“快!让他跪下!午时三刻将至,即刻行刑!”
两名刽子手上前,想要强行按压谢渊跪下。谢渊却挺直背脊,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沉声道:“我谢渊一生为国,为民,上跪天地,下跪君王,岂肯向奸佞屈膝!” 他的气势凛然,让刽子手下意识地停住了手。
徐靖在高台上气得浑身发抖,高声喊道:“放肆!谢渊,你已是阶下囚,还敢顽抗!来人,给我强行按跪!”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名年轻书生,手持一卷文书,高声喊道:“谢大人冤枉!我有徐党构陷谢大人的证据!” 可他刚冲出几步,便被两名玄夜卫南司密探拦住,利刃出鞘,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放开他!” 谢渊高声喊道,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知道,这位书生的证据或许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却可能会让他白白牺牲。
书生却挣脱不开,只能高声喊道:“谢大人,徐党伪造密信,篡改账目,罪证确凿!我已将证据呈送内阁,刘首辅定会为您平反昭雪!” 话音刚落,便被密探击昏,拖入人群中,不知去向。
谢渊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感动与惋惜。他知道,这位书生的勇气,是黑暗中的一丝微光,是天下公道未泯的证明。他缓缓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已满是坦然:“罢了,生死有命,公道在天。徐党奸佞,你们可以杀死我的身体,却永远无法摧毁我的忠魂,永远无法改变历史的真相!”
高台上的魏进忠见谢渊始终不肯屈服,心中满是无奈与愤怒。他知道,无论如何逼迫,谢渊都不会认罪,只能下令行刑。徐靖高声喊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刽子手举起鬼头刀,寒光凛冽,映着阴沉的天色,映着谢渊坦然的脸庞。刑场外围的百姓们纷纷闭上眼,不忍看到忠良殒命的场景,压抑的啜泣声再次响起,与寒风交织,形成一曲悲壮的挽歌。
“当 —— 当 —— 当 ——” 午时三刻的钟声从远处的钟楼传来,沉闷而悠远,在刑场上空回荡,如死神的召唤。刽子手手中的鬼头刀高高举起,刀刃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青冷的寒光,即将落下。
谢渊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北疆的沙场上,他身披战甲,挥剑击退来敌;灾荒地里,他踏着泥泞,亲手将粮米递到灾民手中;朝堂之上,他直言敢谏,坚守着心中的公道;安定门城头,他与将士们一同死守,保卫京师。这些画面,温暖而清晰,支撑着他坦然面对死亡。
他心中默念:“永熙帝,臣尽力了;陛下,愿你早日醒悟;百姓们,愿你们安居乐业;将士们,愿你们守护好家国。大吴江山,定会回归正途;徐党奸佞,定会受到惩罚。我谢渊,此生无悔!”
高台上的魏进忠、徐靖等人,脸上满是得意的笑。他们看着鬼头刀即将落下,心中的狂喜如潮水般涌来 —— 他们终于除掉了谢渊这个心腹大患,权力的大门正在向他们敞开。
刑场外围的百姓们,再也忍不住,压抑的悲号声爆发出来,如潮水般席卷整个刑场:“谢大人!”“冤枉啊!”“谢大人千古!” 老妪手中的艾草掉落在地,孙儿手中的粗陶碗摔得粉碎;北疆的老兵们双膝跪地,对着断头台的方向重重磕头,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鲜血直流;茶摊老板撕下抹布,露出 “谢公千古” 的木牌,放声痛哭。
玄夜卫南司的密探们想要呵斥,却被百姓们的悲号声震慑,不敢上前。他们看着百姓们悲痛欲绝的模样,看着谢渊圆睁的双眼,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恐惧 —— 他们知道,自己今日参与处死了一位忠良,日后必将遭到历史的审判。
谢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他能听到百姓们的悲号,能感受到他们的爱戴与悲愤,心中满是欣慰。他知道,自己的死并非毫无意义,他的忠名将会永远留在百姓心中,他的精神将会永远激励着后人。
就在鬼头刀即将落下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高声呼喊:“刀下留人!” 高台上的徐党众人脸色一变,魏进忠厉声喝道:“是谁?竟敢擅闯刑场!”
只见一队玄夜卫北司的密探,在秦飞的带领下,疾驰而来。秦飞身披玄甲,手持玄铁令牌,高声喊道:“魏进忠、徐靖,你们伪造罪证,构陷忠良,罪该万死!我已拿到你们通敌北元、贪污腐败的罪证,今日便要为谢大人平反昭雪!”
魏进忠脸色铁青:“秦飞,你竟敢违抗军令,擅闯刑场,你可知罪?”
秦飞冷笑一声:“我奉内阁首辅刘大人之命,前来捉拿奸佞,何罪之有?倒是你们,官官相护,构陷忠良,该当何罪?”
刑场之上,局势突变。徐党众人脸色慌张,想要下令抵抗,却发现镇刑司的部分甲士竟不肯动手 —— 他们大多是谢渊的旧部,心中对谢渊心存敬畏,如今看到秦飞带来了罪证,便再也不愿为徐党卖命。
谢渊缓缓睁开眼,看到秦飞的身影,心中微微一暖。他知道,自己的坚持没有白费,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秦飞率领玄夜卫北司的密探冲入刑场,手中高举着一份密档,高声喊道:“这是魏进忠、徐靖、李嵩、石崇构陷谢大人、通敌北元、贪污腐败的罪证,上面有他们的亲笔签名与印章,铁证如山!”
刑场之上,百姓们爆发出一阵欢呼,悲戚的气氛瞬间被希望取代。他们纷纷喊道:“为谢大人平反!清除奸佞!” 声音震天,在刑场上空回荡。
高台上的徐党众人脸色惨白,魏进忠厉声下令:“快!拿下秦飞!他手中的罪证是伪造的!” 可镇刑司的甲士们却迟迟不动,玄夜卫南司的密探也大多犹豫不前 —— 他们知道,秦飞手中的罪证若是真的,徐党便大势已去,他们不愿再为徐党陪葬。
徐靖想要亲自上前,却被秦飞的亲信拦住。秦飞手持密档,一步步走向高台:“魏进忠、徐靖,你们还想狡辩吗?这份密档是从镇刑司的密库中找到的,上面记录着你们如何伪造谢大人的罪证,如何与北元勾结,如何贪污赈灾粮饷,桩桩件件,皆是死罪!”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内阁首辅刘玄率领刑部尚书周铁、京营都督同知岳谦等人赶来。刘玄身着正一品太傅兼内阁首辅常服,神色严肃:“魏进忠、徐靖,你们官官相护,构陷忠良,违抗祖制,罪该万死!今日,我等奉陛下密旨,前来捉拿你们,为谢大人平反昭雪!”
原来,秦飞夺取密档后,立刻送往刑部,周铁核实后,连夜禀报刘玄。刘玄随即入宫,向萧桓进言,揭露了徐党的阴谋。萧桓在民心与边军的压力下,终于醒悟,下旨让刘玄、周铁、岳谦等人前往刑场,捉拿徐党,为谢渊平反。
魏进忠、徐靖等人见状,知道大势已去,想要趁机逃跑,却被岳谦率领的京营将士团团围住。岳谦身着从二品都督同知战甲,目光锐利:“魏进忠、徐靖,你们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徐党亲信们纷纷投降,只有魏进忠、徐靖等人还想顽抗,却被秦飞的密探与岳谦的将士们拿下。魏进忠被押到谢渊面前,阴柔的脸上满是不甘:“谢渊,你赢了……”
谢渊看着魏进忠,语气平静:“我从未想过赢谁,我只是想守护公道,守护家国。你们输,是因为你们逆民心、背天道,注定没有好下场。”
刘玄走上前,对着谢渊深深鞠躬:“谢大人,委屈您了。陛下已下旨,为您平反昭雪,恢复您的官职与名誉,徐党奸佞,必将受到严惩。”
谢渊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刑场之上的百姓,看到他们眼中的喜悦与欣慰,心中满是感慨。他知道,这场胜利,不是他一个人的胜利,而是公道的胜利,是民心的胜利。
刑场之上,百姓们欢呼雀跃,泪水与笑容交织在一起。他们纷纷涌向谢渊,想要靠近他,却被将士们拦住。谢渊对着百姓们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诸位乡亲,多谢你们的支持与信任。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我们坚守正义,大吴的江山便会永远稳固。”
阴沉的天空渐渐放晴,一缕阳光穿透乌云,洒在刑场上,洒在谢渊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鬼头刀依旧横放在断头台上,却再也无法沾染忠良的鲜血;高台上的奸佞已被拿下,官官相护的黑暗即将被驱散;百姓们的脸上洋溢着希望,公道可期。
谢渊站在刑场上,背脊挺直如松,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他知道,这场风波虽已平息,可大吴的江山依旧面临着诸多挑战,他肩上的责任依旧沉重。但他相信,只要民心不死,公道不泯,只要有千千万万像秦飞、岳谦、刘玄这样的忠直之臣,大吴的江山便会永远稳固,百姓便会永远安居乐业。
片尾
天德三年,西市刑场,变局乍现,公道昭彰。谢渊之从容,显忠节之坚;百姓之隐忍,见民心之向;奸佞之奸诈,露权乱之恶。
从诏狱到刑场,一辰之间,尽展封建王朝的沉疴与希望:官官相护虽能逞意一时,却终难逆民心;忠良蒙冤虽遭绝境,却终得昭雪。
秦飞夺证、刘玄进言、萧桓醒悟、岳谦勤王,种种变局,皆因公道未泯、民心不违。刑场之上,阳光破云,不仅为谢渊洗冤,更为大吴江山带来新生。
卷尾
谢渊赴刑之途,实为大吴江山转折之途。徐党官官相护,借镇刑司、诏狱署、玄夜卫之权,罗织罪证,欲诛忠良,终因逆民心、背天道而覆灭。
谢渊坚守忠节,从容赴死,以自身之遭遇唤醒民心、警醒君王,终得平反昭雪;秦飞、岳谦、刘玄等忠直之臣,于黑暗中求索,于危难中挺身而出,终挽江山于既倒。此役印证:民心为江山之本,忠良为社稷之柱,公道为天下之纲。
无民心则权倾朝野亦必亡,无忠良则江山稳固亦难久,无公道则盛世繁华亦虚浮。谢渊之忠魂,不仅活在百姓心中,更活在大吴的历史长河中,为后世为官者立镜,为后世掌权者立戒,为后世百姓立心,指引着大吴江山走向清明与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