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驶入红海时,咸涩的热风卷起甲板上的沙尘。纪白握着验尸钳的手微微发颤,解剖台上躺着的是三等舱的爱尔兰裔清洁工玛吉。少女十七岁的身躯布满鞭痕,褪色的棉布裙下,嶙峋的锁骨与纤细腰肢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脚踝处还锁着沉重的铁链——这是船方为防止\"低等乘客暴动\"设置的镣铐。
\"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只给发霉的面包。\"老陈蹲在角落擦拭眼泪,他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递来半块发黑的面饼,\"这些可怜的白皮肤孩子,在船上活得还不如老鼠。\"船舱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几十个穷苦白人挤在铁皮隔间里,他们的衣物打着层层补丁,女人用褪色丝巾包裹凹陷的脸颊,男人裸露的脊背布满晒伤的水泡。
突然,甲板方向传来尖叫。克莱尔·霍华德裹着貂皮披肩出现,鸵鸟毛裙摆扫过玛吉的尸体:\"快把这脏东西拖走!别污了我的视线!\"她胸前新换的珍珠项链价值连城,与玛吉脖颈处被铁链磨出的溃烂伤口形成刺眼对比。森川雅子倚在雕花栏杆上,真丝睡袍半敞着,露出大片雪白肌肤,涂着紫色甲油的手指把玩着玛吉的廉价发夹:\"下等人的命,果然像蝼蚁般脆弱。\"
林婉清突然冲上前,碎花连衣裙在风中猎猎作响。她跪在玛吉身边,小心翼翼地合上少女未瞑的双眼,露出纤细手腕上的旧伤疤——那是在纺织厂做工时留下的印记。\"她才十七岁...本该在学校读书。\"她的声音哽咽,转头怒视克莱尔,\"你们这些人,用铁链锁住他们的自由,用皮鞭抽打他们的尊严!\"
艾琳·怀特举起相机连拍,职业装下的身躯绷得笔直:\"贩卖人口、非法拘禁,这些照片足够让船公司破产。\"她的目光扫过围观的船员,突然指向躲在阴影里的约翰逊:\"玛吉死前曾挣扎着写下'J',指的就是你吧,大副先生?\"金发男人脸色骤变,手按向腰间配枪,却被纪白的银针射中手腕。
货舱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十几个穷苦白人囚犯被驱赶出来,他们骨瘦如柴的身体在烈日下摇晃,脚踝处的伤口爬满蛆虫。为首的中年女人名叫艾琳娜,她蓬头垢面的模样难掩曾经的美貌,破旧的连衣裙下隐约可见丰满的身材曲线:\"我们都是被骗上船的...说好了去欧洲做工,结果成了奴隶。\"她突然掀开衣袖,露出手臂上烙印的船锚图案。
克莱尔突然尖笑出声,珍珠项链在胸前晃动:\"奴隶?他们连奴隶都不如!不过是群偷面包的老鼠!\"她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近,裙摆扫过囚犯们溃烂的伤口,\"知道我的晚宴一顿饭多少钱吗?够他们全家活一辈子!\"话音未落,艾琳娜突然挣脱铁链,用生锈的铁钉抵住克莱尔的喉咙。
\"放开她!\"乔治掏出手枪,却被艾琳一记过肩摔制服。美国女记者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里面的防弹背心,小麦色肌肤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国际刑警组织东亚分部,现在以反人类罪逮捕你们。\"她转头看向纪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验尸报告需要多久?这些伤口...恐怕藏着更多秘密。\"
船舱底层突然传来爆炸声。森川雅子不知何时换上黑色皮衣,修身设计将她的丰满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大腿上的枪套里别着寒光闪闪的匕首:\"想带走证据?没那么容易!\"她的目光扫过穷苦白人囚犯,突然用日语冷笑,\"这些垃圾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纪白在混乱中发现异常。玛吉的指甲缝里残留着特殊布料纤维——与森川雅子皮衣内衬的材质完全相同。当他抬头时,正好看见日本女人将一个铁盒抛入海中,里面隐约露出珍珠项链的光泽。而在人群边缘,露西的妹妹正攥着姐姐的遗物哭泣,少女单薄的身躯在风中摇晃,像极了玛吉死前挣扎的模样。
暴风雨再次降临,邮轮在惊涛骇浪中摇晃。纪白扶着林婉清走向救生艇,瞥见克莱尔被铁链锁住的狼狈模样——她曾经高傲的头颅低垂着,珍珠项链早已不知去向,华贵礼服沾满污泥。而那些穷苦白人囚犯们,正互相搀扶着走向新生,艾琳娜手臂上的船锚烙印在闪电中忽明忽暗,仿佛在诉说着这个时代最残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