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一吹,黎南霜不由自主地轻轻打了个寒颤。
那被黎南霜迷得晕头转向的侍女见状,几乎是本能地就想将怀中抱着的大氅为她披上,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与急切:
“顾小姐,此间不比院子里,便是进了屋子也一样寒气重,还望您千万保重自己的身子,莫要再染了风寒。”
这话由一个初次见面的侍女说来,实在有些过于亲昵和逾越了。
黎南霜微微一愣,侧目看了她一眼,只见那小侍女脸颊绯红,眼神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担忧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
这种眼神虽然怪怪的,但她好像还怪熟悉的。
黎南霜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深究,只是从善如流地轻轻点头,温声道:“有劳了。”
随即微微侧身,任由侍女异常仔细地帮她把那件厚重的大氅重新披上,系好带子。
天大地大,都没有她自己的身子重要。
她可没忘记顾娇娇的基础设定是个药罐子病秧子,万一真因为这片刻的寒冷又病倒了,躺在床上喝苦药的可是她自己。
在达成【被霍司震厌恶】的终极目标之前,她得好好保重她这副革命的本钱。
裹紧了温暖的大氅,黎南霜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精神为之一振。
好了,障碍扫清,借口合理,带路人也已就位,是时候,去进行她的秘密行动了。
她对身旁亦步亦趋眼神几乎黏在她身上的侍女轻声道:“我们走吧。”
“是,顾小姐,您请随奴婢来。”侍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连忙在前引路。
她只觉得能为这位神仙似的顾小姐带路,是莫大的荣幸,连脚步都放得格外轻缓,生怕惊扰了身后之人。
【弹幕:月华锦!不明觉厉,霍大小姐这是下血本了啊,怎么原女主也溺爱我们黎宝啊,原女主和女配设定上应该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吧?】
【弹幕:那咋了,时代早就变了,现在大家就爱看女宝们和和美美,相亲相爱!】
【弹幕:说到相亲相爱,园子里的其他美丽小姐姐嫉妒得帕子都要撕烂了!笑死!没办法,我们黎宝就是这么有魅力。】
【弹幕:我觉得小侍女小彻底沦陷了!这眼神跟我看黎宝一模一样!】
【弹幕:黎宝: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开溜,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绝妙的时机和崭新华服,这就是命定之人的运气吗?】
【弹幕:只有我觉得黎宝被侍女披大氅的样子美炸了吗?病弱感绝了!】
【弹幕:越来越期待后面的剧情了,毕竟黎宝马上就要去找霍司震“作死”了!】
侍女引着黎南霜,并未走向内院深处,反而是在前院范围里曲曲折折地穿行,绕过几处假山和回廊,朝着另一处隐隐传来人声的园子走去。
越靠近,那声音便越发清晰。
是男子清朗或低沉的谈笑声,间或夹杂着酒杯轻碰与诗文吟诵的声响,不喧哗,自有一股属于文人雅士聚会的清贵感觉。
黎南霜不自觉停下了脚步,耳尖微动。
小侍女竟然直接把她送到目标地点附近了?
她心里的小人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但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古代闺秀应有的矜持与疑惑。
她微微拧起秀气的眉头,目光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迟疑,望向那通往男宾园子的月洞门,轻声问道:“这条路……似乎并非通往更衣之处?”
侍女见她停下,连忙解释,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回顾小姐,此处正是小公子与友人们聚会的园子,奴婢并非有意唐突小姐,只是锦书姑娘此刻正在这园子里帮忙主持,奴婢想着,既然夫人有交代,不如顺路先问过锦书姑娘,确认了衣裙所在,之后再带小姐去更衣,这样小姐也好少走些弯路,少些劳累。”
她一边说,一边有些担忧地抬眸,悄悄观察黎南霜的脸色。
因着之前在春满园里出了薄汗,又被冷风一激,黎南霜此刻双颊白里透红,如同上好的白瓷上晕开了淡淡的胭脂,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娇艳与风流动人之态。
只是那白皙的底色,一眼看去便能发现是带着几分病弱的白。
侍女只是偷偷瞧了这一眼,便觉得心尖都跟着疼了一下,愈发觉得自己这安排再正确不过。
察觉到侍女目光中纯粹的关心,黎南霜心下一软,原本那点故作姿态的疑虑也散了,她弯起眼眸,漾开一个清浅却真诚的笑容:“原来如此,有劳你费心了。”
得到她的理解和笑容,侍女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脸上瞬间亮了起来,连忙道:“那顾小姐请在此稍候片刻,奴婢去去就回!”
黎南霜轻轻颔首,便安静地立在园外一丛掩映的青竹旁等候。
此处虽与男宾园子仅一墙之隔,环境却颇为清幽。
外围是数株苍劲的松柏,枝头积着厚厚的白雪,透过那雕琢精美的镂空石窗向内望去,隐约可见园内亭台水榭,青竹掩映,假山错落,全然是一派清贵文人所喜好的雅致格局,与春满园的秾丽繁盛截然不同。
霍文飞的审美,不得不服。
只是将星霍司震竟然也偏好这样的审美吗?他是出了名的杀神,应该和风雅二字不沾边吧。
要么他能文能武,只是不为外人所知;要么他根本不在乎所处环境是何种模样。
就如霍小姐所说,霍司震自己住的屋子都是雪洞一般简陋,可见他根本不在乎环境,所以后者可能性更大。
今日和友人相聚,估计也是随着朋友的喜好。
黎南霜虽然不知道霍司震长什么样子,但只要想到一尊杀神坐在青竹下吟诗作对,她就忍不住打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