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领贝鲁特后,城里的四十七具铠甲灵僵,智商又一次有了一定程度提升,如今已相当于十岁少年——
能分清“危险”与“安全”,甚至会指挥普通活僵去搜捕藏在地窖里的人。
可灵智越成熟,它们反而越怕死,脑海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
小心活着,绝不能再像生前那样被追得狼狈逃亡、任人宰割。
这份刻进尸骸的“惜命”,渐渐成了它们最根深蒂固的执念,比“吸血”的本能还要强烈。
另一边,大马士革的活僵队伍却没按预期去和贝鲁特汇合。
队伍里的四十六具铠甲灵僵,也生出了八岁孩童的智商——
它们开始隐约明白,这个世界不止有能吸血的城池,还有数不清的危险:
大马士革城墙上的弯刀、滚油,还有士兵们拼命的抵抗,都让它们记住了“疼痛”的模糊概念,心里暗暗觉得,下一次攻城说不定就会把自己搭进去。
于是,它们干脆放弃了汇合的念头,用嘶哑的低吼驱散了部分不愿跟随的普通活僵,带着剩下的尸群,朝着东南方向退去:
与其冒险再攻一座城,不如找个没人打扰的安全地方躲起来,慢慢“享用”已经抓到的活物。
它们最终选定了往南的方向:
去希贾兹,去麦地那,去麦加。
没人知道这些连“思考”都很迟钝的活僵,为何会有这样清晰的地理概念——
或许只是脚下的土路恰好通向希贾兹的红海北岸,或许是风中飘来的咸湿海水气息,比沙漠的干燥更让它们“安心”。
总之,蹄子踏过的尘土、鼻尖嗅到的陌生气味,都在无声地指引着它们一路往南走,远离那些曾让它们吃过亏的城池。
甚至没通过任何灵僵间的交流联系,两支活僵队伍就默契地分道扬镳。
大马士革的铠甲灵僵能隐隐感知到西方有股强大的血气——
那股气息比安条克、大马士革的加起来还要浓郁,像一团化不开的黑雾飘在天边。
它们虽不懂“人口密集”的意思,却能从血气浓度里判断出:
连二十多万人的大马士革都能造成这么惨重的伤亡,血气更盛的地方,必然藏着更可怕的抵抗力量,危险也定然加倍。
它们不敢赌,只能凭着本能选择逃离:
与其去闯那座未知的“巨城”,不如往血气更弱、看起来更安全的南方走,至少能安安稳稳地多活一阵。
途中要经过耶路撒冷。
这座圣城虽在宗教史上赫赫有名,却算不上人口密集的巨城——
城里常住居民不过几万,反倒聚集着大量商队的骆驼与马匹。
来自地中海沿岸各国的商人,总会先到这里朝拜圣迹,再转道去红海港口,登上前往印度、南洋的商船。
对急需“新鲜血液”却又怕惹麻烦的活僵来说,这些拴在城外、无人时刻看管的牲畜,或许是比手持弯刀的人类更容易得手的目标。
耶路撒冷的宗教地位,是奥斯曼帝国、罗马教廷与犹太商团共同认可的“禁区”。
既然是基督教、伊斯兰教、犹太教三教共尊的圣城,三方早早就立下“不许有战争、不许有争斗”的铁规——
这里不允许驻扎任何军队,全靠三方派驻的神职人员与长老共同守护规则,对所有怀揣信仰前来膜拜的人敞开大门,不分种族与教派。
城里的膜拜者从不会短缺。
有人身着白色长袍,在哭墙前双手合十默念经文,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有人跪在石板路上,一步一叩地朝着圣殿山方向匍匐前进,额头磕出红印、渗出血迹也不停歇,只为将心中最虔诚的信仰,刻进每一寸脚步里。连空气中都飘着一股肃穆的气息,没人敢大声说话。
这座城里藏着数以十万计的生灵(居民+朝拜者+商队),却始终浸在一片近乎凝滞的安静里。
即便市集开在街巷旁,商贩也只会在墙角悄悄划出一小块地皮,铺块布摆上香料与圣物;
客人凑过来时,双方会贴着耳朵低声商谈价格,连讨价还价的争执都压得极轻,仿佛稍大一点的声音,就会惊扰了圣城里的神灵。
没想到,那些铠甲灵僵竟也懂几分人类的“圣城礼节”——
它们生前本就是虔诚的伊斯兰教信徒,自然知道圣城里不可喧哗、不可随意争斗。
接近城门时,连活僵本能的嘶哑嘶吼,都被它们硬生生压了回去,只发出微弱的“嗬嗬”声。
在它们的无声指挥下,每具活僵都悄悄趴在那些朝拜的信徒身边,或者盯上一个落单的人类或一头拴在树旁的牲畜,展开“一对一的捕猎”;
若是活僵数量比目标多,便会有一具活僵自动分开行动,去往别处拖走牲畜、吸完血,再折返回来寻找下一个目标,全程没发出半点多余的动静。
这场“静默捕猎”在星夜下悄然进行。
哪怕面对焦躁刨蹄的骆驼、不安甩尾的驽马,活僵也收起了往日的狂暴,显得异常“克制”——
它们缓缓趴在牲畜宽厚的背上,用尖利却精准的牙齿轻轻啮开颈侧血管,再贴着皮毛缓缓吮吸血液,全程没有弄出半点撕咬的响动,连牲畜的嘶鸣都压得极轻,很快便淹没在圣城的夜风中。
直到腹间胀满,它们才从倒在地上的躯体旁悄悄爬起,借着漫天星光避开巡夜的神职人员,悄无声息地踏上往南的路途——
下一个目标,是北非最繁华的大城开罗。
次日清晨,初升的太阳越过耶路撒冷的城墙,将金色光辉洒在微凉的街道上。
昨夜被活僵盯上的信民与商队成员,此刻正扶着墙壁缓缓从地上坐起:
他们面色苍白如纸,浑身乏力得连抬手都费劲,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瞳孔涣散、躯体僵硬——
他们没有化为新的活僵生成。
他们只是被吸走了一半半血液,没被注入致命的尸毒,说到底只是气血亏空,并非彻底失去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