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那四十七具铠甲灵僵在“十岁智商”下想出的生存法子——
不做感染,只做标记。
它们在每个被吸血的生灵颈侧,都悄悄留下了一丝常人看不见的尸气印记:
既不用担心这些“移动血袋”跑远,日后能凭着印记轻松追踪;
又不会将对方转化为同类,避免过早耗尽这片土地上的活物。
支撑这个决策的,是它们觉醒的特殊天赋——
感知危险。
昨夜獠牙刺入生灵血管的瞬间,它们清晰地感知到一个残酷事实:
如果把所有活物都转化为活僵,用不了多久,这片土地就会彻底失去新鲜血液;
而没有持续的血液滋养,它们这些靠血生存的活僵,终将像干涸的河床般陷入休眠,且是永远都醒不过来的那种。
这份对“灭绝”的本能恐惧,让它们压下了感染的冲动,选择了更长久的“可持续吸血”。
因此,“与生灵共存,靠活物养命”才成了它们刻进尸骸的生存真理。
从耶路撒冷趁着夜色悄悄遁走后,铠甲灵僵们带着核心活僵队伍,一头钻进了西奈半岛的茫茫荒漠——
这里黄沙漫天,连商队都只敢沿着绿洲走,恰好成了天然的隐蔽所。
最终,它们在一片被风沙半埋的废弃驿站里停了下来,驿站的土坯墙早已塌了大半,只有几根朽木柱子还歪歪斜斜地立着,却成了它们召开“第一次会议”的秘密据点。
这场会议没有声音,没有争论,只有四十七具铠甲灵僵面对面站着,猩红的眼瞳里映着彼此的影子,议题却无比清晰:
怎样才能避开人类军队,长久地活下去?
沉默的“讨论”持续了半个时辰——
对灵智刚到十岁水平的它们来说,这已是极限的思考时长。
最终,所有铠甲灵僵都缓缓点了点头,达成了共识。
它们率先动起手来,枯瘦的手指笨拙地抠着铠甲的系带,金属搭扣“咔嗒”作响,那些曾象征萨非贵族身份、如今却成了“活靶子”的胸甲、护臂、头盔被一片片卸下,堆在滚烫的沙地里,像一堆废弃的废铁。
随后,它们又拖着僵硬的腿,在驿站角落翻出商队遗弃的货物——
一捆捆洗得发白的阿拉伯长袍,布料粗糙却能遮身。
它们费力地将长袍裹在自己青乌僵硬的躯体上,领口拉得老高,只露出一双在阴影里闪着红光的眼睛。
计划很明确:
伪装成前往开罗朝拜的普通信徒,混进这座大城潜伏起来,靠整座城市源源不断的生灵,悄悄供养自己。
至于那些还没开智、只懂本能吸血的七十多万活僵,它们也有了妥善安排:
不带着这些“累赘”进城,而是将其拆分成上千支小队,每队不过几百具,像撒芝麻似的散进广袤的非洲野外。
北非的撒哈拉边缘,沙丘下的阴凉处能藏尸;
西非的稀树草原,枯树枝堆里能躲身;
东非的裂谷地带,岩石缝隙能栖身;
连中非湿热的雨林深处,也成了活僵的潜伏地。
临走前,铠甲灵僵对着这些同类发出无声的低吼,传递出清晰的指令:
不许靠近人类城池,不许主动咬伤生灵制造新僵尸,只有实在撑不住时,才能悄悄找落单的野兽吸少量血维持活性;
其余时间就埋进沙里、躲进树洞休眠,尽量不留下任何痕迹,更不许引人注目——
它们要把这些活僵,变成遍布非洲的“休眠储备军”,也变成不打扰人类的“隐形食客”。
活僵的进化真是件充满悖论的奇妙事,总能催生出截然不同的执念。
只是像灵僵沙贾汉那样,将“战斗与扩张”刻进骨髓的执念,实在太过暴烈——
它一门心思要踏平城池、征服土地,反倒把自己逼进了火海里,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而萨非贵族转化的这些活僵,偏偏将“怕死”融进了每一寸尸骸,这份执念反倒成了保命的钥匙——
它们把所有觉醒的智商,都用在了“如何不被人类发现”“如何安稳活下去”上,不与军队硬拼,不把生灵赶尽杀绝,反而在人类与活物的缝隙里,蹚出了一条更长久的生存之道。
在开罗潜伏的四个月里,它们没出过一次差错。
这座城市本就混居着各色人种,伊斯兰教民们习惯用宽大的白色长袍裹住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恰好能遮住它们僵硬不自然的肢体;
再加上常年吸血让皮肤泛着的青乌色,与当地深肤色人种站在一起时,竟没被任何人察觉异常。
每天清晨,天还没亮透,它们就跟着信徒们走到清真寺外的广场,学着别人的样子垂手站立,哪怕听不懂经文,也会跟着人群的动作弯腰、叩首;
白天则混迹在喧闹的市集里,假装挑选香料或布料,目光却悄悄锁定那些单独行动的生灵;
夜晚则趁着夜色钻进老城区的废弃地窖,地窖里堆着发霉的干草,恰好能掩盖它们身上的腐味,它们蜷缩在角落,靠着白天吸来的少量血液维持活性,像一群藏在阴影里的猎手,安静守护着“不被发现”的生存法则。
萨非灵僵从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它们像一群踩着月光移动的谨慎影子,每隔两三个月就会悄悄更换居留地——
今天藏在老城区的废弃驿站,明天迁去城郊的空置商栈,后天又躲进河边的破旧水磨坊,从不在同一处留下太多痕迹,连吸过血的猎物,都只敢选那些流浪汉或流浪猫狗,避免引起人群的注意。
每次吸血也都严格“点到即止”,从不在同一猎物身上多咬一口:
深夜找到熟睡的人或蜷缩的牲畜,只用獠牙轻轻啮开一点血管,吸够维持自身不僵化的量便立刻离开,连血珠都要用沙土擦掉,从不会让猎物因失血过多而倒下——
它们清楚,只有让这些“移动血袋”活着,自己才能长久地靠它们供养。
开罗比起商贸繁忙的亚历山大港,更像一座“沉淀的封闭城池”:
港口的商船虽会带来流动人口,可整座城市的根基仍是占比超九成的常住人口,大家世代居住在此,街巷里的面孔十年都难有太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