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萩云却不再多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床边,伸手便要去搭丁玮的脉。
谁知那两个亲兵见状,踉跄着冲上前,挡在她面前。
“你们副将快断气了。”
宋萩云冷冷地说道。
“我要真想害他,何必大费周章?不如干脆等他咽气,省得我多此一举。”
说着,她轻轻抬手一推。
那两个亲兵本就虚弱不堪,顿时踉跄着向后退去。
帐外,姜辰一声怒喝。
“放肆!还不退下!”
两人吓得一哆嗦,立刻老实下来。
宋萩云不再理会他们,重新俯身,三指轻轻搭上丁玮的手腕。
就在指尖触及肌肤的瞬间,脑海中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患者:丁玮,病症:瘟毒侵肺,湿热内蕴,阳气欲脱,命悬一线。】
她不动声色,假模假样地掀了掀丁玮的眼皮。
接着,悄悄拉起丁玮的衣袖,只见手臂上布满了紫红色的疹子。
她只匆匆扫了一眼,便迅速将袖子拉下。
再转头看向那两个亲兵,他们的手臂、脖颈处也隐约可见类似皮疹。
若再拖一天,恐怕也会步丁玮后尘。
“这帐子完全不通风,空气污浊,病毒滋生。”
她转身下令。
“立刻把所有人抬出去,搬到外面通风处安置。”
“帐内要彻底清理,先用艾草点燃熏透,所有用具全部焚烧或暴晒,等药气散尽、空气清净后再让人回来。”
说完,她不再多留,转身便朝帐外走去。
姜辰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前来。
“如何?”
“先煎药。带我去煎药的地方。”
姜辰不敢耽搁,立即带路。
两人快步穿过营区,来到煎药的灶房。
姜辰低声介绍。
“这位是宋姑娘,陆大人特派来协助的。”
几个正在忙碌的军医闻声抬头,眼神却冷淡至极。
宋萩云毫不在意。
她走到药渣盆前,伸手抓起一把残渣仔细查看。
只一眼,她便明白了。
底方是青花散没错,可后面加的几味药杂乱无章。
“再加一味藿香,量要大。”
她语气平静地开口。
“加了这个,病就能好?”
一个正端着药碗喝药的大夫突然冷笑出声。
“你说得轻巧!我们试过的方子还少吗?”
“青花散只是其中之一!凡是医书上写着能治疫病的方子,我们全都试遍了!《千金方》《伤寒论》翻得都快烂了,药材也快用光了!可病人呢?一个比一个重!你一句‘加藿香’就想解决问题?谁信?”
宋萩云点点头。
“先试试吧,不行再说。”
眼下情况危急,病患遍布,仅靠普通药方根本无法遏制疫情蔓延。
宋萩云清楚得很,真正能救命的,还得靠系统提供的那些精准配伍与特效药材。
她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系统储备中还有三四个高级药方尚未启用。
现在当务之急是控制住高热与昏迷症状,延缓死亡进程。
思来想去,她决定冒险在普通药汤中加入一种由系统提供的“速效退热粉”。
只要剂量控制得当,应无大碍。
那大夫冷哼一声,手却很实诚,照她说的,重新抓药,生火熬汤。
那位年长的大夫眉头紧锁。
“黄毛丫头也敢开方子?”
火堆被重新点燃,陶锅架上,柴火噼啪作响,药香缓缓升腾。
“我来吧,您歇会儿。”
宋萩云见他动作虽稳,但毕竟年迈,眼神也不太利索,怕称错剂量耽误时间。
话音未落,手已伸出,一把将药秤抢了过来。
没人看见,她在往锅里倒药时,指尖一抖,撒进了一撮细白粉末。
那粉末遇热即化,瞬间消融在浓黑的药汁里。
药熬好了,宋萩云先盛了一碗,自己一口喝光。
接着轮到富舒和姜辰。
她必须以身试药,这是对自己,也是对患者的负责。
其余几位随军大夫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怀疑。
这方子太简单了,连《千金方》《伤寒论》里都找不到类似的配伍。
可看着宋萩云沉稳的样子,众人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偷偷舀了一碗,低头猛灌下去。
一锅哪够?
整个下午,十几个大锅轮番烧,火没停过,药没断过。
熬到半夜,总算每人喝上了两碗。
宋萩云在锅与锅之间来回跑,一整天都在称药、添料,手抖得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终于,她支撑不住了。
趁着一锅药刚下火的间隙,她踉跄着退到锅旁,整个人缓缓滑坐下去。
锅体传来的热意让她略微清醒了一瞬。
她努力撑着,可意识逐渐模糊,脑袋一点一点,眼看就要彻底陷入昏睡。
这时,姜辰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大夫!退热了!第一批喝药的兄弟,热退了!”
他本想拉她去瞧瞧,可一见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立马醒过神来。
她从早上就没合眼,千里奔波刚到,没歇一口气就开始治病熬药。
姜辰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懊恼得几乎想骂自己。
他怎么忘了,再神的医者也是人,也需要休息!
“是我糊涂了!您赶紧去歇会儿,躺一会儿,哪怕睡一炷香也行!剩下的交给我们,您放心,我们按您说的来,绝不出错!”
宋萩云摇摇头,强撑着站直。
“不行,我还得去看看情况。第一批病人刚退热,后续会不会反复?有没有其他症状出现?我得亲自确认。而且……”
她心中默念。
“系统,明天的用药方案,我得问清楚。”
姜辰跟在她身后,激动得连胡子都在抖。
这姑娘,简直不是人,是神医下凡啊!
几个大夫也紧跟着。
这方子用的都是常见药材,配伍简单到连学徒都能背出来。
可偏偏他们熬了三天都没效果的瘟疫,这位游医,居然只用了半副药就让病人退了热?
这简直是医道奇迹!
他们一同来到丁玮的帐前。
帐帘一掀,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位原本昏迷三日、呼吸微弱的主将,竟靠在床头坐了起来!
他的脸毫无血色,可那双眼睛,却是清清楚楚地睁着。
丁玮不说话,也没反应。
两个贴身小厮急得直嚷。
“大夫快看看!将军这是醒了吗?还是高烧烧坏了脑子?怎么一句话不说?”
两个大夫上前一探脉,热还在,但明显降了大半。
“脉象虽浮数,但热度已退大半,邪气渐消……这……这竟真的见效了!”
其中一位大夫伸出手指,在丁玮眼前缓缓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