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愣——这鬼灵精，怎么突然这么懂事？
以往她可不是这样，一有委屈，必定撅着嘴来找他诉苦，闹得满宫皆知。
可这一次，她却一句话没多说，甚至主动安抚他。
和她说话，居然一点都不费劲。
太子心里微微触动，却又隐隐觉得不对劲。
“云衿乖，皇兄先回去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后再碰上这种事，第一反应就该告诉皇兄，别跟着你二皇兄瞎胡闹！上门找人算账，成何体统！太不像话了！”
二皇子一听，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怎么说着说着，还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明明是他带云玥去的？
可这罪名怎么全落自己头上了？
他瞪大眼睛，刚想辩解，却被云玥抢先一步接话。
“行啊，你出招，我就不怕接。”
二皇子索性抱起双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小云衿，你今天不是还给太子哥哥准备了惊喜吗？怎么，藏了半晌，还不拿出来？”
“对哦！”
云玥眼睛一亮，像是才想起什么大事，“太子哥哥你等等啊！我马上就来！”
她一转身，裙裾飞扬，蹦蹦跳跳地跑远了，脚步轻快得像只林间小鹿。
太子和二皇子俩人站在原地，你瞅我，我瞅你，一时无言。
风在两人之间穿行，吹动衣角，也吹得人心绪浮动。
“她给我准备了啥？”
太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狐疑。
“等会儿不就知道了？”
二皇子轻笑，眼神狡黠，像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保证让你眼睛一亮，惊得说不出话来！”
太子盯着他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心里直打鼓——
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
果然，下一秒，云玥抱着一大朵白生生的琼花，笑得像个小太阳，一路小跑冲了过来。
那花大如玉盘，花瓣层层叠叠，通体洁白如雪，却又透出淡淡的莹光，像是月光凝成的脂。
花蕊中央浮着一缕轻雾般的灵光，轻轻颤动，仿佛有生命在呼吸。
整朵花散发着清冷的幽香，沁人心脾，连空气都为之一净。
“太子哥哥！”
她仰起脸，眼中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光，“送给你！你喜欢吗？”
“我有几个脑袋？敢让她去摘如意馆的花？”
“如意馆的？”
“不然呢？难不成是……”
话还没说完，一道冷得能结冰的眼神劈过来，二皇兄立马闭嘴，喉头一紧，仿佛被无形的寒刃抵住，半个字都不敢再吐。
“太子哥哥……你不喜欢这花吗？”
“喜欢！皇兄当然喜欢！”
太子迅速换上温和的神色，声音轻柔，带着宠溺的笑意，“只是……云衿，以后不准再去如意馆摘花了，听见没？那里的花，不是随便能碰的。”
“嗯，我知道的。”
云玥仰起小脸，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二皇兄说，花匠伯伯种花很累，一粒种子埋进土里，要日日浇水、除虫、遮阳，整整好几个月才开出一朵，不能随便摘。”
太子斜眼瞟了二皇兄一眼，眼神里写着：总算你说了一句人话。
那目光虽淡，却带着几分审视与微妙的肯定。
他又低头，看着怀里捧着花、眼睛亮晶晶的云衿，眉梢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她像只刚叼了野花回来的小狐狸，天真又执拗，连风拂过她额前碎发时，都透着一股不受拘束的灵动。
“你很喜欢这花？”
“超喜欢！”
云玥重重点头，小脸兴奋得微微泛红，“这花花瓣是粉白的，中间还带着一点浅紫，像云霞落在枝头，风一吹，香味就偷偷钻进鼻子里，特别特别香！太子哥哥，我能不能在后殿种几棵？我保证天天照顾它们！”
“这花娇贵，喜阴怕晒，需得恒温恒湿，栽了也活不了。”
太子轻声解释，语气中却无半分责备，“如意馆的花匠每日记录花期、水温、光照，三年才养活一株。寻常人，种不得。”
“我能！”
云玥握紧小拳头，眼神坚定得像山，“这世上，就没有我种不活的花！去年我从荒山捡回一株枯了的山茶，叶子全掉光了，根也烂了一半，可我天天跟它说话，喂它灵泉水，还用符纸画了养气阵，它最后不也活了？开的花比御花园的还大！”
太子眸光微动，略带惊讶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总被他当妹妹宠着的小丫头。
“真有这本事？”
“当然！”
她挺起小胸膛，毫不退让。
“好。”
太子终于点头，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明天，我让人从如意馆的花坊给你搬两棵幼苗过来。但有个条件——若死了，不准哭鼻子。”
“谢谢太子哥哥！”
云玥顿时眉开眼笑，蹦跳了一下，怀里的花都差点撒了。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石板小径两旁栽着垂枝柳，风过处，柳絮如雪，飘飘荡荡。
到岔路口，脚步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谁都没开口，但心里都清楚——有话要讲。
“皇兄，今天这事，你打算怎么收场？”
“你还用问？”
太子语气淡淡，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自己眼睛没看见？我已经下令封锁安乐宫，所有当值奴才，即日起不得外出。对外宣称染了疫症，由太医署接管。”
“我说的不是云衿！”
二皇兄声音低沉，目光扫了四周，确认无人靠近。
“除了小孩子闹别扭，你还能想到什么大问题？”
太子冷笑，语气却未放松。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二皇兄压低嗓音，几乎是贴着唇缝挤出这句话，“国师虽然被禁足在天乩宫，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门生故吏遍布六部，暗中联络的党羽更是数不清。要是云衿今天摘花的事传出去——有人会说，她是奉了太子之命，试探如意馆禁令？还是说，她在私采秘药，图谋不轨？”
他顿了顿，目光警惕地掠过远处宫墙角落的暗影。
“那些人，又要借题发挥了。一盆花，就能掀起一场朝堂风雨。”
“不可能！”
太子冷声打断，语气斩钉截铁，“消息封得死死的，安乐宫内外三层宫卫轮守，连只鸟都飞不出去。你放心吧！”
“最好别出岔子！”
二皇兄深深看他一眼，语带警告，“这事若再牵出国师残党……太子，咱们都担不起。皇弟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