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住院的半个月里,我几乎天天泡在医院。每天早上六点多就起床,先去超市把该准备的货摆好,交代给临时雇的店员照看,然后赶紧买上早饭往医院跑。中午给母亲擦身、喂饭,下午帮着护士换药、收拾病房,一直忙到晚上七八点才能回家。
王强也尽量抽时间过来搭把手,超市的生意多少受了影响,但他从没抱怨过一句。只是我看得出来,他心里憋着气。母亲的医药费,最后总共花了五万三,全是我们掏的。林伟和李娜就来了三四次,每次待不到半小时就走,连杯水都没给母亲倒过。
母亲出院那天,我和王强去医院接她。林伟和李娜也来了,还开着那辆新买的奔驰。母亲坐在车里,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
到了父母临时租的房子,我把母亲扶到床上躺下,又给她倒了杯温水。母亲喝了口水,看着我说:“秀啊,这半个月辛苦你了。”
我笑了笑,说:“妈,应该的,你身体好就行。”
母亲放下水杯,沉默了一会儿,说:“秀啊,我跟你爸商量了个事。”
我心里一动,有种不好的预感,说:“妈,什么事啊?你说。”
母亲说:“我这身体不好,以后说不定还要经常去医院。你爸年纪也大了,干不动重活了。我们俩没什么收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我点点头,说:“妈,我知道。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给你们买些吃的用的。”
母亲说:“光这样不行。我和你爸商量好了,你以后每个月给我们拿3千块钱赡养费。”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母亲,“妈,你说什么?每月3千块钱赡养费?”
母亲说:“是啊。3千块钱不多,够我和你爸买菜、吃药,还能留点零花钱。你现在日子过得好,开着超市,肯定能拿得出这笔钱。”
我心里“咯噔”一下,刚压下去的委屈又涌了上来。我说:“妈,3千块钱还不多?我和王强开个小超市,一个月净利润也就五六千块钱。给你3千,我们自己家里还要开销,儿子还要上学,超市还要周转,根本不够用啊。”
母亲说:“怎么会不够用?你省着点花不就行了?我和你爸养你这么大,现在我们老了,你给我们拿点赡养费,不是应该的吗?”
旁边的林伟说:“姐,妈说得对。3千块钱不多,你必须给。这是你作为女儿的义务。”
我看着林伟,说:“林伟,你是儿子,你怎么不给赡养费?爸妈养你也这么大,你手里还有280万拆迁款,你怎么不拿点钱出来养他们?”
林伟说:“我手里的钱要用来结婚、买房、装修,哪有闲钱给他们?再说了,我以后还要养孩子,压力多大啊。你不一样,你儿子都上小学了,压力比我小多了。”
“我压力小?”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儿子以后要上初中、高中、大学,还要买房、结婚,到处都要用钱。我和王强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才赚这么点钱。你拿着280万,还说我压力小?”
李娜也帮着说:“姐,话不能这么说。林伟是林家的根,以后还要传宗接代呢。他的钱有用处,不能随便动。你就不一样了,你就该孝顺爸妈,每月拿3千块钱赡养费。”
我看着母亲、弟弟和李娜,心里又气又寒。我说:“妈,我不是不给赡养费。我每个月给1千块钱,行不行?1千块钱,够你和爸买菜吃药了。”
母亲摇摇头,说:“不行,必须3千。少一分都不行。你要是不给,就是不孝顺,我就去你超市门口闹,让别人都知道你是个白眼狼。”
“你要去我超市门口闹?”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泪差点掉下来,“妈,我是你亲生女儿啊!我掏了五万多给你治病,这半个月天天照顾你,你现在还要逼我每月拿3千块钱赡养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母亲说:“我不管。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闹。让你超市做不了生意,让你在县城里抬不起头。”
王强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这时再也忍不住了,说:“妈,你怎么能这么威胁林秀?3千块钱赡养费太多了,我们确实拿不出来。林秀已经做得够好了,掏了全部积蓄给你治病,还天天照顾你。你不能这么逼她。”
母亲瞪着王强,说:“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少插嘴!林秀要是不答应,我就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我看着母亲坚决的样子,心里彻底凉了。我说:“妈,你真的要这么逼我吗?”
母亲说:“不是我逼你,是你必须尽孝。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你要么每月拿3千块钱赡养费,要么就别认我这个妈。”
林伟说:“姐,你别不识抬举。妈已经给你机会了,你赶紧答应吧。不然,妈去你超市闹,对你没好处。”
我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说:“妈,林伟,你们太过分了!我不会答应的!我每月最多给1千块钱,多一分都没有!”
说完,我拉着王强,转身就走。走出出租屋的时候,我听到母亲在后面骂:“白眼狼!真是个白眼狼!以后别再回来了!”
坐在车里,我哭得撕心裂肺。王强一边开车,一边安慰我说:“秀,别难过了。你妈和林伟做得太过分了,咱们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
我说:“王强,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我掏心掏肺地对他们,可他们却一心想着压榨我。”
王强说:“你没做错什么。是他们太偏心,太自私了。拆迁款全给林伟,医药费让你全掏,现在还要每月3千赡养费,这根本就是不讲理。”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好久。儿子放学回来,看到我在哭,赶紧跑过来问:“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我抱着儿子,擦干眼泪,说:“没有,妈妈就是有点累了。”
儿子说:“妈妈,你别太累了,我以后会听话,好好学习,不让你操心。”
看着儿子懂事的样子,我心里更难受了。我不能让父母和弟弟这么欺负我,我要为儿子,为这个家着想。
晚上,我和王强坐在沙发上,商量这件事。王强说:“秀,3千块钱赡养费,我们确实拿不出来。就算拿得出来,也不能惯着他们。他们这是得寸进尺,这次答应了,以后还会提更过分的要求。”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可他们要是真的去超市门口闹,怎么办?超市是我们的命根子,要是做不了生意,我们一家人就没饭吃了。”
王强说:“他们要是真敢去闹,我们就报警。他们这是敲诈勒索,警察会管的。”
我说:“可他们是我的父母和弟弟,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传出去,别人还会说我不孝顺。”
王强叹了口气,说:“那你想怎么办?答应他们的要求?每月拿3千块钱,我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儿子以后上学要花钱,超市也要周转,哪有那么多钱给他们?”
我沉默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答应他们,我们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不答应,他们又要去超市闹,让我抬不起头。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母亲和弟弟说的话,全是他们逼我拿赡养费的样子。我想不通,为什么亲生父母会这么偏心,这么绝情。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黑眼圈起床。刚洗漱完,手机就响了。我拿起一看,是父亲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父亲的声音很严肃,说:“秀,你妈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每月3千块钱赡养费,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我说:“爸,3千块钱太多了,我真的拿不出来。我每月给1千块钱,行不行?我已经掏了五万多给妈治病了,我真的没有多余的钱了。”
父亲说:“1千块钱太少了,不够我和你妈花。必须3千,少一分都不行。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跟你妈一起去你超市闹。让你超市开不下去!”
我心里一紧,说:“爸,你怎么也这么说?我是你们的女儿啊,你们怎么能这么逼我?”
父亲说:“不是我们逼你,是你太不孝顺了。我们养你这么大,现在我们老了,你连3千块钱赡养费都不愿意给。你让我们以后怎么活?”
我说:“爸,林伟是儿子,他手里有280万拆迁款,他怎么不给你们赡养费?你们为什么只逼我一个人?”
父亲说:“林伟是儿子,以后我们还要靠他养老。他的钱不能动。你是女儿,嫁出去了,就该给我们拿赡养费。这是老规矩,不能改。”
我看着窗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说:“爸,我真的拿不出来3千块钱。你们要是非要逼我,我也没办法。”
父亲说:“我给你最后一天时间考虑。明天早上,我给你打电话。你要是还不答应,我们后天就去你超市闹。”
说完,父亲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浑身发抖。我知道,父亲说到做到。他们真的会去超市闹的。
王强走过来,看着我说:“秀,别害怕。他们要是真敢去闹,我们就报警。我们没做错什么,不用怕他们。”
我说:“可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不想让别人说我不孝顺,不想让儿子以后抬不起头。”
王强说:“孝顺不是愚孝。他们这么压榨你,根本就没把你当女儿。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不用再自责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还是很纠结。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答应他们,我们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不答应,他们就会去超市闹,让我身败名裂。
这一天,我在超市里魂不守舍。顾客来了,我也不知道招呼。脑子里全是赡养费的事,全是父母要去超市闹的画面。
晚上,我和王强又商量了一夜。最后,王强说:“秀,我们不能答应他们。就算他们去闹,我们也不能妥协。不然,他们以后会得寸进尺,没完没了。”
我看着王强,说:“可是,超市要是做不了生意,我们怎么办?”
王强说:“放心吧,他们要是真敢去闹,我们就报警。警察会制止他们的。就算超市受点影响,也比每月拿3千块钱强。我们不能让他们一直欺负我们。”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决定了,不答应他们的要求。我每月最多给1千块钱赡养费,多一分都没有。就算他们去超市闹,我也不会妥协。
我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我不能再软弱了,我要为自己,为丈夫,为儿子,勇敢地站起来,反抗他们的压榨。我要让他们知道,女儿也不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