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给我最后通牒的第二天,我和王强在超市里坐立难安。我总盯着门口,怕父母真的闯进来闹。王强一边整理货架,一边安慰我,说真要出事就报警,不用怕他们。
可没等父母来,中午的时候,我的手机先响了。是二姑打来的,我心里一紧,知道肯定是为赡养费的事。我硬着头皮接起,二姑的声音带着火气:“林秀,你怎么回事?你爸妈跟我说了,让你每月拿3千赡养费,你还不答应?”
我赶紧解释:“二姑,3千块钱太多了,我超市一个月才赚五六千,根本拿不出来。我愿意每月给1千,可我爸妈不同意。”
二姑打断我:“1千块钱够干什么?你爸妈年纪大了,吃药看病都要花钱。你开着超市,手里能没点积蓄?你弟弟手里的钱是用来结婚买房的,那是正事,能随便动吗?”
我说:“二姑,我真的没多少积蓄。我妈住院花了五万三,全是我掏的,那是我全部的钱了。现在超市周转都有点难,实在拿不出3千。”
二姑说:“那是你该尽的孝心!你爸妈养你一场,现在他们老了,你就该多付出。你弟是林家独苗,以后还要传宗接代,他的压力比你大。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能帮衬家里就该多帮衬,别那么自私。”
我心里委屈得不行,说:“二姑,我不自私。我掏了医药费,还天天照顾我妈,现在每月给1千赡养费,已经尽了我的力了。他们不能把所有压力都放我身上啊。”
二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孝顺父母还讲条件?我告诉你,你必须听你爸妈的,每月拿3千。不然,亲戚们都会说你不孝顺,以后你在外面怎么做人?”
说完,二姑就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刚放下手机,三舅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语气比二姑还严厉。
三舅说:“林秀,我听说你跟你爸妈闹矛盾了?就因为3千块钱赡养费?你也太不像话了!”
我又把情况跟三舅说了一遍,三舅根本不听,说:“你爸妈养你这么大,别说3千,就是5千你也该给。你弟有钱是他的事,他要办婚礼买房,那都是大事。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孝顺你爸妈啊。”
我说:“三舅,我不是不孝顺,我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我有自己的家庭,有儿子要养,超市还要周转,我也不容易。”
三舅说:“你不容易?谁容易?你爸妈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他们才真的不容易。你开超市当老板,总比我们这些打工的强吧?每月拿3千怎么了?省省就出来了。”
我还想解释,三舅直接说:“我跟你说,这事你听你爸妈的就行。别让我们这些亲戚看不起你,说你是个白眼狼。”
挂了三舅的电话,我再也忍不住,趴在柜台上哭了起来。王强赶紧走过来,拍着我的背安慰我。可还没等我缓过来,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大伯。
大伯的声音很沉重,说:“秀啊,家里的事我都听说了。你爸妈跟我说,你不愿意给3千赡养费,还跟他们吵起来了?”
我说:“大伯,不是我不愿意给,是3千太多了,我真的拿不出来。我每月给1千,可他们非要3千,还说不答应就去超市闹。”
大伯说:“秀啊,你爸妈年纪大了,想法可能有点固执,但他们也是为了以后的生活。3千块钱确实不少,但你也得体谅他们。你弟刚要结婚,手里的钱确实不能动。你就多辛苦一点,每月拿3千,别让家里人为难。”
我说:“大伯,我真的辛苦不起了。我和王强每天起早贪黑,赚点钱不容易。我妈住院花光了我们所有积蓄,现在超市都快周转不开了。我怎么可能每月拿3千?”
大伯说:“那你也不能不管你爸妈啊。他们养你一场,你现在日子好过了,就该回报他们。亲戚们都在说这事,说你不孝顺。你要是不答应,以后亲戚们都会疏远你,你走到哪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被人戳脊梁骨”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从小就好强,最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我真的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指责我?
我说:“大伯,我没不孝顺。我掏了医药费,还照顾我妈,每月给1千赡养费,这还不够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我?”
大伯说:“秀啊,别钻牛角尖。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强。你就听你爸妈的,每月拿3千,这事就过去了。不然,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挂了大伯的电话,我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短短一个下午,二姑、三舅、大伯,还有几个远房亲戚,都给我打了电话。他们没人问我难不难得,没人听我的解释,都只说我不孝顺,让我必须答应父母的要求。
他们说,我是女儿,就该多孝顺父母。他们说,弟弟是林家的根,他的钱不能动。他们说,我不答应就是白眼狼,会被亲戚们看不起,会被人戳脊梁骨。
晚上关了超市,我和王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都没说话。我心里又委屈又生气,还有点害怕。我怕父母真的去超市闹,怕亲戚们真的疏远我,怕别人真的戳我的脊梁骨。
回到家,儿子已经睡着了。我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又哭了起来。王强说:“秀,别听他们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咱们的难处,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3千块钱咱们肯定不能给,就算亲戚们都指责你,我也支持你。”
我说:“可他们是亲戚啊。以后过年过节,亲戚们聚在一起,他们都会说我不孝顺。我怎么面对他们?还有,我爸妈要是真的去超市闹,超市做不了生意,我们一家人怎么办?”
王强说:“别想那么多。他们要是真敢去闹,我们就报警。至于亲戚们,他们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咱们没做错什么,不用怕他们。孝顺不是愚孝,不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点点头,可心里还是很纠结。我知道王强说得对,可我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我不想被人说不孝顺,不想被亲戚们疏远。
第二天一早,我刚打开超市的门,就看到几个邻居在门口议论。我隐约听到他们说“林秀不孝顺”“不给父母赡养费”“父母要去闹”之类的话。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货物。
原来,父母不仅跟亲戚们说了,还跟邻居们说了。他们颠倒黑白,说我不愿意赡养他们,说我惦记娘家的拆迁款,说我是个白眼狼。
我心里又气又急,眼泪差点掉下来。这时,一个经常来超市买东西的阿姨走过来,看着我说:“林秀啊,我听说你跟你爸妈闹矛盾了?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别闹得太僵。”
我强忍着眼泪,说:“阿姨,不是我不想好好说,是我爸妈要我每月拿3千赡养费,我真的拿不出来。”
阿姨说:“3千块钱确实不少。可你爸妈年纪大了,也不容易。你弟刚要结婚,手里的钱可能真的紧张。你就多体谅体谅他们,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别让别人说闲话。”
我看着阿姨,心里更难受了。连邻居都这么说,看来我真的要被所有人误解了。
中午的时候,父母居然真的来了超市。母亲一进门就坐在地上哭,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白眼狼女儿,不愿意给我赡养费,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父亲站在一旁,对着围观的顾客说:“大家来评评理!我女儿开着超市,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却不愿意给我们老两口每月3千赡养费。我们养她这么大,她现在却不管我们了!”
超市里一下子围了好多人,大家都对着我指指点点。有人说:“这女儿怎么这么不孝顺?”有人说:“开着超市还在乎3千块钱?”有人说:“父母养她一场,她怎么能这么绝情?”
我站在原地,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想解释,可母亲一直在哭,父亲一直在说,根本没人听我说话。
王强赶紧走过来,想把母亲扶起来,说:“妈,有话好好说,别坐在地上。我们不是不给赡养费,是3千太多了,我们真的拿不出来。”
母亲一把推开王强,说:“你别碰我!你们就是不想给!我女儿开着超市,怎么会拿不出3千块钱?你们就是自私,就是不孝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还拿出手机拍照。我看着这一切,感觉天旋地转。我知道,我的超市要完了,我的名声也毁了。
王强急得满头大汗,说:“大家别听我爸妈的!他们把280万拆迁款全给了我小舅子,现在却让我老婆一个人承担赡养费和医药费。我们真的不容易!”
可没人相信王强的话。母亲哭得更厉害了,说:“什么拆迁款?那是给我儿子结婚的钱!跟她没关系!她就是惦记那笔钱,没拿到就不愿意赡养我们了!”
父亲也跟着说:“就是!她就是惦记拆迁款!没拿到钱就翻脸不认人,这样的女儿,还不如没有!”
我看着父母颠倒黑白的样子,心里彻底死了心。我知道,跟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他们就是要逼我答应每月3千的赡养费,不然就毁了我的超市,毁了我的名声。
我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看着父母,说:“你们别闹了。我答应你们,每月给3千赡养费。”
听到我这么说,母亲立刻停止了哭泣,父亲也不说话了。围观的人也慢慢散开了,嘴里还在议论着。
王强看着我,一脸不敢相信,说:“秀,你怎么能答应他们?我们根本拿不出3千块钱!”
我看着王强,摇了摇头,说:“我没办法。我不能让他们毁了我们的超市,不能让别人一直戳我的脊梁骨。”
父母站起来,母亲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说:“这才对嘛。早答应不就行了,非要闹这么一场。”
父亲说:“明天你就把第一个月的3千块钱送过来。以后每个月一号,准时打钱到你弟卡上。”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们先走吧。”
父母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超市。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再也忍不住,趴在柜台上哭了起来。王强走过来,抱着我说:“秀,委屈你了。都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我哭着说:“王强,我真的没办法。我不想让超市倒闭,不想让儿子以后抬不起头。可每月3千块钱,我们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王强说:“别担心。日子总会有办法的。我明天就去找个兼职,晚上去跑外卖,多赚点钱。超市的生意我们再好好做,肯定能撑过去的。”
我靠在王强的肩膀上,心里又酸又涩。我以为答应了每月3千赡养费,事情就能平息。可我没想到,这只是父母和弟弟压榨我的开始。我更没想到,亲戚们的施压和父母的撒泼,只是这场家庭纠纷的冰山一角。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委屈和困难在等着我。但我知道,我不能倒下。为了王强,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我必须坚强起来。就算被所有人误解,就算日子过得再难,我也要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