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妍心里还是惦记着那些正在静静发酵的曲块。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酿酒计划,她原本打算在铺子开业稳定后,亲自去江南考察市场、寻找商机的行程,也不得不暂时搁置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免有些焦急,只盼着这酒能争气些。
第二天,为了平衡两个庄子的感受,体现自己“一碗水端平”的态度,程妍又特意去了一趟王叔的庄子。
她先去查看了芝麻酱工坊的生产进度,看着那研磨得细腻油亮的芝麻酱,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她让王叔带她去庄子的田地里实地看看。
站在田埂上,望着眼前一望无际、比郑叔庄子大了数倍的肥沃土地,程妍心中感慨:还是地多好办事啊!想种什么都有足够的空间施展。
“王叔,”她指着眼前的土地,开始规划,“您安排一下,明年春耕的时候,咱们调整一下种植结构。
空出大约五分之一的土地,专门种植芝麻;再拿出五分之一的土地种花生。这样,以后咱们芝麻酱工坊和未来可能的花生酱工坊,原料就能自给自足,不需要再向外收购,既能保证品质,也能降低成本。”
她继续部署:“另外,再拿出五分之一的土地,轮种大豆和大麦。剩下的所有土地,”她语气坚定,“全部用来种植高粱!”
看到王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程妍解释道:“您放心,这些粮食,无论是芝麻、花生,还是大豆、大麦、高粱,我都会按照市价,不,略高于市价的价格统一收购,绝不会让庄子上的人吃亏。
芝麻酱工坊未来的盈利,会按照之前青黛跟您谈好的方式进行分成,这笔进项会很可观。”
她看着王叔,语气真诚:“可能您觉得现在郑叔庄子上的工坊多, 进项快,但您千万别着急。您这庄子底子厚,人口多,土地广,未来发展的潜力和空间更大,我向您保证,只要跟着我的规划走,以后咱们庄子的收益,绝对不会比郑叔那边少!”
听了程妍这番推心置腹又充满信心的展望,原本就长得一团和气的王叔,脸上笑开了花,眼睛眯成了两条缝,活像一尊慈祥的弥勒佛。
“有东家您这句话,我这心里就踏实了!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绝对没二话!您不知道,现在庄子上家家户户,但有娃娃在您铺子、工坊里做事的,月月都往家里拿钱,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大家伙都念着您的好呢!”
“宰羊的场地和人手都准备好了吗?”程妍转入下一个正题。
“都准备好了!家伙什都置办齐了,人也培训过了,只等铺子开业当天晚上,我们就按照您的吩咐,开始分批宰羊,保证第二天一早最新鲜的羊肉能送到铺子里!”
“很好。记住,每天只杀两头,细水长流。更重要的是,要留足健康的母羊和种羊,让它们继续繁殖。咱们不能光顾着眼前,断了以后的根基,可持续发展很重要。”程妍叮嘱道。
“明白,东家您放心,这事我亲自盯着。”王叔郑重保证。
“等这几家火锅铺子开业,运营稳定之后,”
程妍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递给王叔,“您就可以组织庄子上的壮劳力,开始修建新的工坊了。这是图纸,上面我都标注清楚了。有哪里看不明白,要么去问郑叔,他经验丰富;要么直接来问我。”
王叔接过图纸,展开仔细观看。整体结构并不复杂,他大致能看懂,只是指着图纸上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圆圈标识,疑惑地问:“东家,这……这些圆圈圈是?”
“这个叫‘地缸’,”程妍解释道,“就是埋在地里的大缸。您去找陶瓷作坊,定制一批尺寸合适、质地细密的大缸,按照图纸上的位置和间距,埋在这些挖好的坑里。”
“埋……埋缸?”王叔更加困惑了,但还是点头,“哦,明白了,东家。”
他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在这么多屋子里埋这么多大缸,但他深知“东家自有道理”,自己照办就是。
这位年轻东家,主意大,本事也大,他人老成精,自然不会多嘴去探听什么机密,触这个霉头。
程妍见王叔没有多问,心里满意。
安排好王叔庄子上的事宜,她便转身回了城里,查看新铺子最后的准备情况。
来到即将开业的一家火锅分店,程妍里外转了一圈,看着那熟悉的装修风格——统一的牌匾格式、类似的内部格局、同款的桌椅器皿——不由得会心一笑。
她就说嘛,这几个掌柜怎么都没人来问她要装修图纸,原来是直接照搬了总店的模式! 这样也好,统一的视觉形象,更能强化品牌认知度,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鼎沸轩”的产业。
她又在每家店的后厨停留了片刻,检查了羊肉的切片厚薄,品尝了芝麻酱的调配比例,确认无误后,才放心离开。
接着,她又去了新的烤鸭坊分店。
这家店面积是总店的三倍还有余,装修更为考究。程妍不仅给调过来的赵嬷嬷配备了两个得力的婆子做助手,还把李大花暂时调派了过来。
让她先在店里帮忙炒制特色菜肴,比如那令人惊艳的炒羊血、京酱肉丝等。毕竟,能来这间位于黄金地段、装修高档的烤鸭坊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对菜品的要求自然更高。
需要李大花这样拥有化寻常为神奇手艺的厨娘来镇住场子,确保除了招牌烤鸭之外,其他菜品也同样能给人带来惊喜,否则就可惜了这好地段和高端定位了。
立冬这天,寒风乍起,四家新铺子在一片锣鼓喧天和宾客如云中,同时盛大开业。
程妍为了不厚此薄彼,直接去了“程家食肆”。
食肆铺子今天也开始正式供应羊杂汤了。
程妍站在不远处,看着那浓郁香醇的汤锅散发出的热气,吸引了许多穿着朴素的平民百姓。
他们大多是花上几文钱,买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再多买几个粗面饼子,一家人就围坐在铺子外临时支起的长条凳上,用饼子小心翼翼地蘸着汤水,吃得一脸满足和珍惜。
看着这一幕,程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穷苦人家的日子,过得真是精打细算,一碗汤都要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