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许握紧王者之剑,剑柄的赤金纹路暖得像父亲最后覆在他手背上的温度。
神识深处,《斩天经》的经文流转如活泉,“斩邪先护民,斩天先守心”的字句嵌着淡金魂光,与宁无尘当年在北凉军帐中说的“护民为本”撞在一起,烫得他心口发颤。
体内灵力翻涌却不躁动——
自身的九色灵力、父亲的斩天剑意、王者之剑的镇国灵光,三股力量缠成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淌过每一处旧伤,连之前被斗气震裂的内腑都透着暖意。
剑身上的金光再次暴涨,比破阵时更盛三分,却少了凌厉,多了份能托住山河的沉稳。
祭天广场上,六国修士的残骸被金光笼住,血腥味渐渐淡去,化作滋养青草的微末气息。
新君赵珩从禁军盾阵中走出,玄色龙袍的下摆沾着祭台的石灰与几滴血渍,却丝毫不显狼狈。
他快步走到陆云许面前,没有帝王的矜持,弯腰就深深一揖,龙冠上的珠串撞出细碎声响,额头几乎触到陆云许的剑鞘:
“陆帅,今日若无你与令尊令堂,楚国已沦为六国砧板上的肉。”
他抬眼时,眼底的敬畏里掺着真切的感激。
“赵珩在此立誓,他日陆云许若有一语相求,楚国上下,无论将相士卒,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楚都粮仓,北凉可随时调用;楚国铁矿,优先供给北凉铸器!”
“宁帅若在,定会拍着你肩膀笑。”
林卫国抱着玄铁枪走上前,枪杆上的妖兽血还没干,却被他用袖口蹭了蹭——
那是宁无尘当年的习惯,总说兵器要敬。
他看着陆云许的目光,比北境的阳光还暖。
“当年救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这小子,能接得住楚国的旗。”
燕翎跟在后面,银灰色战袍的血痕已凝痂,“惊鸿”剑归鞘时发出轻响,她没说话,只是对着陆云许点了点头,眼底的认可比任何夸赞都重;
林月萱提着空了的水囊,青色布裙的袖口沾着包扎伤口的草药汁,递过一个油纸包:
“刚在军需处烤的麦饼,还热着,垫垫肚子。”
陆云许接过麦饼,指尖触到油纸的温度,像握住了整个北凉的暖意。
他抬手,王者之剑直指天空,金色剑光如光柱穿透云层,将楚都的每一处都照得透亮——
照亮了宁公祠“叹尘碑”的刻字,照亮了北凉军营的帐篷,也照亮了百姓藏在门缝后惊惧又希冀的眼睛。
“北凉将士!楚国禁军!”
他的声音裹着灵力,滚过广场的每一寸地砖。
“今日乱贼已除,楚国新生!他日若有外敌来犯,北凉与楚国,同穿一件甲,共守一片天!”
“共守山河!共守山河!”
欢呼声震彻天地,北凉将士的粗犷嘶吼与楚国禁军的整齐呐喊缠在一起,盖过了卷过广场的风声,也盖过了过往楚凉之间的细碎嫌隙。
祭天台上,传国玉玺被赵珩紧紧握在掌心,寒玉在金光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不再是冰冷的权力象征,而是沉甸甸的责任。
他望着陆云许的背影——
玄色劲装在风里展成帆,王者之剑的光映着他挺拔的肩,突然懂了宁无尘当年的执着:
楚国的新生,从不是靠一姓君王,是靠这些把“护民”刻进骨子里的人。
陆云许望着天际,星光虽已消散,却有一缕淡淡的暖意留在剑鞘的山茶纹上——
那是母亲的印记。
他握紧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不再是之前的紧绷,而是带着笃定的力量。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下三天的母亲还在等他,上三天与天苍的决战要赴,那场跨越生死的约定,他不能输。
斩天剑意已承,父母的魂光已融,守护之路,从脚下这方染血却重获新生的土地,才刚刚开始。
风卷着欢呼声掠过广场,吹动赵珩的龙袍,也吹动陆云许的劲装。
远处的北凉旗与楚国的龙旗在风中贴在一起,像两道交缠的光,映着满地未干的血与新生的光——
这山河,他们守得住,也护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