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子砸在头盔上,叮铃哐啷跟敲破锣似的,吵得人脑壳疼。
这动静顺着头盔往骨头缝里钻,跟直接砸在我心巴上没差,烦得我牙花子都痒,恨不得薅块石头把天砸个窟窿。
我弓着腰跟只被雨打蔫的虾米似的,扛着半袋发了霉的军粮,往方振武那破营帐挪。粮袋子里的米味儿混着霉气,熏得我鼻子发酸,每走一步都感觉肩膀被粗麻布磨得快掉层皮。
脸上抹的锅灰被雨水泡开,黑水流得满脸都是,糊住眼睫毛,视线模模糊糊的,只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想挨军棍是不是?麻溜点!”
身后传来小旗官的破锣嗓子,脚边“嗖”地飞来块石子,结结实实砸在我脚踝上,溅起的烂泥糊了一裤腿,凉丝丝地往裤脚里钻。
我赶紧缩着脖子装孙子:“来了来了,军爷您息怒!这粮袋子沉得跟灌了铅似的,小的实在扛不动啊。”
声音故意压得粗哑,跟被砂纸磨过似的,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这是我的声儿。
这是我混进绿营军营的第三天,三天里我就没敢睡过一个安稳觉,连做梦都在防着被人拆穿身份,简直是极限生存挑战。
方振武这狗娘养的,仗着是绿营把总,手里攥着几十号人的生杀大权,把军营当自家后花园,说一不二的土皇帝做派。
营里规矩大得吓人,每天寅时吹号集合,卯时亲自查岗,比谁都上心。可一到晚上,就总找“巡营”的借口溜出去——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准是去鲍家祠堂搞幺蛾子。
我下意识攥紧袖口里的铁哨,冰凉的哨身硌着掌心,这是鲍承远临走前塞给我的,说吹三下他就能精准定位到我。
这冰凉触感让我脑子瞬间清醒——这军营就是个吃人的狼窝,每个兵卒手里的刀,都可能下一秒就架在我脖子上。
路过方振武的营帐时,我特意放慢脚步,用眼角余光飞快扫了一眼,跟做贼似的。
帐帘没拉严,留着道指宽的缝,里面点着两盏牛油大蜡,火光把他魁梧的影子投在帐壁上,跟个黑铁塔似的——他正弯腰擦一把弯刀,刀鞘上的黄铜虎头被擦得锃亮,在烛光下闪着凶光。
那把刀我熟,是他从死人堆里捡来的战利品,据说刀下亡魂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沾过的血都能浸红半块布,妥妥的凶器。
“瞎看什么?把粮卸到灶房去,别在这儿晃悠!”帐外的卫兵横眉竖眼地瞪我,手里的长枪往地上一顿,震得泥点都跳起来。
我赶紧点头哈腰地绕开,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刚才几分钟里,他帐里的马灯灭了三次,每次灭了不到一炷香就亮,这是绿营的暗号黑话,一灭一亮是“准备”,三灭三亮就是“行动”,懂的都懂。
灶房里跟个蒸笼似的,乌烟瘴气呛得人直咳嗽,几个伙夫围着一口冒热气的大铁锅骂骂咧咧,唾沫星子飞得比锅里的蒸汽还高。
“他娘的,这米都长虫了,煮出来一股子霉味儿,让老子怎么给弟兄们吃?这把总当的,连口干净粮都不给,抠搜死了!”
“知足吧你!有口霉粮吃就不错了,总比去前线挨刀子强。对了,你们听说没?把总今晚又要出去‘巡营’,这鬼天气还往外跑,邪门得很。”
“巡个屁的营!我昨儿半夜起夜撒尿,亲眼看见他带着几个弟兄,鬼鬼祟祟往鲍家祠堂那边钻,手里还提着个黑布包,不知道装的什么猫腻。”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粮袋子往地上一扔,从怀里摸出个粗瓷碗,凑到伙夫们跟前套近乎:“几位大哥辛苦,借点水喝呗?这一路扛粮,嗓子干得快冒烟了,跟吞了沙子似的。”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伙夫斜了我一眼,倒也没为难我,拿起水瓢舀了一瓢凉水递过来:“小子,新来的吧?我劝你少打听把总的事,这军营里,知道太多死得快,保命要紧。”
我接过碗猛灌几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滑,激得我打了个寒颤,水顺着嘴角淌下来,滴在衣襟上。“谢大哥提醒,我就是嘴碎,改不了这毛病。对了大哥,把总每次‘巡营’都走哪条路啊?我怕待会儿送东西撞上,又要挨罚。”
络腮胡往灶膛里添了块干柴,火星子“噼啪”溅出来,映得他脸忽明忽暗:“还能哪条?出西营门,走芦苇荡那条小道,近得很,半个时辰就到祠堂。”
我把碗一递连声道谢,转身就往灶房外冲,脚步比来时快了不止一倍,心里已经盘算出一套计划。
西营门,芦苇荡。
我必须赶在方振武前面到祠堂,提前设下埋伏,绝不能让他在棺材底刻完兵符,这可是鲍家的命门。
刚绕到营房后面的柴房,就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踩在湿泥里格外清晰,跟装了扩音器似的。
我心里一紧,来不及多想,赶紧往旁边的柴堆里一钻,把自己埋在干柴下面,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主打一个隐身术。
脚步声越来越近,借着柴缝往外看,是两个挎着腰刀的卫兵,手里提着灯笼,光线晃来晃去,正往西营门的方向走。
“把总亲自吩咐的,今晚加派岗,重点盯着鲍家祠堂那边,别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哪怕是只野狗也不行,严防死守。”
“知道了知道了,看把你紧张的。我听张副官说,把总在祠堂里弄什么兵符,要栽赃给鲍家通匪,这要是成了,鲍家可就彻底凉了。”
“少废话!这种事也是你能议论的?做好自己的岗哨,要是出了岔子,把总扒了你的皮!”
脚步声渐渐远了,我才从柴堆里爬出来,浑身沾满柴草屑,头发里都插着几根,活像个逃难的乞丐,形象全毁了。
好你个方振武,心思真够歹毒的!不仅要刻兵符嫁祸,还提前安排了伏兵,这是想把我和鲍家一锅端啊,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真当我林晚秋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门儿都没有!
我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绣春刀,刀鞘是爹留下的旧物,磨得发亮,但里面的刀刃锋利得能刮下汗毛——这把刀跟着我闯过无数次生死关,砍过恶匪,劈过乱兵,从来没掉过链子,是我的本命武器。
咬了咬牙,我把身上的烂衣服扯了扯,尽量显得自然些,猫着腰往西营门摸去,活像只夜行的猫。
西营门的卫兵果然比平时多了两个,四个人背对着背站着,手里的长枪横在门口,跟一道铁栅栏似的,灯笼的光把地面照得亮堂堂的,连只蚂蚁爬过都能看清,防守堪称无死角。
我蹲在旁边的土坡后面,把自己藏在灌木丛里,枝叶刮得脸疼也只能忍着,眼睛死死盯着营门口的动静,生怕错过关键信息。
没过多久,就见方振武从营帐里走出来,身上换了一身紧身黑劲装,衬得他身材更显魁梧,跟个黑塔似的。身后跟着四个精壮的卫兵,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个沉甸甸的黑布包袱——不用想,里面肯定是刻兵符的刻刀、墨斗这些家伙事。
“开门!”方振武的声音洪亮如钟,震得人耳朵嗡嗡响,门口的卫兵不敢怠慢,赶紧合力把沉重的营门拉开,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听着都牙酸。
就是现在!我趁着营门打开的空档,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蹿了出去,脚下踩着湿泥差点滑倒,赶紧稳住身形,一头钻进旁边的芦苇荡,开启隐身模式。
芦苇长得比人还高,密密麻麻的,叶子边缘带着锯齿,划在脸上又疼又痒,留下一道道红印,跟毁容了似的。
雨还在下,打在芦苇叶上“沙沙”作响,正好掩盖了我的脚步声,也模糊了我的踪迹,老天爷都在帮我。
我跟在方振武身后,保持着一箭之地的距离,不敢太近怕被发现,又不敢太远生怕跟丢,这距离拿捏得刚刚好。
他走得很快,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踩在实处,一看就是常年练武的练家子,跟我这种靠灵活身手吃饭的不是一个路子。
穿过这片芦苇荡,前面就是鲍家祠堂的后门,祠堂周围荒无人烟,只有几棵老槐树,树枝光秃秃的,在风雨中像鬼爪似的摇晃,氛围感直接拉满。
方振武吩咐四个卫兵守在门口,两人一组分别站在门的两侧,警惕地盯着四周,他自己则推开门闪身走了进去,动作干脆利落,跟做过无数次似的。
我趴在芦苇丛里,看着门口的卫兵,心里飞快盘算着——先解决这四个卫兵,再进去阻止方振武,绝不能给他刻完兵符的机会,时间就是生命。
我慢慢往门口摸去,刚靠近祠堂墙根,就听见其中一个卫兵压低声音说:“把总说了,等会儿要是有动静,咱们不用请示直接围上去,别留活口,出了事他担着,咱们只管动手。”
另一个卫兵嗤笑一声,语气满是不屑:“能有什么动静?这荒郊野外的,除了野狗就是兔子,谁会跑到这鬼地方来?我看把总就是太小心了,有点被害妄想症。”
我屏住呼吸,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猛地朝旁边的树林扔过去,石头砸在树干上发出“咚”的一声响,跟敲闷鼓似的。
“谁?!”
四个卫兵瞬间绷紧身体,手里的长枪举了起来,赶紧举着灯笼往树林里照,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后背正好对着我,完美露出破绽。
就是现在!
我从芦苇丛里猛地蹿出来,手里的绣春刀“唰”地出鞘,刀锋划破空气发出一声轻响,寒光在夜色中一闪而过,帅到炸裂。
离我最近的卫兵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没看清我的脸,喉咙就被我一刀划开,鲜血“噗”地喷了我一脸,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带着浓重的腥气,有点恶心但我没工夫矫情。
“有刺客!”
剩下的三个卫兵吓得魂飞魄散,大喊着转过身,手里的长枪毫不犹豫地直刺我的胸口,枪尖带着风声,凶得很,这是想置我于死地啊。
我脚下一滑,身体往旁边一躲,长枪擦着我的衣襟刺空,深深扎进地里。我趁机挥刀横扫,刀锋精准地砍在左边卫兵的膝盖上,“咔嚓”一声脆响,骨头断裂的声音格外清晰,他惨叫着倒在地上,抱着膝盖满地打滚,看着都疼。
另外两个卫兵红了眼,知道碰上硬茬了,一左一右夹攻过来,长枪一上一下,封死了我的退路,这战术倒是有点东西。
我脚尖一点地面,身体猛地往上一蹿,踩着右边卫兵的枪杆借力,像只燕子似的飞了起来,手里的刀背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勺上,他连哼都没哼一声,闷头倒在地上晕了过去,直接被Ko。
最后一个卫兵吓得腿都软了,脸色惨白,手里的长枪都在抖,转身就想跑,这是想当逃兵啊。
我怎么可能让他跑掉?他一跑,方振武就会立刻察觉。我几步追上去,刀锋轻轻一划就划破了他的小腿,鲜血瞬间涌出来,他“噗通”一声摔倒在地,疼得直哼哼,想跑都没门。
“说!方振武在里面干什么?刻兵符刻到哪一步了?”我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声音冰冷得像这深秋的雨水,没有一丝温度,气场全开。
他抖得跟筛糠似的,牙齿打颤,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把总只让我们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靠近,其他的……其他的我什么都没问啊!求你别杀我!”
就在这时,祠堂里突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是刻刀划在木头上的动静,清脆又刺耳,一下下砸在我心上,听得我心都揪起来了。
我心里一急,没时间跟他废话,抬手一刀背砸在他的脖子上,他眼睛一翻晕了过去。我推开门,一头冲进祠堂,跟开了疾跑似的。
祠堂里阴森森的,一股陈年的霉味和香灰味混在一起,呛得人难受。八口棺材并排放在供桌前,黑沉沉的,像八个择人而噬的怪兽。几盏烛火被穿堂风吹得东倒西歪,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扭曲变形,跟恐怖片场景似的,有点瘆人。
方振武正蹲在第七口棺材旁边,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刻刀,在棺材底部飞快地划着什么,木屑簌簌往下掉,落在他的黑劲装上,跟撒了把碎渣子。
“方振武!你给我住手!”
他猛地回头,看到我浑身是血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满是不屑:“林晚秋?我还以为你不敢来,没想到你倒是比我想的胆子大,有点意思。”
我握着绣春刀一步步逼近,刀锋指着他:“你在棺材底刻兵符,想嫁祸鲍家通匪,用心歹毒!我怎么可能让你得逞?做梦!”
方振武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动作慢悠悠的,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既然你知道了,那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这座祠堂,自寻死路。”
他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声音划破祠堂的寂静。下一秒,祠堂两侧的偏门突然被推开,“呼啦”一下冲出来十几个手持长刀的卫兵,个个凶神恶煞,瞬间把我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子,这阵仗是想群殴啊。
我心里一沉,暗骂自己大意了——这狗东西果然早有准备,竟然在祠堂里也藏了伏兵,真是老奸巨猾。
“林晚秋,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我还能留你个全尸,让你死得体面点,别逼我动手。”方振武抱着胳膊靠在棺材上,一脸嚣张,仿佛胜券在握。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是气的:“方振武,你以为凭这些酒囊饭袋就能拦住我?你也太看不起我林晚秋了,简直是门缝里看人!”
话音刚落,我就冲了上去,脚下踩着地上的木屑借力往前一跃,动作行云流水。
绣春刀在我手里像活过来似的,左劈右砍,刀锋所过之处血花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这些卫兵看着凶,其实都是些没怎么上过战场的菜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不堪一击。
一个卫兵举刀朝我砍来,我低头躲开,刀背顺势砸在他的肋骨上,“咔嚓”一声,他疼得蜷缩起来像只虾米似的倒在地上,失去战斗力。
另一个卫兵从背后偷袭,我猛地转身,刀锋精准地刺穿他的肩膀,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淌,他惨叫着倒在地上,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武器都丢了。
可架不住卫兵人多,砍倒一个又上来两个,像打不完的苍蝇,烦都烦死了。我的胳膊被一把刀划了个口子,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红,疼得我龇牙咧嘴,但我不能怂。
方振武站在一旁,像看耍猴似的看着我,时不时还喊一句:“别伤她性命,我要活的!留着她还有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咬着牙,汗水混着雨水和血水往下淌,模糊了视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刻完兵符,绝不能!这是我的底线。
我瞅准一个空档,猛地推开身边的两个卫兵,朝着方振武冲了过去,刀锋直刺他的胸口,这是他的要害,打蛇打七寸。
他没想到我会突然冲过来,脸色一变,赶紧从腰间抽出那把弯刀,横在胸前格挡,反应倒是挺快。
“当啷”一声巨响,两把刀狠狠撞在一起,火星四溅,震得我耳朵嗡嗡响,差点耳鸣。
他的力气比我大得多,我被震得后退了两步,虎口发麻,握刀的手都在抖,差点把刀扔出去,这力量差距有点大。
“有点本事,可惜了是个女儿身,不然倒是能跟我比划比划。”方振武冷笑一声,挥刀朝我砍来,刀锋带着风声,又快又狠,招招致命。
我赶紧侧身躲开,刀锋擦着我的耳边过去,削掉了几缕头发,发梢飘落在地上,吓得我后背都湿了,这要是慢半拍,我就毁容了。
身后的卫兵又围了上来,长枪从四面八方刺来,我腹背受敌,左胳膊又被划了一刀,伤口比之前的更深,疼得我差点喊出声,但我硬是咬着牙忍住了。
“林晚秋,投降吧!你斗不过我的,鲍家也保不住!识时务者为俊杰,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白费力气!”方振武步步紧逼,弯刀的寒光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像死神的镰刀。
“放屁!我林晚秋就算是死,也不会向你这种卑鄙小人投降!想让我认输,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我怒吼一声,忍着胳膊的剧痛,冲上去跟他缠斗在一起,殊死一搏。
绣春刀对弯刀,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刺耳得很,每一次碰撞都震得我虎口生疼,但我不能松手。
我知道自己硬拼不是他的对手,只能靠灵活的身手跟他周旋,寻找他的破绽,以巧取胜。
他一刀砍来,我故意卖个破绽,身体往旁边一歪,让他砍空,然后趁机抬脚,狠狠踹在他的膝盖上——这是他的旧伤,我从鲍承远那里听说的。
方振武果然吃痛,“哎哟”叫了一声,单膝跪地,脸上满是痛苦。我赶紧挥刀朝他的手砍去——只要废了他的手,他就再也刻不了兵符了。
可他反应极快,忍着疼痛,猛地抬手用弯刀格挡。
“咔嚓”一声。
我的绣春刀,竟然被他的弯刀砍断了!
只剩下一个刀柄握在手里,刀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愣住了,这把刀跟着我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差错,今天竟然断了。
方振武冷笑一声,站起身,弯刀指着我的喉咙:“现在,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十几个卫兵围上来,长枪都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我看着地上的断刀,心里又疼又恨——疼的是刀,恨的是自己没用。
“把她绑起来!”方振武下令,“等我刻完兵符,再慢慢收拾她。”
两个卫兵上前,就要来绑我。
我突然笑了,笑得很疯。
方振武皱起眉:“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我猛地抬脚,踹在旁边一个卫兵的肚子上,他踉跄着撞在棺材上,“你以为我没后手吗?”
我早就注意到祠堂后面有个窗户,通向外面的小河。
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我把手里的刀柄朝方振武扔过去,然后转身就往窗户跑。
“拦住她!”方振武怒吼。
身后的长枪朝我刺来,我往前一扑,从窗户跳了出去。
“扑通”一声,冰冷的河水瞬间把我淹没。
深秋的河水,凉得刺骨,冻得我牙齿都在打颤。
我赶紧往河中心游,身后传来方振武的怒吼和卫兵的叫喊声。
“开枪!给我打死她!”
“砰砰”几声枪响,子弹打在我身边的水里,溅起高高的水花。
我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往前游。
河水很急,卷着我往下游冲,身上的伤口被水一泡,疼得钻心。
不知道游了多久,身后的枪声和叫喊声越来越远。
我实在没力气了,抓住一根浮在水面上的芦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雨还在下,天空黑漆漆的,连颗星星都没有。
我摸了摸腰间,绣春刀的刀柄还在,可刀刃没了,这跟没了武器没什么两样。
心里又酸又涩,方振武的兵符肯定刻完了,鲍家这下麻烦大了。
可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娘的冤屈还没洗清,鲍承远还在等我的消息,我要是死了,谁来揭穿方氏和方振武的阴谋?
咬了咬牙,我顺着芦苇秆往岸边游。
上岸的时候,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
我找了个破庙躲进去,生了一堆火,烤着湿衣服。
火光照在我胳膊的伤口上,血肉模糊的,看着有点吓人。
我从怀里摸出鲍承远给我的银哨子,放在嘴边吹了一下。
清脆的哨声在破庙里回荡,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吹完哨子,我靠在墙上,看着跳动的火苗,心里盘算着。
绣春刀断了,我得再找一把武器。
方振武刻完了兵符,接下来肯定会动手诬陷鲍家,我得赶在他前面,找到证据。
还有方氏,她的朱砂还在给鲍老爷子用,我得想办法把这事儿捅出去。
正想着,破庙门口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瞬间绷紧身体,抓起身边的柴火,警惕地盯着门口。
“晚秋?是我。”
门口传来鲍承远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我松了口气,放下柴火:“进来吧,门没关。”
鲍承远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件干衣服和一个药箱,看到我浑身是伤,脸色瞬间白了:“你怎么搞成这样?方振武他……”
“他把兵符刻完了。”我打断他,声音沙哑,“我的绣春刀也断了。”
鲍承远走到我身边,打开药箱,拿出纱布和金疮药:“先处理伤口,其他的事,我们再想办法。”
他的手很轻,给我上药的时候,生怕弄疼我。
我看着他清秀的侧脸,心里暖烘烘的。
“承远,”我开口,“方振武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快点找到他诬陷鲍家的证据,不然……”
“我知道。”鲍承远打断我,眼神坚定,“我已经让我信任的家丁去查了,方振武的军营账簿,肯定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看着跳动的火苗,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方振武,方氏,你们等着。
就算我没了绣春刀,也照样能把你们的阴谋揭穿。
这笔账,咱们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