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回头看着林渊和凯：“既然你们是从里面出来的，还和‘破晓之子’有联系，那应该知道不少事情，关于‘墙’、关于里面的情况、关于这次爆炸。”
他的独眼盯着林渊，“作为收留和治疗的交换，我需要信息。”
很公平，林渊点头。
“可以。”
泰洛斯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容。
“很好，钉子，带他们去医疗帐篷、让老库克看看，然后弄点热汤。”
钉子终于抬起头，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看了一眼林渊和凯的惨状，叹了口气：“跟我来。”
医疗帐篷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老库克是个干瘦的老头、少了一只耳朵，动作却利落得很。
他检查了林渊和凯的伤势，清洗伤口、敷上一种气味刺鼻的绿色药膏，然后用相对干净的绷带包扎好。
肋骨处的疼痛在药膏的作用下缓解了一些。
“骨头没断，但骨裂是跑不了的，内脏可能也有轻微震荡，需要静养，但我知道你们没那时间。”
老库克一边给凯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缝合，一边絮叨，“这药膏能止痛消炎，但撑不了多久，别剧烈活动、别碰水。”
处理完伤口，钉子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粘稠的肉汤，还有两块硬邦邦的面饼。
汤的味道很怪，咸得发苦，夹杂着说不清的植物根茎味，但热量是实实在在的。
林渊和凯沉默地吃着，感觉冰冷的身体慢慢回暖、力气也恢复了一丝。
吃完东西，钉子又把他们带回了泰洛斯的帐篷。
泰洛斯已经等在那里，面前摊开了一张手绘的、标注了许多符号的“绿洲”及周边区域地图。
地图比林渊见过的任何版本都详细，甚至标注了一些“墙”外的地形和能量乱流区。
“说吧。”泰洛斯点了点地图上“绿洲”的位置，“里面现在什么样？‘墙’为什么突然不稳？还有，节点爆炸是你们干的？”
林渊挑重点说了。
从误入“绿洲”、遭遇巡游者和侵蚀体、发现“墙”的真相和节点，到与“破晓之子”接触、决定干扰节点制造跃迁窗口，以及最后节点爆炸他们被冲入地下河。
泰洛斯听得很仔细，独眼偶尔闪过锐利的光。
当听到净化核心和铃作为模板时、他微微挑了下眉，听到“清洁舰队”先遣侦察舰出现时、他哼了一声。
“……所以，‘墙’的结构损伤已经不可逆，节点爆炸可能暂时干扰了侦察舰，但也会加速‘墙’的崩溃。”
林渊最后总结，“我们的同伴应该已经利用窗口跃迁离开了，我们需要找到他们。”
泰洛斯用手指敲着地图，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搞出的动静可真不小。”他缓缓开口，“节点爆炸的能量波动、隔着‘墙’我们都能探测到，‘清洁舰队’的主力被吸引过去是肯定的。
但你说得对，‘墙’撑不了多久了，一旦‘墙’彻底消失，‘侵蚀’会像潮水一样淹没这片区域，然后扩散到整个‘沉默坟场’、甚至更远。”
他抬头看着林渊：“你们那艘船，‘方舟’，是远古文明的遗物？”
“一部分。”
“它有能力进行长距离跃迁？能装载多少人？”
林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让我们带你们的人一起走。”
“不是请求，是交易。”泰洛斯指了指帐篷外。
“我这里有一百二十七个人，战士、技师，还有家属孩子，我们有车、有武器、有补给，也有关于‘墙’外更广阔区域的情报。
我们知道一些‘漂流庇护所’的可能坐标，虽然不确定是否还存在。”
他身体前倾，独眼紧盯着林渊：“带上我们，我们的人可以帮你们维修方舟、加强防御，我们的情报可以增加找到安全地点的几率。
作为交换，我们的人要上方舟，或者至少，你们的船要为我们提供庇护和运输。”
林渊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一眼凯，凯的眼神平静、看不出倾向。
“我做不了主。”林渊说，“方舟不属于我，我需要联系上他们。”
“那就尽快联系。”泰洛斯靠回椅背，“不过，在联系上之前、你们可以看看我们能提供什么。”他朝钉子示意了一下。
钉子操作控制台，调出一些模糊的影像资料。
看起来是从不同角度、不同距离拍摄的“墙”外观测记录，还有一些奇特的星图碎片和能量信号分析。
“我们在这里活动了很久，躲避巡游者、躲避‘清洁舰队’，也躲避其他不那么友好的流浪者团体。”泰洛斯说。
“我们对‘沉默坟场’的了解，比‘破晓之子’那些总想着往更深处钻的理想主义者要多得多，我们知道哪里相对安全、哪里有资源，也知道哪些地方绝对不能去。”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片被标记为深红色的区域：
“比如这里，‘吞噬者之喉’，一个持续的能量漩涡、任何东西靠近都会被撕碎，还有这里，‘静默区’，所有仪器失灵、进去的人没一个出来过。”
他看向林渊：“带着这些情报上路，生存几率会大很多。”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一个满身尘土、气喘吁吁的年轻人冲了进来，脸色惊恐：
“头儿！西边哨岗报告，发现高速移动目标、能量读数是‘清洁工’，不止一个，正在朝我们这个方向过来、速度很快。”
泰洛斯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数量？”
“至少五个单位，预计接触时间不到十分钟。”
帐篷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泰洛斯独眼扫过林渊和凯，又看了看帐篷外骚动起来的营地。
“节点爆炸的余波还没散，‘清洁工’就敢下来搜捕……”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扬声吼道。
“所有人！一级战斗准备！非战斗人员进地下掩体！车辆启动！钉子，尝试所有频道、联系任何可能的外援，包括‘破晓之子’的应急频率。”
他看向林渊和凯，眼神凌厉：“交易暂时搁置，先活下去，如果你们还想见到你们的船，就拿起武器、跟我们一起干掉这些铁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