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连忙回房间收拾行李。
他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塞进包里,心跳得像打鼓。
才刚到这里,怎么就被盯上了?
难道是昨晚那件事暴露了?
还是……
他来不及多想,提着包冲出房间。
姐姐已经站在楼梯口等他,“走楼梯,别坐电梯。”
两人快步下楼。
楼梯间很暗,只有几盏昏黄的灯。他们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听起来格外刺耳。
谢飞紧跟在姐姐身后,手心全是汗。
到了一楼,姐姐探头看了看大厅。
前台还是那个小伙子,但旁边多了两个陌生男人。
他们穿着黑色夹克,站姿笔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其中一个正拿着手机给小伙子看什么,小伙子不停点头。
姐姐缩回头,低声说,“从后门走。”
两人转身,沿着走廊往深处去。
走廊尽头有扇铁门,贴着“员工通道”的牌子。
姐姐推开门,里面是个堆满杂物的储物间。穿过储物间,是一扇通往巷子的后门。
她正要推门,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
“就这几家宾馆,挨个查!”一个粗犷的男声说,“那娘们跑不远!”
姐姐脸色一变。
她拉着谢飞退回储物间,躲在一堆纸箱后面。
两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后门被推开,两个男人走进来。
“这里面黑漆漆的,能藏人?”一个人说。
“查查再说。”另一个人说着,打开了手电筒。
光束在储物间里扫来扫去,照亮一个个角落。
谢飞心跳快得像要爆炸,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流。
他能感觉到姐姐紧绷的身体,能听见她压抑的呼吸。
手电筒的光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照到他们藏身的纸箱。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找到了!在三楼!”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立刻转身冲了出去。
后门砰地关上。
储物间重新陷入黑暗。
姐姐和谢飞又等了几秒,确认外面没人了,才站起来。
“快走。”姐姐说。
两人推开后门,冲进巷子。
夜色中,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
姐姐拉着谢飞往反方向跑,一口气跑了几条街,才停下来。
谢飞扶着墙大口喘气,“他……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姐姐脸色阴沉,“肯定是昨晚那单出事了。”
“那现在怎么办?”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姐姐说,“然后想办法联系医院,尽快把你姐的手术安排上。”
“可是那些人……”
“他们找的是我。”姐姐说,“你姐的身份干净,不会牵连到她。”
谢飞咬着嘴唇,“那你呢?”
姐姐看着他,眼神复杂。
“我?”她笑了笑,“我早就习惯了。”
姐姐的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谢飞猛地回头,看见巷口亮起两束刺眼的车灯。
“妈的!”姐姐低咒一声,拽着他就跑。
两人钻进旁边一条更窄的小巷,里面堆满各种垃圾桶和废弃家具。臭味扑鼻而来,谢飞捂着鼻子往前冲。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喊:“别让他们跑了!”
姐姐拐了个弯,带着谢飞翻过一道矮墙。两人摔在一片菜地里,泥土溅了一身。
菜地旁边是栋老旧的居民楼,一楼的窗户开着,里面黑漆漆的。
姐姐没犹豫,直接推开窗户钻了进去。
谢飞跟着爬进去,脚刚落地,就踩到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一股霉味混着老鼠屎的味道冲进鼻子。
“这什么地方啊?”他压低声音问。
“废弃的房子。”姐姐摸黑往里走,“暂时安全。”
屋里确实没人住,到处堆着破烂家具和发霉的被褥。墙上的石灰大片大片脱落,露出斑驳的红砖。
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姐姐拉着谢飞躲到一个老旧衣柜后面。柜子散发着樟脑球的味道,谢飞差点打喷嚏。
他死死捂住鼻子,心脏狂跳。
几道手电筒的光束从窗外扫进来,在墙上晃来晃去。
“这边有脚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分头找!”另一个人说,“别放过任何角落!”
谢飞听见有人翻墙的声音,接着是落地时的闷响。
完了。
他手心全是汗,紧紧抓着姐姐的衣角。
姐姐转过头,在他耳边吐了口气:“别怕,我不会让他们抓到你。”
这句话让谢飞心里一暖,但紧接着又涌起更深的恐惧。
姐姐说的“你”,不是“我们”。
她要做什么?
窗外传来砰砰的敲窗声。有人在试探能不能进来。
“这窗户开着,肯定进去了!”一个粗嗓门喊道。
紧接着,一个黑影翻进屋里。
手电筒的光束在屋里扫来扫去。
谢飞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感觉整个胸腔都要炸开。
光束扫过他们藏身的衣柜,停了一秒。
谢飞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然后,光束移开了。
那人转身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谢飞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外面又有人翻窗进来。
“老刘,找到了吗?”
“还没,这屋太黑了,啥也看不清。”
“我去开灯。”
不能让他们开灯!
姐姐突然动了。
她从腰后抽出一把小刀,猛地冲出去。
谢飞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啊——”
那个想开灯的男人捂着手腕倒在地上,手电筒掉在地上咕噜噜滚远。
鲜血从他指缝间渗出来,在地上蔓延成一滩。
另一个男人反应过来,抄起手里的木棍就冲上来。
姐姐侧身闪过,刀尖在他胳膊上划出一道血口。
男人吃痛后退,却没放弃,反而吼了一嗓子:“在这!他们在这!”
外面立刻传来更多脚步声。
妈的,来不及了。
姐姐回头看了谢飞一眼,“跑!”
谢飞愣住了。
“跑啊!”姐姐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怒意。
谢飞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往窗户跑。
他翻出窗外,摔在泥地里,挣扎着爬起来。
回头看去,姐姐还在屋里和那两个男人缠斗。她身形灵活,刀法凌厉,但对方人多势众,已经有更多人翻窗进来。
“姐——”
“滚!别回头!”姐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夹杂着刀刃划破布料的声音。
谢飞咬着牙,转身往外跑。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他不敢停。
不能让姐姐白白牺牲。
他跌跌撞撞跑过菜地,翻过一道道围墙,钻进一条条小巷。
身后的喊声越来越远,但他不敢停下来。
一直跑,一直跑。
跑到双腿发软,跑到喘不上气,跑到眼前发黑。
最后,他栽倒在一条臭水沟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头顶的天空灰蒙蒙的,快要天亮了。
谢飞躺在地上,盯着天空,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姐姐会怎么样?
会不会被那些人抓住?
会不会……
他不敢想下去。
躺了不知多久,天色渐渐亮了。
谢飞挣扎着坐起来,看看四周。
这是一片城中村,到处是握手楼和违章建筑。早起的摊贩已经开始摆摊,卖早餐的香味飘过来。
他摸摸口袋,还有几十块钱。
姐姐说,医院那边她会想办法联系。
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活下去,等她的消息。
谢飞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
走到一家早餐摊前,他买了碗热粥和两个包子。
坐在路边的塑料凳上,机械地往嘴里塞食物。
粥很烫,包子没什么味道,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吃下去。
得活着。
姐姐还在等他。
亲姐姐还躺在医院里,等着手术费。
吃完早餐,谢飞在附近转悠,想找个便宜的落脚点。
最后在一条巷子深处,找到一家挂着“日租房”牌子的破旧小楼。
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脸上全是皱纹,眼神精明得很。
“多少钱一天?”谢飞问。
“二十。”老太太上下打量他,“押金一百。”
谢飞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钱来。
老太太数完钱,从一串钥匙里找出一把递给他,“三楼最里面那间,别弄坏东西。”
谢飞接过钥匙,上楼去找房间。
三楼的走廊很窄,墙上贴着发黄的小广告。空气里飘着霉味和烟味的混合物。
他打开房门,里面比想象中还要糟。
一张单人床,一张破桌子,一把椅子。墙皮大片脱落,窗户是坏的,关不严。
但总比露宿街头强。
谢飞把包扔在床上,自己一屁股坐下去。
床垫硬邦邦的,还咯吱咯吱响。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脑子里乱成一团。
现在该怎么办?
姐姐说她会联系医院,可她自己都被人追杀,怎么联系?
还有亲姐姐那边,手术费还差好几万,从哪弄?
想着想着,困意涌上来。
谢飞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梦。
梦见姐姐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梦见亲姐姐躺在病床上睁不开眼,梦见那些追杀他的黑衣人……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房间里闷热得像蒸笼,谢飞满身大汗。
他坐起来,摸出手机看了眼。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
姐姐还没联系他。
谢飞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他浑身一僵。
该不会是那些人找来了?
“谁?”他压低声音问。
“查水表的。”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查水表?
谢飞不信。
这破房子连水表都不一定有,查个屁。
他没吭声,悄悄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
走廊里站着一个穿蓝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个工具箱。
看起来确实像水电工。
但谢飞还是不敢开门。
“不用查了,没问题。”他隔着门说。
门外的男人没说话,停了几秒,转身走了。
谢飞松了口气,回到床边坐下。
但刚坐下,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谢飞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是我。”姐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但听起来很虚弱。
“姐!你没事吧?!”谢飞猛地站起来。
“小伤,死不了。”姐姐咳嗽了几声,“你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