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报了地址。
“好,你在那等着,别乱跑。”姐姐说,“今晚我让人给你送点东西过去。”
“什么东西?”
“钱,还有你姐的住院手续。”姐姐顿了顿,“医院那边我找人打点过了,手术可以安排在后天。”
谢飞愣住,“这么快?钱呢?”
“我自有办法。”姐姐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只管拿着手续去医院签字就行。”
“可是……”
“没什么可是!”姐姐打断他,“听我的,别多问。”
说完就挂了电话。
谢飞握着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姐姐到底是怎么搞到钱的?
她说的“小伤”,到底伤得有多重?
还有那些追杀她的人……
想着这些,谢飞又焦躁起来。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停不下来。
直到天黑,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这次他更警惕了。
“谁?”
“送东西的。”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
谢飞透过门缝往外看,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穿着黑色t恤,手里提着个塑料袋。
“你是……”
“飞姐让我来的。”小伙子说着,把塑料袋举起来,“东西在这。”
谢飞打开门,接过塑料袋。
袋子里是一沓钞票,还有一个牛皮纸信封。
“飞姐说,钱你先拿着用。”小伙子说,“信封里是你姐的住院手续和主治医生的联系方式,明天你去医院找他。”
“飞姐她……”
“她没事,你别担心。”小伙子摆摆手,“行了,我走了。”
说完转身下楼,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谢飞关上门,打开牛皮纸信封。
里面确实是一沓医院的文件,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行字:照顾好你姐,别让我白忙活。
是姐姐的笔迹。
谢飞握着纸条,眼眶又红了。
姐姐自己都不知道躲在哪里养伤,还惦记着他和亲姐姐的事。
他把纸条收好,拿起那沓钞票数了数。
整整五万。
够手术费了。
但谢飞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这钱,姐姐是怎么搞来的?
昨晚她说的那单生意,到底是什么?
还有那些追杀她的人,又是什么来头?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谢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先把亲姐姐的手术安排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第二天一早,谢飞就赶去医院。
按照纸条上的信息,他找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坐在办公桌后。
“你是……”医生抬起头。
“我是谢芳的弟弟。”谢飞说,“飞姐让我来找您。”
医生脸色微变,上下打量他几眼,“哦,是你啊。”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九点,费用已经结清了。你签个字,明天准时来就行。”
谢飞接过文件,看见上面确实写着“费用已付”。
他愣住,“已经付了?”
“对,昨晚有人送来的。”医生说,“你姐的情况我们都了解,手术没问题,别担心。”
谢飞签完字,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人来人往,到处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找到亲姐姐的病房,推门进去。
病床上,姐姐还是那副苍白的模样,但比之前好了一些。
“飞飞?”姐姐睁开眼,声音很虚弱。
“姐,我来了。”谢飞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医生说明天给你做手术,很快就能好了。”
姐姐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钱……”
“别担心,我搞到了。”谢飞挤出一个笑容,“你安心养病就行。”
姐姐看着他,眼神复杂。
“飞飞,你不会做傻事吧?”
“没有。”谢飞摇头,“我有朋友帮忙。”
姐姐还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她太虚弱了,说不了太多话。
谢飞陪了她一会儿,直到护士进来说要给病人输液,他才离开。
走出医院,天已经黑了。
谢飞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觉得很孤单。
姐姐还在躲藏,亲姐姐还在病床上,自己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什么都没有。
手机又震动起来。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喂?”
“手术安排好了?”姐姐的声音传来。
“嗯,明天上午。”
“好。”姐姐停了一下,“我这边还要躲一阵子,你自己小心点。”
“姐,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谢飞忍不住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一个不该得罪的人。”姐姐苦笑一声,“但现在说这些没用,总之你自己注意安全,别被人盯上。”
“那你呢?”
“我?”姐姐笑了,“我命硬,死不了。”
说完又挂了电话。
谢飞握着手机,心里堵得慌。
他知道姐姐在安慰他,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不安。
回到日租房,谢飞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明天手术,后天亲姐姐应该就能醒了。
到时候,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一切?
还有姐姐那边,那些追杀她的人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自己又能做什么?
想着想着,谢飞突然坐起来。
不行,不能这么被动下去。
得想办法保护自己,也得想办法帮姐姐。
但怎么做?
他摸出手机,翻看通讯录。
里面没几个联系人,大多是老家的同学,根本帮不上忙。
突然,他想起白天那个送东西来的小伙子。
那人说是飞姐派来的,肯定知道一些内幕。
谢飞盯着手机,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放下了。
现在问这些有什么用?
自己人生地不熟,又没钱没势,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反而可能给姐姐添麻烦。
他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
算了,先熬过明天再说。
夜深了,外面偶尔传来汽车鸣笛声和醉汉的叫骂声。
谢飞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
直到凌晨,他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梦里,他又看见姐姐浑身是血,倒在一片黑暗中……凌晨五点,谢飞被噩梦惊醒。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姐姐发来的消息:“手术顺利,别担心。”
他愣了愣,才意识到已经天亮了。
草,睡过头了!
谢飞抓起外套冲出门,连脸都没洗。街上还没什么人,只有环卫工在清扫垃圾。他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到病房时,医生正在检查亲姐姐的情况。
“家属?”医生转过头,推了推眼镜。
“我是她弟弟。”谢飞喘着粗气。
“手术很成功,但病人还需要休息。”医生翻着病历本,“这两天不要让她太劳累,营养要跟上。”
谢飞点头,余光瞟向病床。
姐姐的脸色比昨天好多了,呼吸也平稳了。
医生离开后,谢飞走到床边坐下。他伸手想摸摸姐姐的额头,手悬在半空又缩了回来。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
谢飞盯着姐姐苍白的脸,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从小到大,都是姐姐在照顾他。现在轮到他照顾姐姐了,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连二十万都是借来的。
正想着,病房门被人推开。
谢飞回头,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男人四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你是……”谢飞站起来。
“飞姐的朋友。”男人笑了笑,但笑容不达眼底,“过来看看情况。”
谢飞心里警铃大作。
这人绝对不简单。
“手术挺顺利的。”谢飞警惕道,“麻烦您了。”
“应该的。”男人走到床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飞姐对我有恩,这点小事算什么。”
他说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腰间。
谢飞瞳孔一缩。
那个位置,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对了,”男人转过身,“飞姐让我转告你,这两天最好别出门。”
“为什么?”
“外面不太平。”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有人在找你姐,顺便也在找你。”
谢飞后背发凉。
“找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知不知道不重要。”男人打断他,“重要的是,有人觉得你知道。”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谢飞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他攥紧拳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那我该怎么办?”
男人笑了,这次笑容带了点玩味。
“老实待着,别乱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有事就打这个号码,会有人来接你。”
谢飞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串电话号码,连名字都没有。
“还有,”男人走到门口又停下,“别想着报警。警察管不了这种事,反而会让你死得更快。”
说完就走了。
病房重新陷入安静。
谢飞握着那张名片,手指微微发抖。
妈的,这到底什么情况?
姐姐究竟惹上了什么人?连带着自己也被盯上了?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子乱成一团。
突然,病床上传来轻微的声音。
谢飞猛地转头,看见姐姐的眼皮在颤动。
“姐?”他冲到床边。
姐姐慢慢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涣散。
“飞……飞飞……”她的声音很虚弱,“水……”
谢飞赶紧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
姐姐喝了几口,终于清醒了一些。
“手术……做完了?”
“嗯,医生说很成功。”谢飞勉强笑笑,“你好好养着,很快就能出院了。”
姐姐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问:“刚才谁来过?”
谢飞心里咯噔一下。
“一个……朋友。”他含糊道,“说是飞姐让他来看看。”
姐姐的脸色变了。
“什么样的人?”
“四十多岁,西装……”
“操!”姐姐猛地挣扎着想坐起来,扯到伤口疼得直抽气,“他妈的虎哥怎么找到这里的?”
谢飞被吓了一跳,赶紧按住她。
“别动!伤口会裂开的!”
姐姐喘着粗气,眼里全是恐慌。
“飞飞,你现在马上走,越远越好!”
“什么?”
“那人是虎哥的手下,他们找到这里,说明已经盯上你了!”姐姐抓住他的手臂,指甲陷进肉里,“快走,不要管我!”
谢飞愣在原地。
从姐姐惊恐的眼神里,他读出了真正的绝望。
这不是演戏,也不是夸张。
她是真的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