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脑子飞速转动。
姐姐拍了什么?
为什么要拍?
又藏在哪里?
“我不知道照片的事。”他说。
“我知道你不知道。”虎哥笑了,“但你姐会告诉你。”
谢飞皱眉。
“什么意思?”
“很简单。”虎哥掐灭雪茄,“你留在我这里打工,你姐的医药费我出,手术康复我也负责。等她养好了,自然会想办法把照片给我。”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谢飞听出了威胁。
他被当成人质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
虎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那你姐今晚就会出事。”虎哥平静地说,“至于你,我也不会留着。”
谢飞咬紧牙关。
妈的。
这就是黑吃黑。
他别无选择。
“好,我答应。”
虎哥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聪明。”他打了个响指,“阿豹,带他去安顿。”
光头壮汉走过来。
“跟我走。”
谢飞被带到隔壁房间。
这里摆着几张上下铺,床单皱巴巴的,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味。
“今晚先住这,明天有活干。”阿豹扔给他一床被子,“别想跑,外面有人守着。”
说完就走了。
门关上,反锁的声音清晰可闻。
谢飞站在房间里,握紧拳头。
他看了眼窗外。
窗户被铁栅栏焊死了。
跑不掉。
他坐在床上,脑子里回想着刚才的对话。
照片。
虎哥要的是照片。
姐姐拍了什么,能让虎哥这么在意?
毒品交易?
还是什么更见不得光的东西?
谢飞躺下来,盯着天花板。
墙角有几只蟑螂在爬。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既然进了这个局,就得想办法活下去。
然后带着姐姐一起离开。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夜深了。
房间里没有钟,谢飞不知道现在几点。
他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的裂纹,脑子却飞速运转。
照片的事得弄清楚。
姐姐到底拍了什么?
还有,她会不会真的把照片交出去?
谢飞翻了个身,床板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隔壁传来轻微的鼾声,应该是其他打工的人睡着了。
他闭上眼,试图让自己睡着。
但脑子里全是虎哥那张笑面虎的脸。
妈的。
这次真是掉进坑里了。
第二天凌晨
谢飞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门被踹开,阿豹站在门口。
“起来,该干活了。”
天还没亮。
谢飞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房间里另外三个人也被叫醒,一个个蔫头耷脑地往外走。
走廊里昏暗的灯光让人头晕。
阿豹带着他们下楼,穿过夜总会的大厅。
此刻的夜总会没了晚上的喧嚣,空荡荡的,地上还残留着烟头和酒瓶。
谢飞跟在队伍最后,眼睛四处打量。
他在寻找逃跑的机会。
但很快就放弃了。
每个出口都有人守着,个个虎背熊腰,腰间鼓鼓的。
阿豹把他们带到后院。
院子里停着几辆面包车。
“上车。”
谢飞和其他人挤进车里。
车子发动,开出后院。
透过车窗,谢飞看见天边泛起鱼肚白。
东莞的清晨很冷。
车开了大概半小时,停在一栋旧厂房前。
厂房门口挂着“昌隆制衣厂”的招牌,但招牌已经褪色了。
“下车。”
谢飞跟着人群走进厂房。
里面堆满了纸箱,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化学品味道。
几个工人正在流水线上包装什么东西。
不是衣服。
谢飞看清了纸箱上的英文标签——那是药品。
他心里咯噔一下。
虎哥果然在做违法生意。
“愣着干嘛?”阿豹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去那边搬货。”
谢飞走到指定位置,开始往货车上搬纸箱。
箱子很重。
他没干过这种活,搬了几箱就气喘吁吁。
旁边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
“新来的?”
谢飞点头。
“悠着点,别弄坏了。”男人压低声音,“里面的货值钱着呢。”
谢飞抬头看他。
男人朝他眨眨眼,继续干活。
谢飞若有所思。
这人是在提醒他什么?
还是试探?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搬货,心里却在盘算。
这些“药品”肯定不是正规的。
虎哥这条线,水很深。
姐姐拍的照片,会不会就是这个?
中午
阿豹让他们停下来吃饭。
盒饭很差,两个菜一碗饭,菜里油水都没有。
谢飞饿极了,三两下扒拉完。
中年男人坐在他旁边。
“你叫什么名字?”
“谢飞。”
“我叫陈平。”男人递过来一根烟,“抽不抽?”
谢飞摇头。
“不抽最好。”陈平自己点上,“这年头,有好习惯的人不多了。”
谢飞打量着他。
陈平大概四十出头,面容憔悴,眼窝深陷,一看就是长期熬夜的人。
但他眼神很亮。
不像其他人那样麻木。
“你在这儿干多久了?”谢飞问。
“两年。”陈平吐出一口烟,“你呢?刚来?”
“昨天。”
陈平笑了。
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昨天来的,还能跟我说话,胆子不小。”
谢飞愣了下。
“什么意思?”
陈平没回答,只是深深吸了口烟。
“以后你就明白了。”
阿豹走过来,踢了踢陈平的脚。
“少废话,该干活了。”
陈平站起身,朝谢飞看了一眼,然后走开。
那一眼里,谢飞读出了警告。
下午
搬货一直持续到傍晚。
谢飞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手上磨出了水泡,火辣辣地疼。
但他不敢停。
阿豹站在旁边盯着,谁敢偷懒,上去就是一脚。
终于,最后一箱货装上车。
“收工。”
阿豹招呼大家上车。
回去的路上,谢飞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睛。
身体累,脑子更累。
他得想办法搞清楚姐姐的情况。
还有那些照片。
车子开回夜总会时,天已经黑了。
阿豹让他们在后院下车。
“今晚还有活,吃完饭在这儿等着。”
谢飞心里一沉。
还要干活?
晚饭比中午好一点,多了一个肉菜。
但谢飞没什么胃口。
他坐在角落里,小口小口地吃着饭,眼睛观察着四周。
陈平坐在对面,埋头扒饭,一句话都不说。
其他几个工人也是一样。
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谢飞放下筷子,起身走向厕所。
经过走廊时,他听见虎哥的声音。
“……照片的事不能拖,尽快搞定。”
“虎哥,那女人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那就换个法子。”虎哥的声音很冷,“她弟弟不是在我们手上吗?让她看看视频,看她说不说。”
谢飞心里一紧。
他悄悄靠近门缝。
透过门缝,他看见虎哥坐在办公桌后,对面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阿豹,另一个是个瘦高个,脸上有道疤。
“不过,虎哥,那小子还挺机灵的。”阿豹说,“要不要利用一下?”
虎哥弹了弹雪茄。
“怎么利用?”
“让他给他姐写信,说自己在这儿过得很好。”阿豹咧嘴笑了,“女人心软,看见弟弟安全,说不定就松口了。”
虎哥点点头。
“行,你去办。”
阿豹转身往外走。
谢飞赶紧闪到一边。
他躲进厕所,心跳如鼓。
妈的。
虎哥在威胁姐姐。
而且还要利用他。
他得想办法通知姐姐,告诉她千万别妥协。
但怎么联系?
这里根本没机会打电话。
谢飞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满脸疲惫的样子。
他想起姐姐昨晚的眼神。
那种绝望和无助。
不行。
他不能让姐姐一个人扛。
他得做点什么。
晚上十点
阿豹把谢飞叫到办公室。
虎哥坐在桌后,脸上挂着笑。
“小谢,坐。”
谢飞没动。
“我让你坐下。”虎哥的笑容淡了些。
谢飞只好坐下。
虎哥推过来一张纸和一支笔。
“给你姐写封信。”
谢飞看着那张纸,没接笔。
“写什么?”
“就说你在这儿挺好的,让她放心。”虎哥翘起二郎腿,“顺便劝劝她,该说的还是要说。”
谢飞握紧拳头。
“如果我不写呢?”
虎哥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划开屏幕,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里,姐姐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旁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往她手臂上注射什么。
谢飞腾地站起来。
“你对她做了什么?”
“别激动。”虎哥收起手机,“就是普通的止痛针而已。不过,如果你不听话,下次可能就不是止痛针了。”
谢飞死死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
他想冲上去掐死这个王八蛋。
但他不能。
他要是出事,姐姐就真的完了。
“我写。”
谢飞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虎哥拿过去看了看,满意地点头。
“不错,挺聪明的。”他把信装进信封,“明天就让人送过去。”
谢飞转身要走。
“等等。”虎哥叫住他,“晚上还有个活,你跟阿豹去一趟。”
“什么活?”
虎哥笑了。
“送货。”
深夜十一点半
谢飞坐在面包车里,车子在夜色中疾驰。
阿豹开着车,旁边坐着那个脸上有疤的瘦高个。
后排除了谢飞,还有两个壮汉,个个面无表情。
车厢里堆着十几个纸箱。
谢飞知道箱子里是什么。
那些“药品”。
他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这次送货,明显不是正经买卖。
车子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两边都是破旧的厂房,没有路灯。
最后停在一栋废弃仓库前。
阿豹熄了火。
“下车。”
谢飞跟着他们走进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