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的白墙映得林晚的脸愈发苍白，她攥着化验单的手指微微发颤，鼻尖还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医生刚说的话像颗石子投进心湖，荡得她半天回不过神来。
“……简单说就是怀孕了，六周左右。”老医生推了推老花镜，看着她依旧发愣的样子，忍不住叮嘱，“年轻人就是不小心，前几天还晕倒，现在可得注意休息，不能再熬夜了。”
林晚“啊”了一声，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您说什么？怀孕？我？”
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平坦的，却好像已经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悸动。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她晕乎乎的，连走路都顺拐了。
走出诊所时，阳光晃得她眯起眼。巷口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林晚站在原地，突然“哇”地一声蹦起来，吓得路过的花猫都炸了毛。
“我要当妈妈了！”她原地转了个圈，喇叭裤的裤脚扫过地面，带起片金色的阳光，“我要给娃设计迷你喇叭裤！银灰色的！还要缝小五角星！”
她越想越兴奋，转身就往作坊跑，想第一时间告诉阿珍她们这个好消息。刚跑两步，手腕就被人攥住了，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
“跑什么？”沈廷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促。他刚开完会就赶来诊所，远远就看见她蹦蹦跳跳的样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晚回头，看见他额角的汗和微喘的呼吸，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沈廷洲！我有宝宝了！咱们的宝宝！”
她举起化验单在他眼前晃，声音里的雀跃藏不住：“医生说六周了！我要给tA做最小号的喇叭裤，裤脚只有这么点大——”她用手指比划着，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沈廷洲的目光落在那张化验单上，“妊娠阳性”四个字刺得他眼睛发酸。他盯着林晚平坦的小腹，又抬头看她笑得发光的脸，喉咙突然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像道光照进了他按部就班的人生，暖得他指尖都在发颤。
“你慢点。”他猛地伸手按住蹦跶不停的林晚，掌心覆在她的后腰，生怕她动作太大伤到自己。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连声音都带着点不稳，“乖，别动。”
林晚被他按得动弹不得，不满地嘟嘴：“我没事啦，医生说很健康……”
“医生还说让你休息。”沈廷洲打断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胳膊，“回家，我让张妈炖点补品。”
“可是作坊还有事呢……”
“作坊有阿珍她们。”沈廷洲半扶半抱地把她塞进车里，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从今天起，你不准再去作坊熬夜，也不准碰剪刀熨斗。”
“那我的设计稿怎么办？”林晚扒着车门不肯松手，眼睛瞪得圆圆的，“周经理还等着新款呢！”
沈廷洲低头，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沉而认真：“设计稿我找人帮你画，你只需要说想法就行。晚晚，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是养好身体，听见没有？”
他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喜悦，有珍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这个孩子，这个女人，都是他的珍宝，他绝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林晚被他眼里的认真看得一愣，突然就乖乖点头了：“好吧。”
车里的香氛是她喜欢的草莓味，沈廷洲怕她晕车，特意让人换的。林晚靠在椅背上，摸着小腹傻笑，脑子里全是迷你喇叭裤的样子：要做两条，一条给男孩，一条给女孩，要是双胞胎就更好了……
沈廷洲看着她傻乐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刚才在诊所听到医生说“怀孕”时，他的心跳差点停了，不是因为意外，而是因为庆幸——庆幸她没事，庆幸这个小生命选择了他们。
回到家，张妈已经炖好了乌鸡汤。沈廷洲亲自给她盛了一碗，吹凉了才递过去：“慢点喝，小心烫。”
林晚喝着汤，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你说宝宝会喜欢喇叭裤吗？”
“肯定喜欢。”沈廷洲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喝汤的样子，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毕竟是妈妈亲手做的。”
“那我现在就画设计稿！”林晚放下碗就要去找纸笔，被沈廷洲一把拉住。
“现在不行。”他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沙发上，“医生说你需要休息，设计稿明天再画。”
他转身去书房，回来时手里拿着个软垫，小心翼翼地垫在她腰后：“舒服点吗？”
林晚点头，心里暖烘烘的。她看着沈廷洲忙前忙后，一会儿给她盖毯子，一会儿去洗水果，突然觉得这个平时冷硬的男人，此刻温柔得不像话。
“沈廷洲，”她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很开心？”
沈廷洲正在洗草莓的手顿了顿，回头看她，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嗯，很开心。”
开心得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开心得想立刻告诉所有人，他要当爸爸了。
傍晚时，阿珍她们听说消息，提着鸡蛋红糖来看她。小梅摸着林晚的肚子，眼睛亮晶晶的：“肯定是个像沈太太一样漂亮的姑娘，穿喇叭裤肯定好看！”
春姐笑着打她：“说不定是个穿喇叭裤的小伙子呢！”
林晚被她们说得脸红，沈廷洲站在旁边，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怕她们靠得太近挤到她，那护犊子的样子惹得大家直笑。
送走客人，沈廷洲坐在床边，看着林晚已经画了一半的迷你喇叭裤设计稿，裤脚比巴掌还小，上面缝着颗小小的五角星。
“别画了，眼睛该累了。”他抽走她手里的笔，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早点睡。”
林晚乖乖躺下，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掖好被角，突然觉得，有他在，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了。
沈廷洲坐在床边看了她很久，直到她呼吸均匀地睡熟，才轻轻起身。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化验单。
他想，以后要把作坊的地板换成软的，免得她摔倒；要把缝纫机的速度调慢，省得吓到宝宝；还要……学做迷你喇叭裤，万一她累了，他可以帮忙。
夜风吹过窗帘，带着温柔的气息。沈廷洲低头看着熟睡的林晚，眼底的偏执化为满满的珍视。
这个孩子，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是未来的期盼。而他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护着他们母子，让他们永远这么笑着，无忧无虑。
至于迷你喇叭裤……他想，就算再小，他也能学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