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沈郎魂棱角分明的侧脸,如烟语气里没有怨怼,只剩一片寒潭般的平静:
“从前我总抱着傻念头,以为只要我扮得温顺些、柔弱些,就能留住这份情分,让你把我放在心上。可到头来才看清,兄弟情义在你心里,终究是重于儿女情长。这世上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演够了这弱女子的戏码,也不想再演了。沈郎魂,谢谢你教我的匿隐术。”
话已至此,再无转圜。
如烟转身,裙摆扫过地上的碎石,决意回碧落宫寻一处清净,安度余生,不再卷入这江湖恩怨与情爱纠葛。
“如烟!”沈郎魂猛地上前,双臂从身后紧紧将她搂住,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声音带着难掩的慌乱与恳切,
“别走!我爱的人是你啊!不管你是当初的如烟,还是我心心念念的慧娘,这份心意从来没有变过!我答应你,就帮唐俪辞这最后一次,等料理完他的事,我们就远离江湖,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一对平凡夫妻,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如烟肩头微顿,却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挣了挣,语气冷淡得像结了冰:
“随便你吧,我先回碧落宫等着,你好自为之。”
恰在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柳眼疯疯癫癫地冲了出来。
想到正是此人昔日种种,间接累得他与“慧娘”咫尺天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眼中戾气一闪。寒光出鞘,快如闪电,一剑便将柳眼刺了个对穿!
就在这时,一道红影如闪电般掠过,小红飞身而至,不顾柳眼身上的血迹与重伤,一把将他拽起,足尖一点地面,便朝着远方掠去,转眼就消失在荒原的尽头。
沈郎魂追了出去。
这边沈郎魂追人离去,唐俪辞已缓步上前,拦住了如烟的去路:
“如烟姑娘,唐某需要你的帮助。”
如烟语气淡然:
“帮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唐俪辞似乎早料到她会这般问,目光落在她脸上,一字一句道:
“我知道你需要吸血续命,若是你肯出手相助,我愿意将自己的血液给你,供你取用,绝无半分怨言。”
“你这病秧子的血液有什么用?”
唐俪辞只是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顺着手腕滴落,带着一股独特的、清冽中透着温润的气息,在空气中悄然弥漫开来。
那股血腥味如同最诱人的毒药,瞬间勾起了如烟心底压抑许久的欲望。
这些日子,为了维持弱女子的人设,她强压着吸血的本能,每次都要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能熬过那蚀骨的饥饿。
如今有人自愿送上血液,那压抑已久的渴望再也无法抑制。
她眼底瞬间闪过一抹猩红,身形一动,扑倒了唐俪辞,低头咬住了他流血的手腕。
男主的血液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如烟打算吸干他。
“唔……”
唐俪辞闷哼一声,手腕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紧接着便是刺骨的凉意,血液快速流失让本就体弱的他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
可他看着如烟沉浸在吸血的满足中,眉头微蹙,却没有挣扎,另一只手在草地上胡乱摸索,终于抓住了一束干枯的野草,指尖深深陷入粗糙的沙砾和几茎枯草之中,用力攥紧,以对抗那本能的挣扎与推拒。
闻声而出的,阿谁看清眼前的场景,失声惊呼: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沈郎魂追小红无果,满心烦躁地往回赶,刚踏入荒原,便看到如烟和唐俪辞在草地上滚作一团,姿态亲昵又诡异。
“如烟!”
他目眦欲裂,声音嘶哑,
“原来你移情别恋!方才种种,不过是借题发挥,故意气我?!”
此时如烟才吃得半饱,嘴角还沾着淡淡的血迹,听到沈郎魂的怒喝,她缓缓抬起头,眼底的猩红尚未褪去,语气冰冷又带着几分嗜血的笑意:
“急什么?唐俪辞的血还没吸够呢。等我把他的血液吸光,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阿谁看着如烟眼底的猩红和嘴角的血迹,吓得连连后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原来……原来你变成了吸血僵尸!!”
“如烟,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唐俪辞缓过一阵眩晕,抬手擦了擦手腕的血迹,对着沈郎魂和阿谁沉声道:
“此事与如烟姑娘无关,是我心甘情愿让她吸血的,你们不必多管。”
这番维护的话语,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了阿谁的心里。
她望着唐俪辞苍白却坚定的侧脸,又看了看如烟那副旁若无人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忍不住捂住脸,转身朝着茅屋的方向跑去,哭声隐隐传来,满是委屈与失落。
唐俪辞没有去追阿谁,只是转头看向如烟,语气柔和了几分,轻声问道:
“吃饱了吗?若是还没尽兴,我带你去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沈郎魂看着如烟眼底未散的猩红,心头一横,快步上前一把将如烟从唐俪辞身边拉了起来。
他攥住自己的衣领,用力一扯,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恳求:
“如烟,吸我的!我的血比他的醇厚,比他的有力量,你吸我的!”
放飞自我的如烟,不再压抑心底的欲望。
闻言,她也不犹豫,放开唐俪辞,回头便咬住了沈郎魂的脖颈。
沈郎魂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任那利齿刺破皮肤,温热的血液涌出。
刺痛传来,他却有一种奇异的、毁灭般的快意,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证明他们之间那斩不断、理还乱的牵绊。
他忍着脖颈的刺痛,顺势将如烟打横抱起,大步朝着茅屋走去,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与目光。
唐俪辞缓缓站了起来,看着紧闭的房门,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去:
“如烟姑娘,如今有我和沈郎魂两人供你吸血,你应该不会再想着回碧落宫了吧?”
房间内,如烟含糊不清地回道:
“看情况吧。”
沈郎魂明明知道,眼前的如烟并非自己念了多年的慧娘,可他还是舍不得放手。
哪怕她如今变成了吸血的模样,他依旧放不下那份深埋心底的情愫。
自那日后,如烟不再掩饰,她需要鲜血,如同常人需要饮水。
沈郎魂仿佛为了弥补什么,也为了证明什么,开始疯狂地搜寻补血益气的药材,不管多苦多涩,都一仰头灌下,然后默默地走到如烟面前,挽起袖子,或是露出脖颈。
这一天,如烟吃饱喝足之后,没有推开沈郎魂,她指尖轻点,擦掉他伤口的血液。
沈郎魂忍不住吻上了她血色唇瓣,如烟也有些意动。
没有言语,但紧绷已久的某种东西,就在这个染血的吻中,缓缓融化………………
可这份安稳并未持续太久。
鬼牡丹为了逼迫唐俪辞就范,暗中出手,悄悄抓走了阿谁,将她掳至飘零梅苑,以此作为筹码,要挟唐俪辞前来赴约。
被掳走的这些日子,阿谁脑海中尘封的记忆渐渐苏醒。
小时候与方周处的点滴,一一浮现在眼前。她终于想起了方周的死因,想起了唐俪辞当年的所作所为。
知晓是唐俪辞间接害死了方周,阿谁的心底满是怨恨,可转念想起这些日子与唐俪辞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他对自己的照顾与维护,那份深藏心底的爱意又忍不住泛滥开来。
爱恨交织,让她备受煎熬,日夜难安。
唐俪辞得知阿谁被抓,心中焦急万分,立刻孤身赶往飘零梅苑。
刚踏入苑中,满园的梅花便映入眼帘,只是那梅花虽是艳红,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死寂。
随后唐俪辞和鬼牡丹打赌,赌一阙阴阳复活之后鬼牡丹还会不会活着,鬼牡丹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