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书友黑暗魔君的秀儿打赏呀!拜谢拜谢!加更等两天甲流好了补上!再次谢谢大哥!)
可春天带来的麻烦远比山下那伙人多。
三十几张嘴每天都要吃饭,存粮眼见着见了底。
下山找补给的路被对面山头盯死的哨卡彻底截断,连只野猫溜过去都得挨两枪。
更糟的是,站里开始有人接连病倒。
咳嗽声一天比一天密,低烧的人蜷在墙角发抖,装药的铁盒子却早就空了。
一旁的保安帽子歪在一边,他望着谭平,喉结动了动:“平哥,恁个下去不是办法哟,我们怕是要在勒点饿死咯。”
谭健蹲在门槛边,搓了把脸:“老汉,妈也咳两天了。我们等天黑透了出去要得不?他们不可能不睡觉撒。”
“睡啥子觉!”谭平把烟盒捏得窸窣响,
“山底下那些是啥子人你晓得不?北凉山监狱里跑出来的亡命徒!你当是隔壁老王守夜打瞌睡?”
他划了根火柴,火光在风里晃了两下才把烟点着。
烟雾从鼻孔慢慢溢出来,混进潮湿的空气里。
硬冲是送死,路被盯死了。
烟一根接一根烧短,直到他盯着后窗外面那几棵歪脖子老树的影子,忽然眯起了眼睛——树根盘错的方向,是陡崖。
这个本该是团圆的春节,气象站是在药品和食物的短缺、病人的咳嗽声和绝望压抑的气氛中度过的。
谭平站在气象站的围墙上,望着山下死寂的城镇和远方隐约可见的县城方向,眉头紧锁,思考着团队岌岌可危的未来。
——
半个月的时间在颠簸与焦虑中流逝。
苏哲带领的这支小型幸存者车队,终于艰难地驶离了湖西省地界。
自从大年初二那天开始,恼人的春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没有停歇的迹象。
雨水使得路面湿滑泥泞,能见度降低,严重拖慢了车队的行进速度。
加上主干道上废弃车辆堆积如山,他们不得不频繁绕行,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最要命的是燃油问题!
沿途经过的几个加油站都早已被搜刮一空,油罐干涸见底。
他们不得不一次次停下,冒着雨,在那些锈迹斑斑的废弃车辆中,像寻宝一样,用简易的抽油工具,一点点收集残存的燃油。
南下的路途,充满了难以想象的艰辛。
此刻,他们已进入万山省境内。
陈妍驾驶着领头的那辆改装吉普车,目光忧心忡忡地扫过仪表盘——油表的指针已经颤巍巍地滑到了红色警戒线的边缘。
如果再找不到加油站,或者幸运地遇到一辆油箱尚满的废弃车辆,他们的座驾随时可能彻底趴窝。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单调地来回摆动,刮开连绵的雨幕,视野依旧模糊。
副驾驶座上的苏哲,正紧锁眉头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出发前拍摄的吴上校提供的地图照片。
然而,许多标记的路线如今已经行不通,不是被山体滑坡阻断,就是被无尽的尸群或危险的幸存者据点占据,他们不得不绕路,在这陌生的地域摸索前行。
就在这时,车载对讲机里传来阿正有些焦急的声音,带着滋滋的电流杂音:
“大哥!二嫂!操蛋了!我们这车彻底没油了,歇菜了!这什么鬼地方,连个加油站的影儿都瞧不见!咱得赶紧想辙搞点油了!”
陈妍闻言,立刻轻踩刹车,将吉普车稳稳停在路边。
苏哲迅速看向后视镜,只见后方一百多米处,阿正驾驶的那辆皮卡车已经无声无息地停在了雨幕中,像一头耗尽气力的疲倦野兽。
他又抬眼看了看车窗外丝毫没有减弱趋势的雨势,眉头皱得更深。
他抓起对讲机,冷静地回复:“阿正,收到。雨太大了,现在下去找油太危险。原地休整吧!等这破雨停了,我们再往前探探,看看运气怎么样。”
“得嘞,大哥!那我先眯瞪一会儿,养足精神!”阿正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陈妍将座椅向后调了调,仰躺下去,看着苏哲紧锁的眉头,心中不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
“苏哲,别太焦虑了,你也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会儿吧。”
苏哲关闭手机屏幕,用左手握住陈妍微凉的手,轻轻捏了捏。
“我想到前面看看,这附近有没有能落脚的民居。天快黑了,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我们必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我陪你一起去!”陈妍立刻坐直身体。
苏哲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不用,你留在车上休息。我就沿着路往前走走,不会走太远,探探情况就回来。”
说完,苏哲解开安全带,灵活地从前排座椅中间挪到后排。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套生物级别防护服,开始仔细穿戴。
拉链闭合,密封检查,然后是防弹头盔、厚重的防毒面罩……
当他最后将那把装有消音器的步枪握在手中时,整个人已经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推开车门,一股带着泥土腥气和植物腐烂味道的湿冷空气瞬间涌入。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防护服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没有了人类活动的维护,这条省道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整洁,路面覆盖着淤泥,裂缝中顽强地钻出丛丛杂草。
苏哲端着枪,谨慎地沿着公路边缘向前行进。
雨势似乎比刚才更急了些,远处还传来沉闷的春雷声,在天际滚动。
他来到一处略微隆起的高地,停下脚步,透过面罩镜片仔细打量四周环境。
放眼望去,除了连绵的丘陵和在雨中显得格外阴郁的树林,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烟迹象,连个能遮风避雨的简陋窝棚都没有。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望远镜和无人机侦察的效果都会大打折扣,视野受阻,设备也容易受损。
因此,苏哲并没有让阿正冒险放飞无人机。
又往前探索了几百米,除了几辆撞毁的空车和散落的垃圾,依旧一无所获。
苏哲彻底放弃了寻找,转身沿着来路返回。
当他轻轻拉开车门回到吉普车上时,发现陈妍已经在后排座位上蜷缩着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绵长。
她脸上带着奔波后的疲惫,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
苏哲心中泛起一丝怜惜,他轻手轻脚地从车座下方的储物格扯出一条还算干燥的棉被,小心翼翼地盖在陈妍身上。
突然增加的重量让陈妍动了动,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苏哲,以及他为自己盖被子的举动,心中一暖,睡意朦胧地将头靠在了苏哲的肩膀上,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
苏哲顺势搂住她,感受着怀中人传来的体温和信任,连日奔波的疲惫也如潮水般涌上。
在雨声和彼此平稳的呼吸声中,他也渐渐沉入梦乡。